谁都说服不了谁,吵嚷中夹杂着拳拳到肉的互殴,有人拉架,却很快有其他人又打起来,争斗此起彼伏,在没有结果的闹剧里,一小时很快过去。
打头阵的两个倒霉鬼果然没能活着出来,要开始第二轮抽签了。
辛西娅不幸成了这次的搬运工之一,而在看到她的搭档是查尔曼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恐怕不是运气问题,而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对签子做了手脚。
就见查尔曼唇角微微勾起,向她走了过来。
她抬手,藏在袖子里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腹部。
查尔曼混不在意,只是低声道:“嗯?又被你发现了?”
辛西娅不答,眯起眼睛看它,心内预演着当众崩了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海怪抬手,看似是拉着她的袖子,实际上是伸手摩挲过带着她体温的枪口。
循序渐进果然是有效果的,现在辛西娅已经不会见到它就跑,或者不容分说直接开枪了。
“走吧,跟我一起回船舱里很安全,而你应该不会乐意看到甲板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辛西娅一瞬间以为,它是要对这些船员做些什么,咬牙冷笑道:“你威胁我?”
那它可打错算盘了,辛西娅又不是童话里以德报怨的善良姑娘。
海怪:“怎么会,你可是我喜欢的小玩具,我不会让你死的。”
辛西娅一愣。
好吧,她会错意了。
果然怪物不会有那种迂回又天真的想法,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愤怒。
水手们容不得他俩磨蹭,眼见这些人理智已经被恐惧和饥饿消磨殆尽,就算有枪也敌不过他们一拥而上,辛西娅只能暂且和怪物同行。
船舱里仍然弥漫着腥臭味,辛西娅谨慎的和“查尔曼”保持两步左右的距离,往厨房方向走去。
一路上,地板没有蠕动,也没有谁突然融化。
海怪说的是真的。
辛西娅有一肚子疑惑不解,余光一直扫过“查尔曼”的侧脸,但海怪显然没有同它的小玩具解释现状的想法,只是安静的走在她身旁。
厨房里的食材少的可怜,按如今的幸存人数,最多能支撑三天。
辛西娅搜刮一通之后,决定不再去甲板上,而是直接回医务室藏起来。
让水手们以为她跟查尔曼都死了,那接下来不管要怎么选人献祭,都彻底跟她没关系了。
直等到她插好门闩后,转头就见海怪已经悄然靠近了她。
它比先前伪装的更好了,但贴近后非人感仍旧强烈的无法忽略,冰冷,濡湿。
辛西娅本能的不想和它接触,向后退了一步,背后抵在墙壁上,又一次举起了枪。
之所以会留它到现在,不是真的妥协了,而是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记得先前它用着维克托的皮囊被打穿,伤口里流出的水并不会被蠕动的船体吸收。或许并不需要活的它来保护,只需要沾染它的气息,让月光女神号厌恶就够了。
这很冒险,但辛西娅一点都不想知道怪物要怎么玩她这个小玩具,她宁可赌一把。
然而这一次,她根本扣不动扳机,纤细如蛛丝的,全然透明,只微微反光的柔韧触须将扳机绑的死死的。
看不见的柔软触须抚过刚刚结痂的伤口,似乎是担心伤口再一次裂开。
这些触须辛西娅有幸接触过不止一次,它们曾经深入她的身体,却没留下任何伤口。
她终于能确定,这只阴魂不散的怪物,就是在她落水后,试图吸干她的那只巨型水母。
之前好歹还会给她注射神经毒素搞个临终关怀,现在却像恶劣的猫在玩弄爪间徒劳挣扎的老鼠。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问,“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猫不会向老鼠做解释,相比之下,海怪还是多了点人情味,它安抚似的开口:“别害怕,你的味道并不比其他人类更好,所以我不打算吃掉你,我只是在体验你们人类特有的,以交【】配为最终目的的游戏。”
“查尔曼”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所以你最好不要试图破坏这具身体,如果再换一个,可能会粗暴的多。”
作者有话说:
辛西娅:世界观都不好了,我把你当天敌,你竟然想睡我?!
第9章 重来
◎“还想继续你的恋爱游戏吗?”◎
辛西娅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不应该,你们……”
她本来想说,你们水母的□□好像并不包含求偶这种环节。
但对方毕竟不是真的水母,只是长得像……
她换了个说法:“你们是需要借由其他种族才能繁殖吗?”
比如一些科幻小说里的外星人,需要将卵产在恒温动物体内才能完成孵化之类的。
海怪抬手,抚摸过她被汗水濡湿的鬓发。
“当然不需要,我对于繁衍没有兴趣,这种游戏只有用人类的身体去玩才有意思。”
详述心路历程很没有必要,但耐心和体贴似乎是人类博取雌性欢心的一种常见方式。
海怪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人类雄性最本源的驱动力就是求偶,我用过的每一具身体都是很喜欢你的,在靠近你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些微快乐,并不受控制的幻想和你交【】配的场景,从而带来复杂的愉悦感。”
辛西娅想,别以为说的一本正经,骚扰就不是骚扰了。
而且,什么叫都喜欢她?
这艘船上有这么多审美清奇的同性恋吗?
她希望海怪能解释的更详细些,但对方的耐心显然不算好,它不再说话,靠近了辛西娅。
冰凉的手掌贴在辛西娅的脸颊上。
辛西娅能从男人脸上的表情中感受到危险的愉悦,按照一般流程,它应该会吻下来。
而亲密会带来更进一步的生理反应……
想到此处,辛西娅本能的感觉一阵恶心,触电似的躲开它的触碰,并从它的胳膊下方钻了出去。
谢天谢地,海怪虽然收缴了她的枪,但没有束缚她的躯体。
见辛西娅一脸警惕,海怪并没有进一步强迫她的意思,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为什么她还不主动投怀送抱?
海怪陷入了短暂的迷茫,这跟它从侵占过的几具躯壳里,读取到的认知不一样。
“你为什么仍然不愿意身体和感情来换取庇护,你们人类的雌性,不都很善于用这种方式,从雄性手中换取资源吗?”
辛西娅知道它这种错误的观念都是从附身过的男人脑子里是读出来的,这不怪它。
一只水母懂什么,它就是学坏了而已。
辛西娅刚想说些什么来打消它的误解,突然感觉小腹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剧痛起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是该死的生理期又来了。
这一次,辛西娅虽然没有重生前那么忙碌,可连惊带吓,昨夜又在甲板吹了一夜冷风,此刻疼痛来的越发汹涌。
偏偏止痛药都被眼前这个该死的怪物给挥霍光了。
辛西娅疼的咬住嘴唇,就见“查尔曼”动了。
它再一次靠近,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辛西娅。
辛西娅只感觉手臂上的皮肤痒痒的,随即,疼痛消失了。
身体变得很古怪,轻盈又温暖,同时又被一种恍然的幸福感所包裹,只是仿佛体力都被抽走了,让她只想闭上眼睛靠在谁的肩头睡上一觉。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是海怪将安抚猎物的毒素又注入了她的身体。
只是这次的注入量很小,她不至于陷入幻觉,只是在消磨她的个人意志。
而下一刻,她听到了刺耳的尖叫。
有人在走廊里奔跑,惨叫,不知道是谁撞在了医务室的门上,似乎意识到里边有人,拼命砸门哭喊着:“救救我!放我进去,求你了!”
辛西娅一瞬间清醒过来,她推开海怪,冲到了门边,将眼睛紧贴在木板缝隙往外看去。
因为光线昏暗,其实看的不是很清楚,依稀只能看到有似人非人的怪物在追赶着水手,它们挥舞着弯刀,而水手们根本无法抵挡,有人试图反抗,结果就只落得断肢横飞的惨状。
凶残的敌人会骑在他们身上,斩碎他们的头颅。
先前哭求辛西娅开门的水手早就断了气,一个敌人正骑在他身上,在破开头颅之后,令人恐惧的咀嚼声传了进来。
在咀嚼音停止后,怪物站起身体,一只硕大的复眼就贴在了缝隙另一侧。
它意识到了辛西娅的存在,反过来观察她。
几乎是同一时间,辛西娅感受到似乎有一阵风从背后吹过。
医务室是没有窗户的,只可能是海怪挥舞起它的透明触须。
门外的怪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转头逃走了。
在它飞起来的前一刻,辛西娅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种约两米高的,形似螳螂的生物,前肢长而锋利如同弯刀,可以轻而易举的砍断人类的骨骼。
辛西娅想起先前已经被海怪所取代的维克托讲过的,雨幕后手持弯刀的幽灵海盗。
如今所有已知的怪物,都无一例外的畏惧身后的“查尔曼”。
海怪还在等着她转身去投怀送抱。眼下,它成了辛西娅活命的唯一指望,自然胜券在握。
但辛西娅很清楚,自己不能投降。
海怪并不喜欢她,甚至正相反,会觉着她这样孤僻又缺乏感性的性格很麻烦,只是这样的小瑕疵,在没有其他可选项时,暂且能够容忍罢了。
但这种容忍,全都源自于那将死未死的人类大脑中残存的意识,是常年在海上漂泊,几乎接触不到异姓导致的,对恋爱的幻想,以及对情【】欲的追求。
这种所谓的爱情并不深刻,或许在得到她身体的同时,就会觉着乏味。
一旦它玩够了,说不定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就会分分钟将她吸干。就算它会留几分情面不亲自动手,只是将辛西娅一人丢在这里,她一个人也没法将船开回去,仍旧是死路一条。
与其卑微的苟延残喘,被玩弄过后再绝望的死去,辛西娅宁可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