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和乡下不同, 越是到了晚上, 大家都下了班, 才越发热闹。
但如今还是热闹过头了。
贺羽走在路上,就听到隔壁街上传来的音乐和笑骂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住在了酒吧街隔壁。
被房产中介坑上一笔,简直就是当代毕业生的必修课。
贺羽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房租只交了一个月,下个月就搬能走。
大不了最近昼伏夜出,这其实更符合她如今的本能。
正这么想着,她突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有不止一个带着酒臭味的人,正毫不掩饰粗重的呼吸朝她的方向走来。
贺羽自认很柔弱,哪怕是一个成年男性她都打不过,更别说是好几个了。
未免遭遇意外,她选择绕路。
于是有惊无险。
若说还有什么不愉快,就是在上楼梯的时候,听到安全通道的铁门后,有黏腻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水声。
大概是有人在接吻。
隔着铁门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过分敏锐的听觉还是让贺羽能立刻知道他们的每一个步骤,她有些尴尬,加快速度冲上了楼。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安睡了。
为了打发漫长的时间,贺羽久违的支起了数位板,决定画点东西。
这还是她落入洞穴后第一次拿起画笔。
专心致志的干一件事,耳边的杂音就仿佛退远了。
贺羽都没意识到自己画了多久,只在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闷响后,才停了笔,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
并非是她有意探究邻居们的深夜生活,而是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闷响的是骨骼碎裂和男人的低声咒骂。
随后是拖行,然后水声哗啦啦的响起,一直延伸到了一门之隔的洗手间后边。
倘若不是有人在公寓楼里杀猪,那无疑就是一场凶杀案。
贺羽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拿起手机之后,又犹豫了。
B区在办案时,可不会和C区一样敷衍又效率低下,而正是因此,她是如何注意到这桩案件的,就成了很难解释的问题。
但到底是一条人命,贺羽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报警。
然而,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猛烈的饥饿。
好饿。
真的好饿。
可是,为什么?
虽然囊中羞涩,可贺羽也没亏待自己的胃,她先前去便利店,还买了鸡排饭和关东煮,吃的暖和又抱足。但如今她的胃好似突然空了,犹如黑洞一般,积蓄什么温热的东西来填满。
她不断咽着口水,安慰自己这只是和古蛇神过分亲密的副作用,想拧开一瓶饮料充饥。
没问题的,先前比这轻微的症状,伴随了她二十年都没有怎样,大不了就是今后多预备些食物……
正这么想着,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急匆匆的经过她的房门前。
与此同时,被体温烘的香甜的奇妙气味从门缝透进来。
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路过甜香四溢的甜品店,贺羽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去推开了门。
步履匆匆的男人本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听到声音瞬间顿住脚步,他没察觉到贺羽的神情古怪,只是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衣摆上蹭了一块血迹。
新鲜的殷红晕染成花瓣形状,浓烈刺眼。
男人反身走上来,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既然看到了他的脸,那就留不得了。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刚杀过人的亢奋让他以为自己是如此强大,忽略了所有细微的诡异之处。
比如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突然开门,会完全没有流露出恐惧之色,又为什么迟迟不关门,就好像在等待他靠近。
他就被贺羽一把拖进了门内。
獠牙和无法压抑的食欲一同疯长,贺羽爆发出的力气大的惊人,她一手死死按住男人的口鼻,让他发不出声音,另一手则撕开了他的衣领,在那跳动着鲜活脉搏的脖颈上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的甘美瞬间盈满口腔。
如痴如醉的吸食了许久,贺羽才骤然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早就已经厌弃,但仍旧温热的尸体,手脚并用的退开。
她杀了人。
以最原始的目的,最粗暴的方式,杀了人。
在惊慌之余,她突然感受到了心跳声。
并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很微弱,很缓慢,却距离她非常近。
贺羽警惕的看向四周,可周围什么都没有,她找了好几圈,最后才意识到,这第二个心跳声来源于她的小腹。
一个荒谬的念头涌现在脑海里——
她和古蛇什么都做过了,该不会就中招了吧?
慌乱之中,她揉捏着自己的小腹,但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也对,才过了两天,再快也不可能……
但怪物的事哪能用人类常识来衡量?都已经有胎心了啊!
如果是借用人类来繁衍的寄生型怪物,一天时间就孵化完毕转而将母体当做粮食吃掉,也不是新鲜事。
贺羽顾不上报警了,她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去处理掉这个不被期待的孽种。
作者有话说:
不养娃,不会写养娃的,也不算带球跑【
第93章 22.白蛇
◎把她变成如今这种素质屌差的样子◎
最后贺羽还是没报警, 也没叫救护车。
因为她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口鲜血,獠牙无法完全收拢, 脸颊两侧蛇鳞的痕迹分外明显。
她杀了人,还吃了挺多下肚, 这件事不加遮掩的话, 就算不用坐牢,下半辈子能不能从研究机构里出来都是个问题。
而且贺羽现在很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蛇吃饱了之后都是一动不动来消化食物的,而她如今也没法违背这种本能。
清晨是城市里最安静的时刻, 贺羽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沉眠,梦里她仿佛回到了白山,俯瞰那片葱郁苍茫的大地。
但很快就被早高峰的喧闹将意识拉回高楼林立的城市。
空气中仍旧满溢着血腥味, 但贺羽并不觉着饿,甚至感觉有些腻。
像极了宿醉后的厌烦。
大概先前的饥饿更多的是孩子需要营养,而非她自己已经堕落成了问到血腥味就丧失理智的怪物。
再醒来的时候,贺羽只觉着小腹坠坠的疼。
这疼痛不算剧烈, 如果不是她早能确定肚子里有怪东西,只会以为是先前吃的鸡排饭过期了。
正这么想着, 两腿之间突然涌出一股湿热。
贺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都没了别的感受, 这才掀开睡裙看了一眼。
在淡红色的血水之中, 有一枚狭长的蛋, 外壳柔软不平。
贺羽愣了很久。
还真生啊?
她好歹也是哺乳动物……
但是, 好吧, 总归是比开膛破肚生个怪物出来好接受的多。
贺羽举起那枚蛋, 灯光透过柔软的蛋壳, 能看到里头已经有了蛇的轮廓。
它的心跳缓慢而平稳,睡的很安稳。
贺羽面无表情的将它放回了地毯上。
纵然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但很遗憾,这并没有激发出一丁点母性光辉,倒是让她冷静了。
孽种已然生了出来,医院是不用再去了,凶手已经被她亲手制裁,那么报警也可以免了。
她将尸体拖进了浴室。
先前男人或许是急匆匆的出门买毁尸灭迹用的工具,现在轮到她来头疼这件事了。
贺羽的人生经历也算丰富多彩,但杀人这事儿是真没体验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善后。她只能凭着直觉,将尸体堆在浴缸里,姑且防止渗出的血水残留在地板缝隙,渗到楼下,又将染血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转身又去清理客厅地板上的血迹。
清理到一半,看到那枚蛇蛋。贺羽思考片刻,将它丢进了浴缸和尸体作伴。
“乖,懂事一些,不要剩饭。”
说完就将门关上,继续收拾客厅。
但愿那枚蛋能如她所想,真能派上用场。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正好,贺羽又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困了,大扫除对于产妇而言还是太累。
“就一个小时,应该不会耽误事……”
设完闹钟她就扑到了床上。
贺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闹钟响了三次都没把她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