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没有表现出无奈,没有显露出冷漠,只是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
安各听见他颇为直白地抱怨:“你今晚明明不想做,非勾着我做干嘛?”
安各:“……”
安各:“谁说我不想做——”
“你今早哭着说的,而且我中午按摩后还给你上了药,你不会想肿着做吧。你不是很怕疼吗?”
“……”
洛安再次回到客厅时,妻子已经默默穿好了衣服。
一脸颓丧,表情空白,双手双脚耷拉着挂在沙发上,像一条被坏蛋人类吸干肚皮的大猫。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衣着得体,再也没有露出晃眼的小臂或肩膀了。
洛安真庆幸,她刚刚展示自己时发作了薛定谔的脸皮,颇为含蓄地躲在了沙发后面,任由沙发遮住了大半风景。
否则他大概是不可能清醒拒绝的。
“喏,姜黄牛奶,多喝点,助眠。”
他把刚刚在厨房里冲调好的饮料放在茶几上:“‘还是害怕暴雨,不想一个人休息’可以直说,豹豹,我当然可以陪在你旁边抱着你,不需要通过邀请我做别的事情间接达成目的。”
安各:“……”
安各:“你现在不徐不疾温和理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我的脸上扇巴掌。”
洛安:“没啊。你脸颊嫩嫩白白的,豹豹,没有巴掌印。”
安各:“……”
安各愤怒地举起姜黄牛奶,咕嘟嘟喝下去,然后愤怒地咬向对象。
带着牛奶胡子咬的。
洛安避了避,她气势不足的“啊呜”一口咬在了他的脸颊上。
原本冲着嘴唇的安各:“……你今晚是要造反吗,不给做就算了,还不给亲啊?”
“嗯,不给。”
对象理直气壮:“不能接吻,接吻会让我想做别的事情,做到后面你就会喊疼喊痛开始哭。”
“……”
安各彻底熄了火。
她靠过去,伸出双臂,他果然毫无拒绝之意地给了一个拥抱。
不用给出成人的诱惑,这个拥抱也顺理成章、亲密无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并非是谁完全包裹谁,而是贴在一起,手臂穿过手臂……
安各的脸颊再次有些发烫。
不知怎的,现在的她表达成人的生理需求,比实际表达“我有点害怕,你再搂着我坐一会儿”简单多了。
而且,反正,做那种事也会有安全感,也会被搂住的……那与其怦怦跳地酝酿措辞,还不如发出邀请……
却被立刻识破了,可恶。
安各埋在他胸口蹭了蹭脸,已经不生气了。
她小小声辩解:“我没有那么怕疼,那里也没有很肿……”
“上药的人是你吗,不是,那你没有发言权。”
“……安安老婆,你今晚态度很差哦。”
哪里差了,被你叫了多少句老婆也不生气,还打算尝试原谅你的170。
这里坐着的还是一只清明雨时的阴煞啊,都能忍住不吃你改成抱抱你了,你对我要求也太高了点吧。
洛安轻叹一声,收紧拥抱,拨开她的刘海,落了一个吻上去。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他有些气闷,又有些好笑地对她说:
“你能不能多少在乎我一点。”
安各茫然地眨眨眼,仿佛被迎面浇了一大盆水似的,又混乱又恼怒。
“你说什么瞎话呢?我全世界最在乎你了啊,安安老婆。”
洛安:“……”
洛安:“你画大饼的功力真是与时俱进,豹豹,竟然还会搭配甜蜜谎言了。”
“?你等等,你说清楚,谁说谎了——”
第084章 第八十四课 今非昔比的争吵模式改良后也可改良信任
他真的真的太擅长点炸她了。
就像是认真说着“太贵了, 我不能花你的钱”退回她为他挑选的袖扣,在她表示“最喜欢你”后一脸无奈地表示“你说什么瞎话呢,没必要再用谎言糊弄, 我知道你只是一般般在乎我”……
不过分, 不逾矩, 其实也是尤其温柔大度的行为。
但作为对象,谁能不炸?
想象一下那位暗恋已久惦念数年的男神, 你终于鼓起勇气揣着快爆炸的心跳凑近他,小声说“我最喜欢你”——
对方诧异地回过头, 仿佛听到什么不好笑的笑话似的,无奈地点点头敷衍,然后说,没关系, 我知道这是个恶作剧,因为我明白你非常讨厌我,你这句告白是在玩大冒险吧。
……谁能不炸?
安各就这样气炸了。
她腾地坐直, 然后大声说——
呃,其实她不记得自己之后具体说了什么。
——那基本只是些不知所云的嚷嚷, 和过去无数次的单方面争吵一样,要记清具体对他说了什么话, 很困难。
何况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 依托着有他的回忆独自生活时, 反思了一遍遍也琢磨了一遍遍, 那些或许真正能刺痛他的过分字句, 安各早就在心里逐条列出、全部关进一间禁闭室, 贴上期限永久的封条。
……七年多的分离,她吃够了教训, 不想再对他说任何重话了,哪怕他给出的回馈永远是“没关系”。
纵容不是伤害的理由。
原本就不该的,为什么要把过分无理的指责当作武器,去刺伤自己最喜欢的人呢。
如今再生气,对着他本人骂出来的,也顶多是“笨蛋”“傻子”吧。
——好像比“笨蛋”“傻子”还温和些,鉴于她被点炸的原因是“这家伙竟然以为我的真情流露是在糊弄他”,她大声嚷嚷的内容里,有一半话是重复“你竟然不把我的表白当真我告诉你我要大声表白我全世界第一第一第一在乎你”……
再愤怒的语气、再凶狠的气势、重复喊出【我全世界第一第一第一在乎你】这样的内容,也不会变得可怕的。
安各大为光火、冲丈夫大声嚷嚷了多久,他就笑了多久。
发自内心的那种笑,仿佛老太太听见孙女夸赞“奶奶比我还年轻美丽”,完全没当真、但照单全收十足开心的笑容。
……安各快要被这货气死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家老婆脾气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宁愿这人性格差点,倒是翻脸跟她吵起来一字一句对呛啊,笑意浓厚的“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是完全没当真吧,他的表情哪里是明白的样子——她没在说谎哄他——也没在说笑话!!
笨蛋老婆。
笨蛋笨蛋老婆!!
这边大声嚷嚷那边哈哈直乐,安各发火发得很憋屈,很快就精疲力尽。
洛安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更确切地说,被单方面嚷嚷着表白——就关上电视,带她进了卧室。
安各抢先去洗澡,故意把门摔得“嘭嘭”响——洗完澡再回来时也把门摔得“嘭嘭”响,用很独|裁的架势命令他在自己之后去洗澡,洗完立刻打扫浴室——
贤惠温顺的老婆对于家务指派永远照单全收,他点点头,消失在浴室里,片刻后便响起水声。
而安各趁机再次脱光,埋伏在对象被子里,打算等他洗好、走过来、掀被子、就直接扑出去。
什么肿不肿疼不疼的,她不管了,英勇的豹子必须在今晚把这个笨蛋啃出牙印来,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万幸,豹豹女士这项勇猛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要知道,从今日零点算起,安各共经历了:
午夜胆寒、深夜谈话洛梓琪、在外过夜、通宵履行直接婚姻义务、昏迷、经历大堂恐袭、调查、昏睡、按摩时履行间接婚姻义务、昏睡、醒来折腾女儿、开会、关注极端天气、晚饭后折腾女儿、试图折腾丈夫未果。
……她今天这一天实在折腾了太多事,远比自己想象中累,一钻进对象的被子,就困了。
……是,因为前段时间女儿一直在这边一起睡觉,所以虽然她的老婆回来了,却坚持使用另一床被子……可恶,虽然同床但却仍旧不算同一个被窝,她惦记良久……虽然不算是那种非要抱抱亲亲睡一起的小情侣,但凭什么要和老婆分开盖被窝,她就是觉得卧室大床上应该只一条被子……
安各忿忿不平、怨念满满、嘀嘀咕咕的,就这么在他的被子里合上眼皮,睡着了。
——再醒来时,窗外暴雨依旧。
和数小时前的状态一样,分不清昼夜,一切的一切笼罩在漆黑的雨里。
可卧室里,却不再充斥着轻松、愉悦、安全感十足的氛围。
卧室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浴室门是打开的,镜子瓷砖崭新洁净,水汽也没有。
安各愣了一会儿,僵坐在床上,试探着摸索身边的位置。
她花了些时间意识到,他回来后没再躺到自己身边睡过,他们现在是各自分开盖着被子睡的,之前中间还横着女儿的小被窝。
所以在被子里贴着床单静静划过去,碰不到他枕过的痕迹,也碰不到他的手。
安各迷茫地在床单上摸了许久。
她也不确定自己是想摸什么,如果她摸到了酒瓶,摸到随便抛在一边的车钥匙和身上没脱的衣服——
那么,他回归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过分详实的美梦。
深夜浪完回家,喝酒喝太多后,她昏昏沉沉倒在床上,自顾自做出来的美梦。
……是吗?
是不是……不会是……不可能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