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以前爸爸管得紧,你又不常回来,所以我没什么机会进家里的主卧室玩……最近接连几次被爸爸派来叫你起床,这才发现,主卧室的大床比我卧室里的小床蹦起来厉害多了。
面积特别大,被褥特别软,床垫弹性超好,用力一蹦能蹦老高。
——当然了,安洛洛小朋友自己的床具也差不到哪去,可考虑到小孩子骨骼发育的影响,安各给女儿选的床具都偏硬,微回弹,安洛洛再厉害也没办法把自己床当蹦蹦床玩。
“反、反正啊……是爸爸让我来叫你起床的……你也的确赖床到了上午十点嘛。”
上午十点?
你妈咪我昨天凌晨两点才回家睡觉啊,小鬼。
“而且今天是爷爷奶奶的葬礼……反正我是为了关照你才特意来喊你起床的,笨蛋老妈!”
安各没理会她略显心虚的嘟哝,随便撸了一把女儿的头毛,就翻身下床,去衣柜旁找手机。
她独居时习惯睡前把手机摆到枕边,但老婆总会把它远远拿走,放到躺在床上绝对够不到的位置。
【睡觉时手机不能放旁边,否则会遭遇辐射】,老婆对此深信不疑。
……他这人,看着聪明,又总有点呆呆的地方。
安各摸过手机解锁,噼里啪啦发了些指令出去,又扭头抓住了暗搓搓爬下床摸过来的安洛洛。
“干嘛,拽你妈头发上瘾啦?”
安洛洛:“不是……”想拍拍你肚子来着。
安各胸口还有点闷痛感,刚刚的睡眠过程就像被魇住了似的,哪怕醒来了也……对着女儿她不想表露出什么负面情绪,其实是有点难受的。
她又随手揉了一把女儿的脸蛋:“早饭吃了没?你爸呢?”
“在给我找衣服……”
找衣服?
安各仔细瞧了瞧她,发现一向臭美的女儿今天没怎么打扮,头发乱蓬蓬的,还穿着卡通睡衣。
安洛洛小朋友只要起床洗漱了,第一时间就是穿衣服梳头发,这个形象一般只会出现在睡前。
“哟,你这不也是才醒吗?”
“我才不是,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今天要参加爷爷奶奶他们的葬礼嘛。”
安洛洛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了:“今天不用上学咯,我要和妈妈一起去参加葬礼,爸爸说参加葬礼必须注重仪表,所以可以穿电影里那样酷酷的小黑裙啦!”
怪不得把她吵醒时兴高采烈的,一副“我要去游乐园”的架势。
……也就她女儿会因为“今天有葬礼”的理由开开心心来催她出门吧。
安各抱起她往浴室走:“怎么会没有合适的裙子穿呢,新裙子不够穿了吗,那妈妈给你买,叫造型师上门也……”
“不是不是,我就想要那条,曾经妈妈带我去西州玩的时候在电影节上买的那条小黑裙。”
安洛洛目光游移:“但是我买的时候不喜欢穿黑色,已经不知道把那条裙子扔到哪里了……”
安各想了想女儿那个堆得乱七八糟的超大衣帽间,心中明了。
她无奈地敲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又麻烦你爸。”
她虽然颜控,但可没这个小丫头臭美,才丁点大就有了比她还高的衣品,衣帽间里的小裙子是她裙子的十几倍多……如果没人帮安洛洛提前选好衣服备在床边,她就左一件右一件在小裙子中挑个半天,挑了十几套后选出一套裙子穿上,剩余的那些裙子就随手扔一边,也不知道叠起来挂回衣柜里。
久而久之,安洛洛的大衣帽间就像个垃圾场。
衣服乱扔其实是个坏毛病,但安各自己衣服也乱扔,晚上应酬结束晃悠回家,靴子裙子手提包从玄关一路扔到卧室也是正常的……比起她来,安洛洛只在自己的衣帽间里制造混乱,算好得多了。
所以她不太好意思说女儿,而且丈夫也默不作声的,她扔衣服就跟在后面捡起来叠,女儿的垃圾场衣帽间也当没看见。
他很会管教安洛洛,在这方面却睁只眼闭只眼,安各以为他是想着“多替一个人收拾烂摊子没区别”,结果那次问过,却听他说:
“我养女儿又不是为了让她去别人家里叠衣服。”
掌握叠衣服的方法就行了,没必要培养出多勤勉的习惯来,洗碗拖地也同理,他教过女儿这些事情该怎么做,但如果可以,她一次也不用做。
“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固然没错,但如果当时的情况里有一个可以适当求助他人的选项,这其实是个有些容易吃亏的习惯。
生理期第一天难受,或许可以拜托身边的同学倒杯热水,而不是非要冒着冷风大雪自己捂着肚子下楼去热水间。
——洛安看妻子逞勇斗狠已经看得够够了,这位腰酸背痛腿发抖还要坚持冲在最前方的傻豹豹,每当她得意洋洋地分享那些“我当年曾冒着冷风大雪自己捂着肚子去宿舍楼外的热水间里灌水壶”的英雄事迹,他总恨得牙痒。
妻子要花费各种算计周旋才能把她宠回来,绝对不想再把女儿养成那样啊。
所以,当安洛洛小朋友今天早晨想要那件“妈妈曾在电影节买给我的很酷很帅的黑裙子”,又发现自己的衣帽间里已经混沌一片……
“爸爸,你帮我找找嘛,我去喊妈妈起床嗷。”
洛安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女儿自己宠,他只能撸起袖子进去帮她收拾整理了。
这也是为什么安洛洛小朋友在主卧搞蹦床都没能把爸爸引过来的原因:他暂时阵亡在了那些数以千计的小裙子里。
安各有些唏嘘:“你也不知道帮帮你爸。”真惨。
安洛洛很有自知之明:“我待在那里会越帮越乱的,所以跑过来找你玩了。”
“……说漏嘴了吧小鬼!不是喊我起床是找我玩?所以故意揪我刘海——嘿,你再拍妈咪肚子试试,看我搓你脸——”
“不准搓!我刚涂的面霜!呜呜,唔,要搓花了,臭老妈放开我!”
一阵打闹后,安各三言两语哄走了安洛洛——“就算帮不到忙,洛洛宝贝去门外边喊喊加油,别让你爸孤军奋战啊乖”——又进了主卧旁的隔间,快速洗漱。
她昨晚安排了下属去主持葬礼流程,待会儿只要露个面,然后安排遗产,即使起晚了,时间也不是很赶。
不过……
安各对着镜子解开睡衣,揉揉胸口,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双眼。
刚才,起床前的睡眠状态,实在有些古怪,太像是什么脏东西压住了自己。
还是有点闷痛感,好奇怪。
……不过安家那几个血亲全死干净了,远程诅咒不可能,她待在安全的家里,丈夫旁边,应该不会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吧……
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也是,绿山旅行回来还没歇几小时就出了安家的事,昨晚又熬到凌晨……看来要调整一下作息了。
安各心里嘀咕着,重新扣好睡衣往外走,想给自己热一杯牛奶喝。
巧的是,正撞见洛安下了楼,走到鱼缸边喂罗罗鱼食。
“哈欠……早上好啊,女儿裙子找到啦?”
“是,洛洛已经进房间换裙子了,待会就出……”丈夫声音一顿。
“你胸口里是什么?”
什么,安各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没什么啊,比起这个,老婆你帮我热杯牛奶喝……”
一反常态的,他却没有应和。
洛安定定凝视她几秒,茶色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东西亮了亮,然后快步走来,一把扯开了她的睡衣扣子。
一道红痕骤然浮现在雪白的皮肤上。
那是一道位置特别暧昧的红痕,委婉地说,这道印子离安洛洛吃奶的位置只有几厘米。
红到极致,边缘甚至带着些淤青,明显是用了力的……丈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昨天晚上他送她回来后,就去地下室研究材料了,并没有睡在她身边。
“你……趁我离开卧室,昨晚背着我又干了什么?”
是出去和其他天师接触了他们的咒符?还是遭人暗害受了伤?这是谁用力摁下去的,想要她心脏里的东西还是想要他之前封印起来的——
安各百口莫辩,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突然多出来的痕迹,又看着老婆有些难看的脸色。
半晌后,她干巴巴冒出一句:“老婆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这个绝对不是别人的吻痕!”
洛安:“……”
洛安:“我原本没怀疑那个方向。”
安各喜出望外:“那就好——”
“现在我怀疑了。这是哪个野男人的吻痕?”
“……”
第158章 第一百零五十四课 最喜欢的玩具被抢走和挑起战争也没区别
安各今天起得晚, 定在中午召开的葬礼还有自助餐供应,所以她主动表示早饭随便弄弄就行了,吃完了就要准备换衣服出门。
老婆从冰箱里翻出半碗酒酿, 小半盒红豆, 滚水冲开拌了拌就直接扔她面前:“自己拿勺, 爱吃不吃。”
安各:“……”
虽然但是,也不用真的来那种不开灶不用锅的“随便弄弄”啊。
她沉默半晌, 还是自己起身拿了勺,慢吞吞吃了手边这碗酒酿红豆, 老实得像鹌鹑。
唉,谁让她刚才嘴欠呢,老婆不给她扔速冻食物就算好了。
——洛安当然不会真的认为那痕迹是妻子昨晚和野男人鬼混的证据,他虽然有些爱脑补, 但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在涉及妻子人身安全的问题上做拈酸吃醋的事。
他随口问的那几句,只是顺着她的话插科打诨, 想安抚安抚她惊疑不定的心情,说完了便掠过她去检查卧室里有无入侵的痕迹, 注意力还是放在“是什么东西暗害她”上。
但这也架不住安各自己慌了神,明明他已经带过话题专注检查了, 她依旧不停凑过来跟他解释。
“老婆你相信我这不是别人弄的印子!”
“老婆你相信我我昨晚一个人老实睡觉的!”
“老婆, 我对天发誓, 就算找别的情人也不会粗心大意到让他们在我胸上留这么明显的印子!”
“老婆你要知道我很聪明的, 真要偷情怎么会让你一眼就发现呢”——
就跟拿着炭笔在白墙上瞎涂, 妻子越描越黑, 洛安的脸也越来越黑。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她越迫切要表露自己清白, 就越详细地假设“如果我真要找野男人肯定能如何如何在你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再大的心胸也受不住这些假设,更何况洛安本就是个小心眼。
他越听越气,等到妻子阿巴阿巴解释到“会不会是你前几天留下来的痕迹啊,别看错了吧,虽然你更爱腿但也有可能关注这里哎,或者你昨晚没睡醒时迷糊啃的……”
眼见着她就快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完成“这和我没关系”到“应该是你干的吧”的转变,洛安实在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