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厉害的却是在越人瑾的手札基础上科学制定的新功法,毕竟这是科学水平严重落后的古代,人类对自己的身体了解的并不全面,不知道科学练武事半功倍,尤其还是了了这种悟性极高的天才。
让她学绣花可能一塌糊涂,但让她提高武力值,只能说再擅长不过。
鼠油子被一棍抽傻了,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了了将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成果尽数在他身上试了一遍,好端端一个人,愣是被揍的皮开肉绽,像改了花刀的鱼被热油炸过,血肉横飞的同时,硬生生给夏娃看饿了。
想吃松鼠鳜鱼了,瞧着可真像啊。
鼠油子仅仅来得及说那一段话,之后了了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想跪地求饶,无意间却与了了四目相对,吓得体似筛糠,兀自发愣。
他感觉自己在她眼里好像不是个活人,而是个死物,被那双眼睛看着,连天灵盖都不自觉开始发麻,他是不是要死了?他不想死啊!
事实上他的意愿无人在意,像他这样的渣滓,就算曝尸荒野也不会有人帮忙收尸,邻里听说他的死讯说不定还要拍手称快,属于是连“死者为大”四个字都没人替他说。
血肉横飞,隐约可见内里骨骼,鼠油子疼得钻心又无法求饶,因为在脸被抽烂了之后被损坏的就是声带,了了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手里拿的虽是树枝,用的却是修罗刀法,这刀法实在凶猛,宛如地狱恶鬼,有种神挡杀神佛挡屠佛的凌厉,了了很喜欢,可惜半个月提升的力量无法将其发挥到极致,否则她会比越人瑾更适合这套刀法。
鼠油子倒在地上,已成了个血人,不知生死,只是翻开的肌理时不时会颤动两下,还有些生理反应。
第461章 第二十朵雪花(三)
了了回来时杨婶子已走了, 她没跟韩六娘打招呼便进了屋,留下韩六娘对着她的背影悄声叹息。
作为一个母亲,韩六娘能感受到自己与女儿之间的日渐疏远, 她迫切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却又无能为力。她每天都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 还给了了买了零嘴和新衣服,变着花样用有限的食材给了了做好吃的, 饶是如此,彼此间仍有着难以跨越的隔阂。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夏娃从韩六娘的行为中得出一个结果:“她在讨好你。”
了了正在做仰卧起坐,闻言连停顿都没有一下, 跟没听到似的。
夏娃:“你都不心软的吗?很多女孩, 只要家里人对她不那么坏,她们就会很感动,恨不得要为家人奉献了, 你真是铁石心肠耶。”
了了面不红气不喘,让夏娃很怀疑她的极限究竟在哪里,这都做了快两千个了, 以越秀那么糟糕的身体数据,简直能称之为化腐朽为神奇。
“她这么做, 是因为越人瑾没有回来。”
了了从不会被如此浅薄的爱意打动,韩六娘对越秀好,有多少是因为她是她的孩子不好说, 更多的是因为越秀的父亲是越人瑾。越人瑾不在家, 她便只能与越秀相依为命, 感情必然是有的, 也是真挚的,可跟她对丈夫的比起来, 简直不值一提。
丈夫不在身边,又无亲朋,除了女儿,韩六娘抓不住任何人。
人类的爱,是由欲望、控制、谎言,与一点点真心组成的。
夏娃想了想,了了的话居然让她无从反驳。越秀见爹见的少,有些儿时记忆她自己都已模糊,但成为数据后却会变得立体,在没有越人瑾的时候,越秀是韩六娘的最爱,然而越人瑾若是出现,所有人通通靠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越人瑾是什么人形催情药,万能杰克苏,不仅家里有对他痴情一片任劳任怨二十年的妻子,连威震江湖的女魔头都对他一往情深,可惜正邪不两立,越人瑾只能辜负美人恩了。
越秀会痛苦,正因她被韩六娘的爱所束缚。但这份爱在了了看来除了拖后腿几乎没有一点用处,越秀最后的下场很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
关于韩六娘的话题,了了不喜欢谈,她觉得浪费时间。
夏娃又开始跟她说起“内功”:“就目前来看,内功的具体表现形式,是游走于人体筋脉中的一股真气。这股真气越浓越重,内力就越深厚,就像学唱歌要学会用胸腔腹腔呼吸,更改日常的呼吸方式,难也就难在入门处。入门之后,要学会如何调动真气,辅佐招式,从而让力道与准度得到巨大加强,轻功也是同一个道理。”
“但真气并不是固定不动的,真正的高手能够表现的与常人无异,就是因为她们能够收放自如。有点像在进行很厉害的光合作用呢,而普通高手必须学会锁住真气不让其外泄,轻功也是同一个道理,并非反重力,而是借由真气令身体密度减小,就像比人体更重的机甲能够腾空一样。”
“还是挺科学的。”不过夏娃是没必要学啦,她只要不现出实体,就比龙卷风里的塑料袋还能飘,“对了对了,我有个速成的好法子你想不想试试?”
以了了对夏娃的了解,她露出这种贼兮兮的笑一般都代表着没憋什么好话。
果然,见了了不上当,夏娃主动道:“人类在情绪激动时总能表现的比平时强,归根结底是体内滋生出的肾上腺素提供了能量,可以增强爆发力,让人体发挥出三五倍甚至十数倍的力量,所以你要不要试试看药物刺激?”
了了不理她,盘腿闭眼,对她来说感悟真气入门练内功并不难,这与练气吐纳十分相似,而夏娃给出的“捷径”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越人瑾的手札在看过后便还给了韩六娘,韩六娘当着女儿的面没说什么,回了屋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见一切完好这才松了口气,满怀依恋地摸了又摸,最后无比珍惜的又放回原处。
丈夫不在家时,她便靠着这些精神慰藉度过漫漫长夜。
没过几天,杨婶子又来了,不过这回她不是来说亲的,而是神神秘秘同韩六娘分享八卦的。
饶是有个刀客丈夫,对江湖事听说不少,但像是这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韩六娘也是头回离得这样近:“竟,竟有这样的事?天呐!”
夏娃飘在她俩身后一脸好奇,听了半晌后嘻嘻哈哈跑回来跟了了分享,还没张嘴呢,看见那张冰块一样的脸瞬间遗憾透顶。
真的好怀念跟抱扶罗她们一起鬼混到处吓人的日子,感觉不管多么有趣的事情跟了了分享都会变得不有趣了。
了了闭着眼,若韩六娘在此恐怕会以为她在闭目养神,但夏娃却能看见游走在她筋脉中的“真气”,纯净自然地与环境融为一体,真是让人羡慕不来的天赋。难道说心无旁骛不为俗世困扰,就是比红尘中人上限更高?
除了必要的进食与睡眠,了了无时无刻不在练功,夏娃亲眼看着她从多走两步路都喘个不停的弱者,变成身矫体健一拳能把石头捣碎的强者。
明明失去了冰雪之力,只靠越人瑾留下的手札与自己的理解,便能达到这个程度……
“这并不稀奇。”了了淡淡地说:“许多人做不到,是不想,不是不能。人一旦想要逃避,即便骗过自己,也骗不过灵魂。”
天赋也许有高低,但如果将今天的自己当作超越的目标,明天就一定会实现。借口会阻碍前进的脚步,心安理得的保持现状就只能永远停留在昨日,人当然可以选择不动,但高山岿然,从不嘲讽路过的风。
夏娃若有所思,这时了了睁开眼睛:“刚才要告诉我什么?”
“哦,对对对,我听杨婶子说,城里闹采花贼了!”
见了了面色淡漠,夏娃又给力地添了一句:“听说官府贴了告示,悬赏五百两银子呢!”
了了:“有什么特征?”
夏娃:……你也太现实了吧。
没办法,家里现在挺穷的,了了已经把越秀这些年做绣活攒的钱全造完了,五百两银子正正好可解燃眉之急。能被悬赏这么一笔钱,这采花贼看样子能耐不小。
小地方物价低,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五百两足够一家人花用一辈子了。
“杨婶子听她那个当账房的侄男回家说的,这采花贼不要脸得很,欺负的是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据说走人时还给人家留了四个字,下次再来。”
“能找到人在哪么?”了了问。
夏娃:“那得去现场看看,如果有细胞残留,就追踪得到。”
了了点了下头:“今晚。”
杨婶子来跟韩六娘说这事儿不是纯粹地分享,重点在于她这个消息是从“出息的侄儿”身上得来的,要不是在城里做账房,消息能这般灵通?归根结底,还是想说越秀当侄媳妇。
韩六娘明白她的意思,心里苦笑,又不能直说,真是进退两难。
晚上天刚黑,了了便换了身黑衣,从窗口溜了出去,当时韩六娘并未入睡,万籁俱寂,她却没听见任何异响,了了悄悄地便离去了。
等得了五百两,首要得买匹马代步,从村里到城里足足有三十里地呢。
杨婶子将采花贼的事当谈资同韩六娘说,因为这在小地方太不常见了,韩六娘倒从越人瑾口中听闻过这种贼人,对此十分不齿,而且这五百两银子并非官府赏金,而是被辱女子的家中所出。
官府也卯足了劲儿想把采花贼给抓了呢,毕竟这五百两对谁来说都不算小数目,了了甚至还发现了几个步伐沉稳,一看便是练家子的江湖中人。
“看样子甭管是谁,只要得吃饭,就需要钱。”夏娃如此感慨道。
五百两争夺战多出好几名对手,这让夏娃好胜心激增,五百两她可以不要,但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任何敢跟她抢五百两的通通都是敌人!
——她似乎忘了自己实体的武力值并不高,恐怕难与武林高手匹敌的现实了。
谁家姑娘出了事,想瞒是瞒不住的,总会透出点风声,尤其是给出了五百两这个数目——整个县城满打满算,能如此大手笔的也没几户人家呀。
出事的这家人姓郭,在城里开米铺,生意做得很大,可能是之前家里来了采花贼的原因,大晚上的也是灯火通明,处处有家丁把守。
除此之外,郭家竟还有数名打扮各异的江湖人。
他们身上草莽之气太重,一看便非良民,其中一彪形大汉正拍着胸口冲上座的山羊胡男人保证:“郭老爷大可放心!但凡那恶贼还敢再来,某必叫他有来无回!”
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采花贼,在江湖上都叫不出名号,这五百两银子他要定了!
郭老爷生了一双细长鼠眼,看人时精光毕露,他捋着胡子面色阴狠:“如此便有劳了,此番小女受辱,我要将此贼千刀万剐,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已是一拳重重捶到桌上,看着是个颇为看重女儿的好爹。
夏娃却露出古怪神情,她凑到了了身边,轻声说:“不对呀。”
了了低声回:“什么不对?”
她二人躲在屋外,只透过隐隐约约的窗缝往里观察,夏娃说:“之前那个打你主意的蠢货爱来城里茶馆蹭故事听,他之所以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在城里听人说,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受人欺负,那家老爷便不顾男方低贱,要将女儿许配出去。女儿誓死不从,他便逼着女儿落发出家,但很多人都说其实小姐不是出家了,而是被因败坏门风,被浸猪笼了。”
鼠油子的脑仁儿顶多花生大,所听到的故事只在脑里过一遍,但他想娶媳妇,就把那件事记得很清楚。他是偷摸进茶馆的,自然躲躲藏藏,而人的深层记忆隐藏在大脑深处远比想象中更广阔,鼠油子听见的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可能是为了氛围感,明明屋子里的人根本听不见非实体状态下夏娃的声音,但她非要悄咪咪的说话。
“那家老爷,好似就姓郭啊。”
同个县城,同样有钱还得同姓郭,是巧合的可能性基本等同于韩六娘断情绝爱。
到底是郭老爷有两个女儿,还是他区别对待,或者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再不然就是此郭老爷当真非彼郭老爷……真正的原因目前还无法判断。任性的夏娃说:“他长得好丑,相由心生,我看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厅内除了郭老爷及郭府家丁外,还有五名江湖中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及气场与普通人不同,虽是五人,看起来却像三波,其中方脸男子与矮个男子同行,麻花辫男子与阴阳头男子同行,剩下脸上长了个大痦子的胖男人则独自坐在一旁。
方脸的、矮个的及麻花辫这三个还算看得过去,可正常人哪有剃阴阳头的,一边长发飘飘,另一边锃光瓦亮,胖男人更是吨位惊人,屁股下的椅子让他坐得嘎吱嘎吱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刻爆开。
他们对郭老爷无非是说些定将贼人拿住之类的话,郭老爷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依旧阴沉。
从他的神态动作分析,他还有事隐瞒着在场诸人。几位江湖人打了包票都不能令郭老爷展颜,似乎他已经能够肯定他们无法捉到败坏了女儿名声的采花贼——他为何如此肯定?
了了将身形隐入黑夜之中,一队打着灯笼的巡逻家丁自不远处走过,她尾随其后,并在转角处,无人注意时自背后扼住走在最后面那人的咽喉,悄无声息地将其拖入花丛中。
“不想死的话,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家丁吓得狂点头,了了先卸了他的双手,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住在哪里?”
家丁的两排牙花子直达颤,他手抬不起来,只能哆哆嗦嗦地回答:“西、西跨院。”
了了又问他西跨院怎么走,他也如实答了,之后便被了了一掌劈晕,夏娃借机扫描了他的记忆,确认其并未说谎,但眼神却有点古怪。
了了:“怎么了?”
夏娃道:“……小姐是三日前遭的祸事,可这人昨日竟见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笑嘻嘻地采花回去。”
在家丁脑子里毫不在意的一个画面,落到夏娃眼里就不同了。出了这样的事,负责伺候的丫鬟竟还有心思采花,这未免说不过去。
于是了了便根据夏娃的指路找到了西跨院,西跨院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幸好有夜色帮忙遮掩,了了成功跃至房顶,她一身黑衣,又沉得住气,能在一个地方安静不动几天几夜,因此并未有人发现。
屋子里还点着灯,时不时传出细微的说话声,夏娃说:“我去看看。”
她抱着小熊飘下屋顶,如入无人之境,还踹了看门的家丁一脚。对方正打瞌睡呢,被踹得一激灵,旁边的同伴提醒道:“牛二,你咋又睡着了,要是被人告到管家那,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牛二撇撇嘴,不以为意:“都过去三天了,管家一趟也没来过,你吓唬谁呢。再说了,有咱这些大老爷们守在这,还能让小姐出事?”
两人小声聊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夏娃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叹息不已。没有妖力神力的世界,她连穿墙都做不到了,人家不开门她就进不去。
她趴在门板上贴着耳朵,谁知同一时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看门的家丁立马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