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身体的成熟不代表心理上的成熟。
与其从外界寻找寄托,还不如把希望交给自己。
就像她,从大学毕业到去年遇见系统之前,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祈求上天给她一个暴富的机会——而现在,梦想实现了,靠的全都是自己。
项学微一脸促狭,“但我听说有个不知名人士每天都要往你们公司送上千朵鲜花,这套路虽然老,但确实挺浪漫。”
“是吗?”
弥艾不置可否,她欣赏不来这宛如批发来的一样的鲜花,已经跟前台说好了,再见到送花的人一律拒收。
项学微看出她的不满,耸了耸肩,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
“他当时不是和我小婶结婚了吗,另一个人不同意,但我也不知道他们达成什么协议,我小叔和小婶的婚礼上她也没有来闹。”
“但是他们生的这个孩子,”她语气加重,“是同一天的生日,她和我小叔就“把孩子换了。”
她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小婶当时在国外生活,这人竟然找到国外去。
“孩子换了之后,她就把我小婶生的那个孩子带回国丢到了福利院,那个孩子就是伽佚,伽佚四岁的时候又被当地一对夫妻收养。”
“她养父母的家庭应该还算不错?”
不然也不能培养她赛车这个爱好。
项学微顿了一下,缓缓摇头,“不,她刚上小学第二年,家里就生了对龙凤胎,她养父母都是正式工人那时候计划生育查得严,他们就又把她送回福利院了。”
“她接触赛车是在高考的那个暑假,许晓——就是她那个男朋友家里是开连锁修车厂的,伽佚去的那家对接的就是专业赛车,就是那个时候这两个人遇见的。”
“后来伽佚被发现有赛车的天赋,那时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她的车也是许晓提供的。”
“这么看,他们感情还挺好。”
“谁说不是呢。”
弥艾问:“你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了,但我觉得伽佚回去的概率不高。”
她面露纠结,“我妈前几天跟我小婶暗示过了,但看她样子好像不太相信,不过亲生的嘛,肯定比那个冒牌货强,就是他们这关系……”
项学微面露头疼。
如果按照合法的婚姻关系,那位就是第三者,可要是按照先来后到,她小婶又是后来的那个。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责任权在他小叔这里,如果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命根子,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了。
只是看她小婶这样估计也不会报警,如果孩子比男人重要,她早就带着那个冒牌货回娘家了。
“反正不关我的事,伽佚不愿意认亲,他们估计还挺高兴,我小叔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多个把就能继承我爸妈的家业了,肯定不会把儿子换出去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堂弟,项学微就忍不住皱眉。
真不知道怎么生的,父母双方的优点一个没遗传到,长着一张丢到人堆里就看不出来的大众脸,还好意思往圈里挤。
就算大众对男性的审美比较宽松,丑帅的男明星也有一群粉丝喊老公,但人家好歹也有一个帅字。
但她看着堂弟的这张脸,硬是没找到一处可以夸奖的地方。
就连他仅有的几个粉丝,粉他的原因都是关注可以抽奖——而他为了留住这群粉丝三天两头就要抽奖,搞得零花钱都没了,还要管他小叔和小婶要。
贴钱演戏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诶,对了,你们是不是正在筹备开拍一个新电影?好像是90年代一个挺有名的女演员导演。”
“你连这都听说了?”
“前段时间闹得轰轰烈烈的你都不知道?”
弥艾莫名,“……知道什么?”
“算了,你对这种事一点不感兴趣,”她摇摇头,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液,嘟囔了一声,“真羡慕你的员工,工作能力太强了。”
她张开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吊儿郎当地跷起二郎腿,“感觉这里怎么样?”
“挺不错的,地理位置好,至少有五百平了吧?”
“四百多不到五百 ,但上面三层都是我的,做挑空也不浪费。”
她按下沙发上的开关,原本垂下的窗帘一节节卷起,露出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
她又拉起另一侧的窗帘,从三层的位置俯瞰下方热闹的舞池。
舞池正中央,一个面带腼腆的男生被朋友推着上台,他抱着吉他,唱了首语调轻快的粤语歌。
弥艾走到她身旁,向下看去,“你们这的驻唱歌手?”
“不是,是客人。”
“声音还不错。”
项学微笑,“确实。”
她转过身,落地窗外昏暗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上挑的浓眉与突出的眉骨下是一片深深的阴影。
带着一丝调笑的声音响起。
“来都来了,要不要喝点?”
弥艾回家时已经到了凌晨。
她喝的不多,第二天醒来,脑袋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昏昏胀胀的感觉。
早起溜了一个多小时的豆豆和饭饭,弥艾便驱车去了俞茵的工作室。
俞茵脸色红润地带她来到正在海选中的工作室里。
“小刘,去给弥总沏茶,”她笑眯眯道,“我从云南带回来的茶叶,比不上你平时喝的那些,但味道确实不错。
弥艾点点头,问:“已经开始选角色了吗?”
“才刚开始海选,不过报名的还真不少。”
她这段日子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起路来就跟飞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副导演已经选好了,弥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副导演燕老师。”
燕老师是个身材高挑偏瘦的年轻女人,看年龄没约30岁左右,戴着一副猪肝色的椭圆眼镜,长长的瓜子脸和长长的头发有些莫名的相得益彰。
“弥总,久仰大名了。”
她笑了笑,“学微经常跟我提起你。”
弥艾一愣,“抱歉,你和学微是……?”
“我是她表姐,小的时候咱们还见过,在项学微她姥姥家。”
“抱歉,我有些记不清了。”
她耸耸肩,“没关系,很正常。”
俞茵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天,小刘在一旁帮几人倒茶。
“我不喝了,”燕老师说,“有朋友和我打听海选的事,我去看看她推荐的人合不合适,你们先忙。”
她和俞茵打了声招呼,带着小刘转身离去。
“弥总,你尝尝这茶味道怎么样?”
弥艾端起茶杯,用茶盖拂去茶沫,轻抿了一口,带着雨后清晨气息的茶香在那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她眼睛一亮,“好茶。”
俞茵笑着看她,眼神中透着一丝怀念。
房间安静下来。
弥艾放下茶杯,随着陶瓷杯与木桌碰撞的一声脆响,她忽然开口。
“你其实认识我,对吗?”
“……”
俞茵半垂下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横店回来去你工作室的那天。”
“这么早?”
她眼神流露出一丝讶异,看着弥艾那张脸,却又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情。
“……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弥艾思考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俞茵忽然一笑,“你们还真是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都……”
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颤动的茶水,陷入了回忆。
“我和你妈妈第一次见面,是在沈阳去广州的火车上,她穿得破破烂烂的,我还以为和我一样是去南方淘金的,没想到她还是大学生。”
“她去港城半工半读,就连路费都是她高中的老师资助的。”
“你见过你外公外婆吗?你妈高中的时候,你外公就想让她退学和一个战友的儿子结婚。”
她轻声说:“他那个战友年轻的时候救过你外公,结婚后生下来的儿子是个智障,20多岁也娶不到老婆,你外公对他战友有愧,就想让两家结个亲,但你妈不愿意——要我我也不愿意。”
“知道当时闹到什么程度了吗?你外公去学校给你妈办退学,被你妈闹到派出所,你们那一整个小县城都知道你外公要把你妈嫁给一个智障了,”她笑了一下,“后来,你外公实在没办法,就托人把你妈送去北京的精神病院,说好听点叫精神病院,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现在的网瘾少年治疗所。”
她眼神闪过一丝厌恶,“只要进了那里,不管什么样的孩子都能变成父母想要的样子。”
弥艾眉头微微皱紧,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家里就只剩下妈妈和姥姥。
之前有听弥女士提起过她姥爷身体不好,她刚出生不到一年就生病去世了。
她一直不知道生的什么病,俞茵却对此一清二楚。
“你妈从国外留学回来,肚子又大,没两天就生了你,你们那里又不是多开放的城市,风言风语又多,你外公就气出病来了。”
系统小声补充,【她说的没错,不过你姥爷不是被你妈气死的,他是被自己气死的。】
弥艾沉默。
她并没有问俞茵她姥姥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但从她仅有的记忆里看,这个瘦小的老太太慈祥到有些懦弱。
她对上一辈的纠纷并不了解,弥女士也很少和她解释,她为什么是单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