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虞幼泱笑意渐消,沉默了一下,“我要去天玄宗看看。”
第67章 往生崖7
许是虞幼泱的话起了作用, 只短短两三天的时间,燕迟拖了半个月都没好彻底的伤病竟然好了大半,陈少微又是几声长吁短叹, 直呼虞幼泱的话比灵丹妙药还好使。
不止燕迟, 连李悲秋也好了许多, 除去灵力还没恢复完全, 周身已无大碍。
“你准备去天玄宗?”陈少微忍不住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天玄宗几年前就已经在修仙界销声匿迹,你想去, 怕是连路都找不到。”
虞幼泱不满道:“偌大一个宗门,还号称什么第一宗, 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少微目光微妙地看向李悲秋,“这你还是问李前辈吧。”
“……”李悲秋沉默片刻, 道:“不错, 天玄宗在十年前就已经陆续将分部撤离, 最近这几年也是杳无音讯,我之所以会去西河, 便是以为天玄宗的人会露面。”
谁知道半路会被朱红流给骗走。
连他都这么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找到天玄宗了吗?
虞幼泱沉着脸, 总觉得自己闷声吃了个大亏。
要说她爹爹被列为仙盟通缉榜的榜首, 这个天玄宗可是没少出力,这次去天玄宗,她倒也没有多想去认亲,最主要还是想大闹一场为爹爹出口恶气。
她想到前几天和李悲秋的谈话,问道:“我娘的事你既然不愿与我说, 那么你那位跑去了天玄宗的师兄,还有你们又是因为什么被我爹赶出来的事, 总能和我说说吧?”
陈年往事,再度提起总是令人唏嘘,李悲秋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沉默了好半晌才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我总共有两位师兄,师父也只有我们这三位弟子。”
在他拜师的那个时候,什么一宗三姓,也不过是小有名声而已,那时的修仙界中只认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虞明夷。
他师父是真正的鬼才,毫无身份背景,硬是凭自己的实力在由仙门百家统领的修仙界中横空出世,成为修仙界中最有机会飞升的人。
然而真正让他敬佩的是,他师父在最年轻,也是最负盛名的时候,没有被各大仙门抛出的橄榄枝招引,不慕名利,选择了退隐。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游历时遇到了下山除祟的虞明夷,并在遇险为他所救,便索性拜他为师,被他带回沧夷山做了关门弟子。
山中不知岁月长,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原来虞明夷退隐是为了更好的炼器,他常常一闭关就是大半年,出关后指点指点几位弟子,便再度闭关。
在那个时候,虞明夷对炼器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一直到他再度出关之后,看到了襁褓之中的虞幼泱。
原来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妻子已经为他诞下了一个孩子。
他这才从炼器中停了下来。
妻子怀胎十月,他虽在妻子身边,却形同虚设,又听闻妻子在分娩时遭遇难产,心中愧疚万分。
这种愧疚在发现虞幼泱患有寒症的时候,更是到达了顶点。
若他没有闭关,在妻子怀胎的时候伴她身侧,未必不能发现异样,早早调理。
再后来,过了段时间,虞明夷将他们三个弟子召到一起。
虞明夷告诉他们,他这次炼的法宝,是一样足以颠覆修仙界的神器,然而便是以他的才能,也无法将其完全掌控,因此,这件神器只是一件半成品。
如今有了虞幼泱,他自然是要将全部身心投入在她所患的寒症之上,更分不出精力去完善这件神器。
“此物若是问世,必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到时生灵涂炭,岂不全是我的过错?”
虞明夷向来自负,他早在炼这件神器之前便有所预料,可还是不顾妻子的劝告,一意孤行,如今虞幼泱降世,却患有这样诡异难缠的寒症……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警告。
他虽然不怕什么所谓的因果,可他现在有了孩子,只怕这些全都会应在虞幼泱的身上。
苦思良久,虞明夷将此物分成四份,一份由他自己保管,另外三份则分给了他的三位徒弟,“此物无法直接销毁,你们三人带着它们,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将它藏好,彼此间互不知晓,如此我才能安心。”
虞明夷想得周到,若不是他还要为虞幼泱的寒症想办法,分身乏术,这件事本该由他亲自来做,如今也只能让几位徒弟代他完成。
出了沧夷山之后,他们师兄弟在山脚下道别,分别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然而在李悲秋出发之后不久,浑身是血的大师兄元笑哀找了上来。
“大师兄!”李悲秋满脸诧异,大师兄入门最早,学得最多,师父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管他们,却也都教了他们不少本领,可大师兄竟然被人伤成了这样!
那时元笑哀可以说浑身上下只留了一口气,能找到他已经是奇迹,李悲秋二话没说,带着他找了附近最好的医师为他诊治,衣不解带地照料他半月有余,元笑哀才悠悠转醒。
“大师兄,究竟是何人能将你伤成这样?”
元笑哀起初摇头不语,被他问急了,才含泪道:“是你二师兄。”
在沧夷山上的时候,明夷散人总是闭关修炼,所以对李悲秋来说,比起虞明夷,到时元笑哀教他的时候更多一些,可李悲秋没有并贸然相信。
“……二师兄?怎么会?”李悲秋迟疑道:“二师兄虽然木讷了些,但为人耿直,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元笑哀苦笑一声,“若非是他,你觉得我会被何人伤成这般?”
“这……”
也是,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同辈之中已经少有敌手,就算不敌,却也能凭着保命的本领逃脱,若不是亲近之人动手,让他毫无防备,又怎么可能会险些丧命?
就在他犹疑之时,元笑哀忽地握紧了他的手腕,含恨说道:“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三师弟,你知道他为何会想杀我吗?”
他咬着牙低声道:“是为了师父的那件神器!”
元笑哀此时面上的神情堪称狰狞,李悲秋被吓得想要后退,却被他死死地握住手腕,动惮不得。
“他将我手里的神器碎片给骗了去,还想将我杀人灭口!”元笑哀因为太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都怪我,辜负了师父的信任,我真是罪该万死!若不是想过来提醒你,我又何必吊着这口气苟活至今?”
李悲秋此时心乱如麻,连忙扶着元笑哀重新躺好,“大师兄,你先别说了,现在养好伤才是正事……”
“不!我要说!三师弟,你的那枚神器碎片可藏好了?”
神器一事事关重大,李悲秋虽无大智却有小慧,两位师兄都是要远行,他何不就近找个地方藏好,然后再玩上一段时日回去复命?
李悲秋警惕地打量了他几眼,没说话。
多年师兄弟,元笑哀当然看出了他的戒备之心,当下又哭又笑道:“好,好,我若有你一半的警惕,又岂会被他骗去了神器碎片?此番还不知该如何向师父交代……三师弟,你不用怕,我伤重至此,便是神器就在你的手上,我也抢不来。”
此言不假,李悲秋稍稍放下心来,摇头道:“大师兄,我已经将神器藏好了位置,你不必担心。”
“藏好了?”元笑哀稍感意外,欣慰道:“那就好,三师弟,你做得很好,我只怕你二师兄贼心不死,过来找你。你千万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能将神器碎片所在的位置告诉他。”
这件事不必他多说,李悲秋安抚道:“大师兄放心吧,我绝对守口如瓶。”
事情讲到这里,几个人都听得入迷,计繁更是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你是不是将碎片的位置告诉了别人?”
“怎么可能?”李悲秋冷笑一声。
他脸上的玉石面具像是在发着寒光,过了这么多年,提起此事,仍是恨意难消!
李悲秋兀自缓了一会才继续讲下去。
元笑哀失去神器碎片之后郁郁寡欢数日,养病之时,一有风吹草动便疑心是他二师兄找了过来。
“大师兄,放宽心,就算二师兄找来了,只要我不说那神器所在何处,他就找不到。你安心养伤,等你能走之后,我就带你回沧夷山,好将此事禀告给师父。”
且说白了他倒也不怕二师兄会找过来。
一是他并不完全相信元笑哀的片面之词;二是即便元笑哀说的是真的,如今他有所防备,只要多加注意,必不会被二师兄所伤。
然而即便他这么说,元笑哀却更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突然有一日,元笑哀拉住他的手。
“三师弟,我不放心,他既然已经抢走了我手上的神器碎片,又怎么可能这么久了不来找你?”
李悲秋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片刻,元笑哀忽然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定是他已经拿到了你的那份神器!”
不知为何,李悲秋被他这一眼看得汗毛倒立,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我藏在了哪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大师兄你多心了吧?”
“怎么是我多心?”元笑哀质问道:“莫非你与你二师兄是一伙的,你根本就没藏那碎片,而是将碎片交给了他!”
“师兄你说什么呢!”李悲秋闻言变了脸色,“我若真与二师兄是一伙的,岂不是早在你找来的时候就将你杀了?怎会留你到现在?”
元笑哀怔了片刻,这才松懈下来,“没错,是这样。”
他抓了抓头发,神色憔悴,“三师弟,我还是放心不下,你说若是他早就有所图谋,会不会在你下山的时候就派人跟着你,找到了你藏碎片的地方?”
李悲秋更是觉得好笑,他敢保证,他藏碎片的时候,身边绝无一人。
“三师弟,不是我不相信你,但做事还是更把握些好。”
“那我再去藏的地方看看?”李悲秋有些拿不定主意。
元笑哀摇头,“我只怕他会做出个假的换了真的,以你的眼力恐怕也分不出真假。”
他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香交给他,这银香不长,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就能烧完。
“师父所做的神器与这银香互有感应,你且去你藏的地方,将此香点燃。若神器仍在,此香便会熄灭,我也就放心了。”
李悲秋接过。
烧根香而已,何况此香又不长,费不了多长时间。
他虽然觉得大师兄多心,但毕竟是师父交代的事,如大师兄所说,谨慎些也没什么。
于是当夜,他便趁夜深人静之时,带着银香去了神器所藏的位置。
他这位置挑得极好,神器碎片被他藏在了当地人供奉的神龛之下,人们再如何也不敢对神仙不敬,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不经意间将神器挖出来。
李悲秋这一路都走得极为小心,确保没人之后,他才进祠庙点燃了银香。
然后眼睁睁看着银香烧完。
“啊?”计繁大惊失色,“难道真如你大师兄所说,这神器已经被你二师兄给换走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片刻后,虞幼泱淡声道:“不,神器仍在,我爹做出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银香互有感应一事。更何况若真有能产生感应的银香,让你们去藏这神器碎片岂不是没了意义?倒时岂非拿着银香便可找到神器?”
“你和师父一样,都是聪明人。”李悲秋呆愣地看着虞幼泱,喃喃道:“只可惜我没你这么聪明,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当。”
第68章 往生崖8
当年在发现“神器碎片已经被二师兄换走”之后, 李悲秋又惊又怒,本想先回沧夷山禀告师父,却又被大师兄拦住。
元笑哀道:“三师弟,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当务之急是弥补过错, 你去寻你二师兄的踪迹, 我伤重难愈,禀告师父一事还是交由我来做。”
李悲秋当时可谓六神无主,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即便踏上了寻找二师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