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莫名觉得沈芜蘅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何。
不过让她下山这事她求之不得,只要能远离谢临濯,做什么都好。
否则等谢临濯醒来,说不准又要杀她。
“你去找青云宗的无涯,将这个令牌给他,他会帮你的。”沈芜蘅朝着她笑了笑。
赵时宁欢欢喜喜接过令牌,领下这差事,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等视线里的身影彻底消失,沈芜蘅脸色骤沉,冷然地盯着谢临濯,“师兄真是好本事,怎么我刚看上的人就被师兄抢了去,还怀了她的孩子。”
“她有了你和这孽种,从今往后又如何能看见我?”
她修的是杀戮之道,看谁不顺眼便除去,从不过问是非善恶,以至于杀业过重,被神帝降下神罚,魂飞魄散。
如今能重获新生,也从未想过悔改,性格反倒愈发偏执。
她掌心缓缓凝聚刺目的灵力,朝着谢临濯的腹部挥去,可却被躺在地面的寒霜剑飞来挡住,灵力与剑身碰撞,“吭哧”一声,沈芜蘅被弹退数步,神情隐约可见一丝癫狂之意。
……
赵时宁没有急着去拿药,总归有沈芜蘅在照料,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
毕竟照着系统的话来说,沈芜蘅是谢临濯的白月光,谢临濯是沈芜蘅的朱砂痣,两个人是锁死的官配。
她走至山脚,蓦然停住脚步。
万殊居然还没有走。
黑白条纹相间的小老虎在花丛里蹦来蹦去,一会去扑蝴蝶,一会又去扑地上的虫子。
与万殊平日里凶巴巴的嘴脸完全对不上号。
赵时宁连忙捂眼,生怕被万殊看到,杀人灭口。
【万殊大人人设又崩了,但毛茸茸的小猫咪,真的好卡哇伊。】
赵时宁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但她掩耳盗铃的姿势,成功让扑蝴蝶的小老虎回了头。
“赵时宁,你怎么能偷看人呢?!”
万殊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赵时宁将手放下,却发现银发黑袍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凶巴巴地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万殊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什么时候偷看人了,我明明看的是老虎好不好。”
她也不怕他,心中想着以后下山投奔合欢宗,闯荡修真界的事情,越发大胆地逗弄着这只涉世未深的小老虎,想把他从魔尊那骗走。
给她当坐骑。
只要想到气势汹汹的大老虎神兽未来给她当坐骑,做她的小奴隶,赵时宁笑得愈发真诚灿烂。
“万殊,方才魔尊来了,肯定是你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万殊完全不否认,大方磊落地承认:“自然是我,无羁阁的结界昨日就破了,肯定是谢狗出了差池,这是主人杀谢狗最好的时机,只要谢狗一死,人间便是魔界的囊中之物。”
“谢狗?”
赵时宁重复了一句,噗嗤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还从未听过有人这么叫谢临濯,即便她在心里恨死了他,也没敢这么叫过。
“你笑什么,你不是最恨你师尊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家主人就是这么叫的。”
万殊刚说几句话,顿时想到上回赵时宁将他气跑的事情,冷哼一声,生生止住了话茬,不愿意搭理她。
“万殊大人,您怎么生气了,你别不理我呀。”
“万殊大人万殊大人万殊大人!”
赵时宁不厌其烦地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唤得小老虎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赵时宁,你烦不烦啊。”
“不烦,唤你的名字怎么会厌烦呢,唤一辈子都不嫌烦。”她哄人的话脱口而出,也没觉得有什么暧昧的地方。
反倒是万殊耳根子悄悄又红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
“你胡说什么呢。”
“万殊大人,方才你怎么没有跟魔尊一块离开呢?魔尊不准备杀谢临濯了。”
岸边的野桃花随风而动,花瓣飘在这不停奔流溪水中。
赵时宁走到了清澈见底的溪水边,蹲下身子,用手掬了一捧清水,洗了把脸。
“……我正准备离开。”
万殊想到方才捉蝴蝶的场面被赵时宁看见了,他感到有些难言的别扭感,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赵时宁脸上的水渍未干,眼睛有些睁不开,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晕,还有万殊黑漆漆的身影。
“万殊大人,你是不是很喜欢长留的景色?毕竟我去了酆都城那里到处都是阴森森的,黑漆漆的,连个活物都没有,更别提花草树木,我虽然还没去过魔界,但想必魔界与酆都城也没什么区别。”
万殊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赵时宁觉得这事有希望,立刻不遗余力地哄骗着他。
“不如……你不要回酆都城了,也不要去魔界当什么劳什子魔将了,你与我一起去闯荡修真界如何?我带你去渡大海,爬雪山,走荒漠,我们一起走遍这世间每个角落!”
赵时宁转过身望向万殊。
她脸上的水渍干了,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山下比终日飘雪的无羁阁要好,也比不见天日的魔界和酆都城要好。
“万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第15章 她是我的
万殊眉头紧锁,毫不犹豫道。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赵时宁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特别的失望。
“万殊,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赵时宁冲着他挥了挥手,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万殊被这笑容欺骗到了,疑惑地向她走去,嘀嘀咕咕道:“有什么话非要过去说,在这里不能说吗?”
他刚走到赵时宁身边,却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万殊难得迟钝了一下,就被赵时宁得了逞,被她掬着清水泼了一身。
“赵!时!宁!”
万殊完全是从牙缝挤出她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脸上的水渍,缓缓抬手,溪水瞬间变得汹涌,几乎要将人吞没,而万殊作势就操控溪水挥向赵时宁,把她淋成落汤鸡。
赵时宁见状况不对,立刻连声求饶:“万殊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计较。”
“既然你求饶……那我就宽宏大量饶过你。”没想到,万殊刚将法术收回,就又被赵时宁泼了一身。
他打定主意要报复回去,但赵时宁已经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赵时宁,别让我抓到你,我抓到你肯定把你丢水里。”万殊纵身一跃,就到了赵时宁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赵时宁躺在漫漫青草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冲他摆了摆手。
“等我睡过这一觉,你再把我丢河里吧。”
不得不说,双修是个极耗费体力的事情,她不过从山下走下来,就已经又累又困。
至于安胎药什么的,等她睡完这一觉再说吧。
“赵时宁,你起来,不许你睡。”
万殊从未见过像赵时宁这样的人,又气又怒,又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但赵时宁已经两眼一闭,呼呼大睡了。
“你就是存心报复我没答应你。”
万殊冷哼一声,又看了眼赵时宁安静的睡颜,强迫自己别开了眼。
他确定四周无人,又幻化出了本体。
小老虎脑袋一甩,将毛发上的水珠甩得四溅开,金色的兽瞳盯着身旁的赵时宁,不自觉也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蜷缩着身体靠在赵时宁身旁慢慢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暮色四合。
万殊早已不知所踪。
赵时宁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才慢慢悠悠地去青云宗拿药。
前几日赵时宁在宗门大比一闹,又有谢临濯亲自到青云宗找她,她已经在青云宗远近*闻名,人人都知剑尊的徒弟是个长头发穿碧色衣服的炼气,根本无须掏出令牌,她就被迎进了青云宗。
无涯是沈芜蘅的师弟,样貌俊朗不俗,看到赵时宁给他的令牌,本来平静的神情瞬间变得激动。
“你见到了沈师姐?那沈师姐可还好?我听说她成仙后被神罚……”
无涯说到沈芜蘅被神罚,竟然生生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啧啧啧,不愧是万人迷女主,简直是全宗门都爱我。】
赵时宁还要干巴巴地安慰无涯,“沈师叔很好,您不必担心,她让我来青云宗抓一副药。”
“嗯……安胎药。”赵时宁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要是被青云宗的人知道……他们青云宗朝拜信仰的仙人被她搞怀孕了,会不会杀了她。
修士不是和尚,完全是允许婚配的,甚至青云宗是鼓励修士找到道侣,结婚生下一代。
但谢临濯显然是不在其中。
以至于看到无涯投来好奇的目光,赵时宁只能默默擦了擦眼泪,抽泣道:“师叔,是我年幼无知,偷偷与山下的修士偷食禁果,才落得今日这个地步,那修士得知我怀孕后却不愿负责,竟然半夜留下诀别信偷偷跑了,我没办法只能求助师尊和沈师叔。”
“我不如去死了算了。”赵时宁表情极为羞愤,捂着脸不停地哭泣。
无涯不好再问,只能连声安慰,带着赵时宁拿了安胎药,又分外拿了好些补身子的药。
“师侄啊,你心态千万要放平稳一些,孕妇心情本就容易跌宕起伏,在这种时候你万万要养好身子,你师尊看你年幼无知被骗,是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无涯话说完,又递给她一包油纸包着的糕点,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云。
“师侄,你将这包枣泥糕带给我师姐,虽然修士仙人早已断五谷,但是师姐嘴馋,没事总会贪这一口枣泥糕,麻烦你了。”
赵时宁自然点头应好,她眼馋地接过油纸包着的枣泥糕,大包小包的抱在怀里,往无羁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