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连人类都不是怎会懂我们人类的感情!我与她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我为何不能为她孕育子嗣?!”
“两情相悦?”
扶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瞥了一眼站在司鹤南身后的赵时宁,扯出嘲讽的笑意,神情越发冰冷。
赵时宁被他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很想原地逃走。
她现在在扶云眼里估计就是个脚踏几只船的烂人,前脚才去定州寻佛子,后脚就搞大了他外甥的肚子。
赵时宁赶在扶云说话前郑重道:“我的确是心悦阿南。”
“你忘了你方才与我说的吗?你明明说你喜欢季……”
扶云冷眼看她演戏,嘲讽道。
赵时宁流下眼泪,表情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这也是不得已!我虽然喜欢阿南,可我迟早是要离开凡间的,我们俩人是注定不能长相厮守的,我怎敢对你说我喜欢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为了我,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赵时宁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司鹤南。
司鹤南本不信她对他会有感情,可见她眼眶含泪,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恸,怨恨起自己凡人的身躯,更怨恨扶云的阻拦。
“我与季雪燃从未发生什么事,更何况他是高坐莲台的佛子,怎会与我这种小修士发生什么,我去定州去寻佛子……也是为了阿南。”
赵时宁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凡不是在人间,她都不至于这么窝囊。
司鹤南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赵时宁将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递向司鹤南。
她从梦中醒来时这串佛珠就在她手腕上,季雪燃也没有向她讨要回去,大概是送给她了。
既然送给了她,怎么处理就是她的事了。
她将那串紫檀佛珠戴到了司鹤南手腕上,恳切地说道:“我见你第一面就观你印堂发黑,天生短命相,这段时间入定修炼我都忘了把此物给你,有了佛子庇佑……你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司鹤南愣愣地盯着手腕上的佛珠,甚至不太习惯赵时宁突然对他这么好。
她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何曾对他如此柔情过。
他终究是还是年纪小,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眶便泛了红,心里盈满了对她的爱慕。
“信口雌黄,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由着你骗吗?”
扶云冷笑道。
不管赵时宁说的再好听,让司鹤南怀孕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他阿姐临终前再三嘱托他照顾好司鹤南,扶云向他阿姐发誓会待司鹤南如亲子。司鹤南年幼时就身体差,常常生病。他一口药一口饭将孩子喂到了十六岁,眼看着司鹤南一天天就要长大成人,结果……
他费心养大的孩子居然怀了不知哪来的野种,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扶云如何能不气。
他淡银色的眸掠过恼意,右耳垂上坠着的繁杂耳饰晃来晃去,“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该毁了他。”
赵时宁每次听他说话总会失神。
不是被他淡蓝色微卷的发吸引,就是被他过分精致异域感十足的五官吸引。
没想到扶云戴耳饰居然这么好看。
司鹤南率先意识到赵时宁的失神,心中顿生警惕,立刻联想到她对扶云的念念不忘,暗暗咬牙,完全恨死了扶云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喜欢的女人。
扶云对着侍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司鹤南拉开,把这个女人关进地牢里。”
司鹤南立即掏出把匕首抵在脖颈,拦在了赵时宁身前,“你们敢动她,我就立刻死在这。”
他对自己完全不懂得手下留情,脖颈的皮肉立刻被划出口子,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下坠,染红了地面的石砖。
侍卫再也不敢乱动了。
“司鹤南,你当真没出息至此?你以为她需要你的保护吗?”
扶云看着他抵在脖颈的匕首,心中复杂,神情冷厉。
“我不管,总之你不能动她,更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司鹤南惨白着脸,执拗地盯着他,手中握着的匕首力度越来越重,鲜血打湿了暗色的龙袍,他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赵时宁站在司鹤南身后都看呆住了,她也是第一次看真人上演这出为了爱情与亲人决裂,要死要活的戏码。
最终这场戏以扶云再次向司鹤南妥协,气的拂袖而去落幕。
赵时宁很想对扶云说,养孩子可不能惯着,越溺爱越容易出事。
但转念一想有这个孩子教育失败的例子,扶云以后自己养孩子肯定得心应手些。
“哐当”一声。
匕首掉在石砖上。
司鹤南眼前一黑,就要摔倒,还好赵时宁及时扶住了他。
他有些恍惚地望着她,漂亮的脸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你那晚离开后,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我压根就没离开过,只不过最近有点事情。”赵时宁看向他的小腹,忍不住眉头皱紧。
司鹤南眼眸里却尽是柔情,他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于他稍微隆起的腹部,“姐姐,这是我们的女儿,你能感受到吗?”
“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儿?”赵时宁轻轻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感受到。
“我就是知道,我与腹中小家伙血脉相连,我怎么会不知道。”司鹤南搀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赵时宁想说那几个神仙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不是女儿,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她就没指望司鹤南能给她生孩子,他这病歪歪的身体能活着就很艰难了,更别提生养子嗣这种事情。
司鹤南见她呆望着自己的小腹,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由衷的幸福,连脖颈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
他终于找到了能留在她身边的理由,也终于可以不用活在等待她的痛苦中,因为他腹中怀了她的骨肉。
“你还是先去包扎伤口吧,怎么一直在淌血。”
赵时宁生怕他死了。
司鹤南手指摸了摸脖颈的伤痕,确实好像有一点疼。
“那我们先回去,外面太冷了。”
他看她仍旧穿着青色的襦裙,担忧她会冷,还想将自己外袍脱下给她披上。
赵时宁阻止了他,摸了摸他尖削的下颔,“我不冷的,反倒是你穿这么点,也不怕冻坏孩子。”
司鹤南脸颊飘起绯红,凤眸弯起,“我这不是急着来寻你,下次不会了。”
两人走在空旷旷的宫道里,赵时宁忍不住又忍不住想起季雪然。
两个多月季雪燃也该从定州回来了,难不成他在梦中破戒了还能心安理得做他的和尚。
“这两个月有没有人来宫里找过我?”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司鹤南眼眸中笑意瞬间淡了许多,想起半个月前宫里确实来了位不速之客,只不过当时他还未来得及杀了那和尚,扶云就赶来了。
“没有。”
他想也不想答道。
赵时宁“啊”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瞧着有些垂头丧气的,也不知在想谁。
司鹤南心中那点高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他低垂着头,怨毒的目光流连过手腕上的佛珠,“你还记得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事吗?”
赵时宁心不在焉道:“什么事?我都忘了。”
司鹤南更凑近她一些,“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得到扶云啊,既然你都已经忘了,那我的承诺想必也不用作数了。”
赵时宁立即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事,当时她愿意和司鹤南睡觉不就是为了扶云。
司鹤南要是不提,赵时宁都要将这事给忘了,主要之前他三番四次敷衍她,她以为她被他给哄骗了。
没想到小皇帝还真愿意帮她。
赵时宁连忙道:“别啊,怎么能不算数呢,做人可要说话算话啊。”
她想起扶云方才耳垂上的繁杂的银色耳饰,死去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扶云脾气凶是凶点,但他可是造物主偏爱的鲛人哎,鲛人不仅生的好看,而且子嗣颇多。
要是能得到他,她就不愁没点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你可千万别骗我。”赵时宁还记得司鹤南说过扶云怕猫这事,当时她就知道小皇帝骗她。
扶云这么大块头的人怎么可能怕小猫咪呢。
“姐姐,我何时骗过你。”
司鹤南紧抱着赵时宁,恨不得将自己镶嵌进她的体内,与她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也格外的冷冽,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像是刺骨的刀,司鹤南脖颈处流淌的血渐渐凝结,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活着。
他无可救药想再将她抱的更紧一些,但隆起的腹部硌着他。司鹤南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腹中还有个未成型的小家伙,是他与赵时宁的血脉。
“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司鹤南不厌其烦问着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答案。
赵时宁也的确如他预料那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别在外面站着了,还是先进去包扎伤口。”
她说完还不忘反复地确认那件事,“方才你说扶云那事真的没骗我吧。”
司鹤南的妄想彻底碎成了齑粉,他鲜红的唇抿起恰好的弧度,“自然不会骗你。”
他想的很清楚,与其让赵时宁为了那和尚彻底抛弃他,不如让他与舅舅一起伺候她。
总归舅舅不会和他抢她,也不会生他气的。
第139章 交尾
昨夜起了场大雾,到早晨时雾气反倒越发浓重,连绵不绝的宫殿都像是要溶化在这茫茫浓雾中。
赵时宁躲在珠帘后面,偷偷看着窗台上的一排小猫,最左边是一只胖乎乎的橘色母猫,右边是四只颜色不同的小猫崽子。每一只都毛绒绒的,有三花的,有纯橘的,有橘白相间的,还有只纯黑绿眼睛的。每一只都趴在窗台上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