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说是宫中四处为家的流浪猫,赵时宁就顺势养了下来,每日还会给小猫煮小鱼汤喝。
她也算是以陪着司鹤南待产的名义,在宫里彻底安顿下来,又或者说司鹤南总是肚子痛,时不时痛到昏迷,随时要死的样子,赵时宁怕自己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得不留下来。
宫里的流浪猫怕生人,纵使赵时宁喂了几天小鱼汤,但暂时也未能取得猫妈妈的信任,赵时宁生怕惊着几只小猫崽子,只敢隔着帘子偷窥几只小猫咪。
小宫女又端了几碗小鱼干进来,将几个装满了小鱼干的小碗放在了地上,母猫悠哉悠哉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连带着几只尚有些笨拙的小猫凑到碗边。
只有小黑猫坐在原处没动,绿绿的眼睛盯着地上几只猫,猫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很不耐烦似的。
赵时宁倒觉得这小黑猫很可爱,想抱在怀里狠狠摸几下。
她踮着脚,悄悄地接近小黑猫,想要趁着小猫不注意把它按怀里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扶云刚一出声,几只小猫瞬间紧觉,四处奔逃,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小黑猫刚想跟着逃跑,被赵时宁一手捞了过来,按在了怀中。
小黑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喵呜了几声,就不挣扎了。
“这不是国师吗?你来这做什么?”
赵时宁手指摩挲着小黑猫的耳朵,逗弄着小猫咪,语气冷淡,连头都没有抬。
扶云站在窗外,与她隔着窗户。
他长身玉立站在雾气中,像是被画框框起的美人图,只是他深邃的眉眼浮着冷淡,尤其在看见她怀中的猫后,他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她。
“不是你邀我前来,说是关于司鹤南的事有话要与我说。”
赵时宁抬眼看他,觉得莫名奇妙,“我何时邀请过你,更何况你这样讨厌我,我又能与你有什么话可以说。”
她仔细看他,这才发觉他的汗水从太阳穴流淌而下,脸色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赵时宁抱着猫走近窗户一步。
扶云立刻后退一步,已是满脸不虞,紧盯着她怀中的猫,“待他生产之后,请你还有你的猫立刻离开这里。”
赵时宁纵使对美人忍耐度高,但听着他的话还是没忍住,她嗤笑道:“离开?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让我离开我就要离开。”
“你这人可真是心肠冷硬,怎么连小猫咪都不放过。”她算是知道他是真的怕猫,于是故意抱怀中的小猫凑近扶云,想要吓他一跳。
反倒是小猫似是不能忍受,后脚一蹬蹬开了赵时宁,直接跳到了窗外的地面。
扶云完全没了与赵时宁说话的心思,死死盯着站在他身侧的小黑猫,竟然被骇得连动都不敢动。
赵时宁见他这样觉得有趣,更没想过要帮他解围,只是站在窗户口安静地看戏,还不忘嘲笑他。
“你一个鲛人怎么会怕猫?你可真没出息。”
扶云淡银色的眸紧盯着小黑猫,根本顾不上赵时宁,只是他听着她一句句的嘲讽,还是忍不住恼羞成怒。
他年幼时还是一条小鱼,常常对大海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总是偷偷溜出去偷玩,却没想到被渔网圈住,就这样被带到了人间。
鱼贩子觉得他长得漂亮,没有杀他,就将他卖给了富人饲养,那富人家养了一只长毛橘猫,总是喜欢在池边捞鱼,终是有一天晚上将他从池中捞出。
那猫叼着他跑了许久,将他咬了一身的伤,又用爪子拨弄着他玩了许久,像是要将他玩死再吞食入腹,幸亏他阿姐及时找到他,否则只怕他早已丧身于猫腹。
自那以后,扶云就落下了怕猫的毛病,即使他后来可以幻化出人形,变得强大,可终究还是克服不了对猫的阴影,遇见猫潜意识里开始惧怕。
“你是故意的。”扶云咬牙道。
他额前微卷的发被雾气打湿,让他看着有些许狼狈。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你是司鹤南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尊敬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吓你呢。”赵时宁说着眨了眨眼,当真语气尊敬地唤了他一句,“舅舅,你可别把身子气坏了。”
扶云被她这句“舅舅”唤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对她一直厌恶的原因就是她这样轻浮的性格。
先是偷窥他沐浴,被逮到后也是花言巧语调戏他,再而就是与他外甥滚作一处,更不可理喻的是她瞒着司鹤南又勾搭了佛子。
这样的女人并非良人,扶云如何也不可能将司鹤南交托于她。
可偏偏司鹤南怀了身孕。
扶云这样想着不禁怒火中烧,掌心汇着灵力就像把碍事的黑猫赶开,可他还未出手,脖颈间已经被抵住了剑。
赵时宁一改调笑的做派,手中持着剑,表情疏冷,“扶云,你要是敢伤我的猫,我就把你鱼鳞给剥了。”
扶云猛得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指渐渐攥成拳头,“你……”
赵时宁将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压,滚烫的剑意瞬间将他的皮肤烫伤,“你什么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鲛人貌美但却法力低微,在妖中属于末等,根本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纵使赵时宁修为被压制着,但只要她想也可以重创他,顶多修士在人间使用术法,事后可能会挨天雷劈。
陪貌美但却实力低微的小妖玩玩,逗弄得让美人生气,偶尔被美人斥责几句倒也还好,赵时宁对此倒还觉得挺有趣的,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但美人可不能伤害她心爱的小猫。
在小猫和美人之间做选择。
赵时宁肯定选择小猫啦。
“小黑,快过来。”赵时宁对着坐在地上的小黑猫喊道。
小黑猫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好像对小黑这个名字不太满意,但还是跳到了窗台上。
“真乖。”赵时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慈爱十足。
小黑猫却高冷的头都不回。
她挑了挑眉看着小黑团子的背影,决定无条件溺爱小猫咪。
赵时宁再看向扶云,却发现他的皮肤红的不太正常,高大健硕的身体摇摇欲晃,像是已经是强弩之弓,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赵时宁蹙眉道。
扶云终于将未说出口的话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无耻至极,你……你居然给我下药!”
“怎么可能,我何时给你下了药,你可别冤枉好人。”
赵时宁连忙否认,但余光扫到了她腰间坠着的香囊。
这是昨晚小皇帝送给她的,赵时宁闻着觉得挺好闻的就没拒绝。
原来司鹤南说今天要给她送的礼物——还真是他舅舅啊。
哇,那个阴险的小孩。
赵时宁还在走神中。
扶云已怒气冲冲地走进屋内想要质问她,可他还没靠近她就已经被她身上更加浓郁的香气搅得天旋地转,彻底支撑不住栽倒在了地面,他却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像是远离水面拼命扑腾的鱼。
她慢悠悠在扶云面前蹲下,伸手探了探扶云的额头,他的身体烫的像是生铁。
“看来你的好外甥给你下了春药唉。”
扶云眼眸里泛着血丝,死死地瞪着她,“他会堕落成今日这番模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赵时宁听了他这话翻了个白眼,扯了扯他淡蓝色的卷发,“关我什么事,你少冤枉我好不好,明明是你控制欲过强让他恨上了你,你应该反思你自己没有教好他。*”
她看的很清楚,她不过是司鹤南想摆脱扶云控制的筏子。
赵时宁可不管他们舅甥两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只要当隐形人得利就好了,就像现在司鹤南把扶云送到她跟前,她闭着眼享用就好了。
她也不会计较扶云对她种种的冒犯,总归她是清清白白无辜的,让司鹤南怀孕是被勾引的,现在与扶云在一块是小皇帝推波助澜的。
等舅甥两人互撕,在人间出什么岔子可不关她的事。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连挨骂要被关地牢里都异常配合,到时候惩戒修士的天雷也劈不到她身上。
“要怪你就怪你外甥,是他给你下的药,你可千万别赖我。”赵时宁指尖流连在他高挺的鼻梁,点了点他饱满的唇,故作关切道:“你看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呀。”
她眼馋他耳垂上的耳坠许久,又摩挲着他华丽的耳饰,以及衣袍上坠着的各种极为好看的金色链条。
她凑的越紧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气就越重,迅速蚕食着扶云仅剩的理智,他眼前完全是一片模糊,只剩下赵时宁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腹部,扶云强撑着理智骂了句:“滚开,不许碰我。”
扶云长相异域感十足,与她之前的男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俊美。此时此刻他满脸绯红,头发凌乱,上半身衣服几乎被赵时宁扒得差不多,健硕的躯干上还坠着好几根金色的链条,骂她的话不仅不管用,反倒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赵时宁看的眼热,咬了咬唇,抑制住自己想要摧残他的冲动,“你看我对你多好,要是别人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对你……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揪了揪他的耳垂,“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次,我就觉得你尾巴可真好看,我能再看一次吗?”
扶云理智早就成了浆糊,每呼吸一次都喘着雾蒙蒙的热气,但他听见她的话还是下意识觉得羞愤。
要知道在鲛人之间称赞尾巴漂亮,是想与对方……交尾。
她第一次见到他居然就藏着这种龌龊心思吗?
可他心中却罪恶地浮现一丝窃喜。
自小到大在海中他都是最黯淡的存在,因为他有个优秀强大又美丽的姐姐,姐姐自出生是被选定的继承人,是整个鲛人族群最耀眼的明珠。
相反他像是最不起眼的小丑鱼,永远只能远远跟在姐姐身后,因为姐姐身边永远包围着喜欢她的其他鲛人,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更没有人夸奖过他。
……赵时宁还是第一个。
扶云心中这一点点的窃喜,很快就被身体翻涌的热浪彻底淹没,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难堪和痛苦,身体下意识想要贴近她,可刚有这样的念头又让扶云狠狠唾弃自己的下贱。
他有些难堪地蜷曲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冰冷的地面,以此来唤回自己逐渐崩塌的理智。
“你的尾巴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藏起来,你的尾巴应该是你的族人里面最漂亮的吧。”赵时宁一句轻声的抱怨,彻底让他重建的理智再度崩塌。
他无意识地低声呢喃道:“不是……我是……最丑陋的……”
“怎么会呢?那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看的,不然我怎么会第一眼就很喜欢你了。”赵时宁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温柔了,但为了看到尾巴她还安抚地亲了下扶云的唇。
扶云眼眸紧闭着,像是已经挣扎得很累了。
随后,赵时宁看到了他耳朵上方生长出了尖尖的鱼鳍,鱼鳍是透明的深蓝色,配上耳垂上的银色耳饰格外的美丽梦幻,脖颈两侧渐渐遍布着深蓝色的鳞片,随后下半身也幻化出了硕大的鱼尾,光华四溢的鳞片像是月光凝结而成,幽蓝中夹杂着耀眼的银色,美得让赵时宁几乎屏息。
扶云上半身都是涔涔的汗水,绚烂华美的发粘在皮肤上,他几乎有些呼吸不过来,不自主想用嘴巴呼吸,透明的津液从唇角流淌,薄红的唇撩人心弦。
赵时宁抚摸着他的鱼尾,也不甚被他尾巴的鱼鳞划破了手,她却不甚在意,像是把玩着珍贵的蓝色宝石。
扶云被她抚摸地极为痛苦,意识模糊地盯着屋顶,手臂不知该放哪里,手指微微蜷曲扣着地面,直到他上半身陡然凛住,“不要……不要碰那里……”
他此时此刻就是案板上的鱼,极为漂亮的鱼尾被死死地钉在原地,任由赵时宁寻着他的骨骼将他一层层片开。
赵时宁轻叹一声,低声安抚着他。
“明明之前那么凶,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还是继续凶我我比较习惯。”
扶云眼眶中蓄着的泪一滴滴滚落,很快在脸颊上变成了一颗颗润泽的珍珠,滚落于地面。
赵时宁随手捡起一颗,端详着这月光白的珍珠,忍不住道:“怎么办?我本来只想与你就来这一次的,可现在我想把你圈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