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莫名觉得他这话中含着不讲道理的溺爱,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接着又问道:“那与你成婚后……我要是与别人在一起,你会生气不理我吗?”
赵时宁对这事都有经验了,每次那些男人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又或者是她与别人在一起,没有一个不是大动干戈,要死要活的。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既然你与他们有了孩子,自然不能抛弃他们不管不顾。若是你弃他们于不顾,他们可该怎么办?”
他这话说完思索了片刻,“等我回到灵山,你要是分身乏术,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们。”
季雪燃总是如此,他自己的喜怒无关重要。以前最重要的苍生,现在最要紧的是赵时宁。
他就算会难过失落,但也不会有损害别人的情绪与想法,更别提是赵时宁看重的人。
赵时宁轻轻抱了他一下,想了想又没松开。
“你要是回到灵山,就又是坐在高坛上讲经的佛子,你要是忘了我怎么办?”
赵时宁私心里希望他一直这样,当个有修为但还是会受伤的肉体凡胎,而不是半佛之身不死不灭的佛子。
她当时挤在乌泱泱的信徒之中,踮起脚连看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与他紧紧相拥着。
“你不要回灵山了,我不需要你有多高的修为,我们就在人间成婚生子,以后我把你带回合欢宗好不好,再过几年等我成仙了再把你带去仙界,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
赵时宁知道她的请求实在自私,可她只是想牢牢地掌控着她的夫君,在她心里丈夫本来就该是妻子的附庸不是吗?
更何况季雪燃会同意的。
季雪燃听懂了她的忧虑,他宽慰地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好,我不会回灵山,从今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她闻着他衣袍上淡淡的莲香,由衷感到一种久违的心安。
赵时宁放开了他,扬起灿烂的笑容,眼眸里像是燃烧着火苗,“等这雾气散了,太阳出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真正的成婚,合契那种。”
只要她与他合契完之后,季雪燃就是彻底是她的了,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第141章 互撕
趁着雾气还没有散去,赵时宁抓紧时间回她这几天住的地方收拾东西。
其实她自己的东西根本没有几样,大多都是司鹤南送给她的各种宝物金银,她还没来得及放进储物袋中。
总归她现在是不打算继续留在宫里,扶云在她这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得安宁。
他们舅甥互撕,她就不参与了。
她先跑为敬。
赵时宁本来想着成婚是不是该买个宅子,她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成亲,肯定要体面庄重一些,不然连洞房都没有地方。
她倒是打过引玉宅子的主意,但想到引玉给她生了那么多女儿,想想还是算了。
反倒是季雪燃处处替她节省,说是他可以寻到地方住,不需要浪费没必要的钱。
赵时宁一边把梳妆台上的金银珠宝往储物袋中放,一边又回忆了遍季雪燃说的地点,听这地点像是在深山里面,倒是怪偏僻的。
她又到处寻了个遍,却没有看到那几只小猫,看来又被猫妈妈带着搬了新家。
赵时宁只好留了个纸条,嘱咐司鹤南要是小猫再搬回来,记得照顾好小猫们。
季雪燃已经离开了皇宫,说是那地方长久无人居住,他要提前去把房子收拾干净。
往常这个时候司鹤南早就黏了过来,像条离不开人的小狗,今日倒是没有见到他身影。
赵时宁猜他是不想看到她和扶云待在一起,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她离开,不需要和司鹤南拉拉扯扯的。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时,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喵”。
小猫特有的尖细嗓音,奶呼呼的。
赵时宁转过身,看到小黑猫坐在后面,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是要她把它带走。
她连忙将小黑猫捞进怀里,点了点小猫粉色的鼻子,轻声询问道:“你的娘亲还有其他小猫在哪啊?我要搬走了,带你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小黑猫往她怀里一趴,像是同意了要跟她离开。
只是赵时宁又找了一会,还是没找到其他几只猫,只能独自带着小黑猫离开。
浓重的雾气已经满满变得稀薄,阳光穿透着薄薄的雾气,到处都变得亮堂起来,这场雾再过一会就能彻底消散。
赵时宁召唤出飞行法器,抱着小猫坐上了青鸟的宽大的脊背,“小猫,小鸟,我们走吧。”
青鸟顿时扑腾着硕大的翅膀,振翅而飞,迅速消失在雾气之中。
司鹤南在雾中不知穿行了多久,他如今身体笨重,走不了几步便浑身冷汗,两眼发黑,只能停下休息片刻。
他腹中的孩子时时刻刻在汲取着他的生命获得养分,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供养一个新的生命,于是身体拼命的排斥着腹中的孩子,这让司鹤南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
“我是不是变丑了……”
司鹤南低语道。
跟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哪敢说话,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生怕多喘一口气就被司鹤南给砍了脑袋,但又不得不答。
小太监瑟瑟发抖道:“陛下才十六岁,怎正是青春年华的最好年纪,怎么会不好看呢。”
司鹤南并不满意小太监的回答,可他今日太过难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才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可司鹤南就是觉得自己变丑了,变胖了,变老了。
赵时宁是修士不会变老。
扶云是妖怪也不会变老。
只有他是凡人。
他会变丑、变老。
司鹤南盯着隆起的腹部,凤眸中的恨意又变成了柔情。
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他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司鹤南抚着腹部,“小家伙,我们去见娘亲好不好……”
小太监低埋着的头露出惊惧的神情,却又很快掩饰好。
这几日朝堂上因为此事死了不少的人,金銮殿前的石阶洗了好多天,也没能把血迹冲洗干净。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男子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是象征天颜的一国君主,朝堂上的老家伙们不是质疑皇帝是女人,就是质疑皇帝是妖孽,这些人通通在了金銮殿前掉了脑袋。
司鹤南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恐惧,甚至以此为乐趣,只是现如今他对杀人这事反倒提不起什么兴趣。
从前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爱好,扒人皮做鼓,剥人筋做弦,最喜弹奏着亲手做的乐器,观赏得罪他的人在烧红的铁板上赤着脚跳舞,听着皮肉被烫熟的“滋滋”声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只是这些爱好现如今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还不如与赵时宁待在一起有趣。
更何况赵时宁不会喜欢一个靠着杀戮取乐,披着人皮的怪物,甚至说不定还会为了她的成仙大计,替天行道杀了他。
司鹤南在她面前装成温驯听话的小狗,装成见着血都会害怕的病秧子,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她留下来。
走至寝殿门前,司鹤南甚至想好了一会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又如何以她与扶云这事,向她索取更多的愧疚。
可房门大敞,风一刮来回晃动,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司鹤南隐约能闻到一丝麝香的味道,暗示着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情事。
他不在乎这事,在乎的只有——
赵时宁居然又一声不吭丢下了他。
他突然看到梳妆台上留下的字条,心中又有了希望,以为她只是短暂的出了一趟门。
可司鹤南拿起纸条,纸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照顾好小猫们,有缘再见。”
她对几只小猫都那么有责任心,对他却可以弃之不顾。
司鹤南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几乎要跌坐于地,幸好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他。
“陛下,您怎么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千万要当心身体。”
他咬着牙重重推开了小太监,嗓音里淬着毒,“一定是扶云,一定是扶云带走了她。”
那条贱鱼平时里装作厌烦赵时宁,却还是与她做了那种事情。
一定是那条贱鱼勾搭跑了赵时宁!不然赵时宁不可能在他怀孕后还抛弃他的……
扶云筋疲力竭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仅弄了一身的伤,而且赵时宁将他扔进了废弃的池塘中,他从淤泥中醒来时,几乎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
他艰难地从淤泥里爬出,好不容易将自己清理干净,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考虑别的。
司鹤南重重地推开了禁闭的门,径直走到床铺前,看到扶云满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心里溢满了酸水,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她弄你弄得爽吗?”
扶云睁开了双眸,银色的眸紧盯着司鹤南,没什么情绪,声音冷冽,“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司鹤南却恍若未闻,扯了扯唇,“你能被她弄这么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爬上她的床。”
他已经是完全疯魔了,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扶云身上。
扶云错愕了一瞬,没料到居然是司鹤南给他下的药,随即脸色变得阴沉,骂道:“你真是疯了,我可是你亲舅舅。”
“亲舅舅又怎么了?你还不是恬不知耻跟她上了床,你明知道我怀了她的孩子!她被你藏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司鹤南恨意滔天,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着扶云脖颈扎去。
扶云迅速扣住司鹤南的手腕,迅速下了床榻,神情不耐地将他死死按在在床铺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扶摇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疯子,要不是你是扶摇的儿子,我早就将你给杀了。”
扶云对司鹤南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今日做的事尤为让他心寒。
司鹤南上半身被死死压在床铺上,怎么也动弹不得,他咒骂道:“贱人,平时装的一副清高样,背地里就是个到处勾引别人的贱货,你跟扶摇一样喜欢犯贱。”
司鹤南这句话说完,就已经捂着泛红的脸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瞪着扶云,神情沾染着恨意,“你居然敢打我……”
扶云摩挲着掌心,眼眸里泛着森寒的冷意,“你骂我可以,可你不能骂你娘亲,她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辱骂她。”
司鹤南嗤笑道:“你们鲛人可真好笑,扶摇明知司俞后宫三千还是嫁他,你明知赵时宁不喜欢你,还是给她睡,你们不就是喜欢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