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笑容一僵,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魔尊大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与师尊怎么可能呢。”
赵时宁自幼就怕极了谢临濯,见到他如同老鼠见了猫,要是非让她去勾引谢临濯,还不如让她去和……
她的目光落在齐不眠身上,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哀怨。
齐不眠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声音难得恼怒:“将你的污言秽语收一收。”
赵时宁还未说话,身处的宫殿正缓缓消失,周遭的环境再度变化,成了无边的苦海,翻滚着咸腥的巨浪。
而在那苦海中有好几个赤身裸体的人在不停地挣扎着,试图游到岸边,而在他们的身后几只巨大的怪鱼在不停地追随,等这几个人游到筋疲力尽时,怪鱼张开血淋淋的巨口将这几个人撕咬成碎片。
哀嚎声连天又缓缓消失,不过眨眼的片刻,那几个人又瞬间恢复成了原状,继续哀嚎着往前游泳,再度被怪物要成碎片,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赵时宁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到了地狱,真正意义上的“地狱”。这几个人生前与人苟合,杀妻奸女,罪大恶极,死后灵魂坠入苦海地狱,永世地遭受痛楚,不得解脱。”
齐不眠轻轻拍了一下赵时宁的肩膀,嗓音如鬼魅:“若你再敢有下次,对本尊产生淫欲,本尊定要把你丢入这苦海中,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为期半月,谢临濯道心若毁,我魔界大门为你而开,若是谢临濯安然无恙……”
剩下的话,齐不眠不必多说,赵时宁已经完全了然。
她忙不迭点头,想拽他的袖子又不敢触碰他,生怕他真的将她扔下去。
宫殿的门已经紧闭。
赵时宁瘫坐在殿前的地上,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尚且还没从地狱的惨烈景象中回过神。
万殊半蹲在她身前,奇怪地盯着她看,“喂,主人让我把你送回长留。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要死的模样。”
赵时宁身体一软,直接栽进了万殊怀中。
万殊浑身的毛瞬间炸开,想也不想就要推开赵时宁,可是怀里的人紧紧箍着他的腰身,怎么着也不愿松手。
“万殊大人,我没有力气了,你抱着我……回长留吧。”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夜昙味,睫毛轻颤,一滴泪珠从眼角缓缓滚下,将他抱得愈发紧。
万殊迷惘地盯着她眼角的泪痕,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哭过,今日与这女人才见了两面,她就已经哭了好多次。
他指尖轻点她眼角的泪水,放在口中尝了尝。
是苦的。
万殊皱眉。
他精壮的臂膀稳稳地抱起赵时宁,他高大的身躯衬得他怀中的少女愈发娇小。
赵时宁扯了扯唇角。
活了几千年的恶鬼她骗不了。
这只乳臭未干的小老虎她总能骗骗吧。
第3章 师尊,你那里有一颗红痣
总而言之,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时宁再度回到无羁阁,心情十分复杂,一路踢着石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只住着她和谢临濯两个人,而谢临濯大多数时候是见不到面的,这么多年,赵时宁已经完全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每日听着风声雪声醒来,再伴着风雪声入睡。
谢临濯将她带上山后,就没怎么管过她,他总是很忙,神仙有神仙的职责,赵时宁也不知道他的职责是什么,大概是斩妖除魔,庇护人间这类的。
她今天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中带着股难以疏解的怨气,直接恶狠狠踹开了门。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过到头。”她掸了掸衣袍上的雪,咬牙切齿地怒骂着。
赵时宁的房间是空旷冷清的,借着外面的雪光,她凭着感觉往床榻走去,刚走几步又陡然停下脚步。
怎么好像地上好像躺了个人。
她笨拙地捏了个生火决,指尖催生出一点微弱的小火苗,点燃蜡烛,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
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了来者是谁。
赵时宁原本散漫的神情陡然变化,错愕地惊唤:“师父,你怎么在这?”
她凑近再看,才发觉谢临濯已经不省人事。
他身上的素白的衣袍浸染了血污,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落在旁边的寒霜剑同样沾满了血迹,安静地躺在谢临濯身旁。
“师父,你是不是快死了?”
赵时宁满脸忧虑关心,伸出手探了下气息,随即又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谢临濯,不得不说的是,即便是这般狼狈也不能掩饰他的风华。
赵时宁跪坐在他身畔,手指轻轻抚过在他脸颊的细小的血痕,葱根般的指甲恶作剧似的掐入那道血痕中,血珠缓缓滚落,划过苍白的皮肤,滚入堆成墨的青丝中。
她观察着手指上的鲜血,用舌尖轻轻舔了舔。
“啧。”
神仙血的滋味与她的血相比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谢临濯与她完全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在人间时出身簪缨世家身份高贵,在修仙界十岁就拜入长留掌门座下,十五岁已经金丹修士,二十岁便已化神,是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三十五岁以大乘修为迎战魔尊齐不眠,以身殉道,飞升成仙。
要知道修仙界的绝大部分修士,有的修炼几百年最终结果也不过落了个金丹的境界。
别人一辈子的终点,而是他谢临濯的起点。
赵时宁想想就嫉妒得发疯。
“师父,我本来还发愁怎么坏你的道心,你怎么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赵时宁的手指缓缓落到谢临濯的腰封处,将红线系着的玉佩粗暴地拽开,玉佩摔在地面碎成了几瓣。
连同素色的腰封交缠在一起。
赵时宁被关在无羁阁多年,自然无人教她晓事。
不过她家道未落时也是富庶人家的小姐,经商的母亲豢养的面首无数,她自幼耳濡目染母亲狎弄男妓的手段。
但命运捉弄人,很快她家就家道中落,母亲早逝,她只能去街头做乞儿,常常在烟柳之地的门前找个小角落蹲下,面前摆个小碗,故而男女间的风月事她也瞧过许多回。
只不过这些事当时她不懂,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模模糊糊的对此男女之事有了懵懂的认知。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
纵使隔着层里衣,但不该看到的已经尽收眼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这处。
赵时宁的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连同指尖都在颤抖,她狠狠咬了下唇,“谢临濯,你别怪我。”
她的手慢慢伸出,就要触碰到时,赵时宁的手腕骤然被紧紧扣住。
“赵时宁,你在做什么?”
谢临濯眼神如刀,冰凌凌的视线扫过地面上的玉佩和腰封,扣着她手腕的力度骤然变重。
赵时宁“哎呀”一声,连声叫疼。
“说话。”
他面上如同覆了层寒霜,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的手,黑沉沉的目光冷厉得骇人。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色胆包天,求您快松开我,我手腕要被您捏碎了!”
赵时宁是真的被吓去了半条命,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落下,越哭越凶。
谢临濯不仅没松开她,反倒脸色愈发的差,吓得赵时宁又连忙止住哭声,红通通的眼眸无辜地盯着他看。
“师尊,您别生气了,弟子知错了。”
他想到了什么,按捺住心底的腾腾杀意,松开了赵时宁。
赵时宁连忙捂住手腕,不住地抽气,疼得她龇牙咧嘴。
“今日你逃去了哪里?”
谢临濯提及此脸色愈发冷凝,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向来胆小如鼠的徒弟竟然敢逃。
他与齐不眠正斗得难舍难分,第一时间便察觉赵时宁逃了,因此分神没躲开齐不眠的杀招,从酆都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赵时宁哽了一下,眼神变得躲闪,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有逃,我只是下山玩了玩。”
谢临濯扫过她脸上的泪痕,心中讽意更深。
他负伤搜遍了整个长留,完全没有她的气息。
不得不说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纵使赵时宁七岁就被他带上了长留,他曾试图教她认字读书,教她去做个懂得大义的修士,可也改变不了赵时宁骨子里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劣根性。
满口谎言。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赵时宁贼心不死,纵使她怕谢临濯怕的要死,却还大着胆子,试探性地一点点靠近他。
“师父,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谢临濯眸光微动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赵时宁却敏感地察觉出他的嘲笑。
他明明如此狼狈不堪,但又好像她的任何手段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
赵时宁脸青一阵白一阵,越看谢临濯越不顺眼,只恨不能把他这不动如山的冷漠彻底撕碎。
“谢临濯,你猜猜看,方才你昏迷时……我对你做了什么?”
她浮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谢临濯早已掐了个法决,身上的法袍恢复如新,淡淡的云纹潺潺流动,银冠将墨发束起,脸颊的血痕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没有受过伤。
他的神情终于生出一丝波澜,静静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时宁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仰头去看他,直勾勾地盯着他:“师尊,莫不会以为我刚才没有得手吧。”
“方才不是开始,而是结束,师尊守了百年的童子身……”
赵时宁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还躺在地上的寒霜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梦中也是这把剑将她一剑穿心。
从灵魂深处的惧怕紧紧缠绕着她,几乎让她本能的畏惧,可纵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