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吐槽完, 脑海中便涌出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和【离小幺】的记忆。
幻境所呈现的,乃是三百年前的世界,彼时仙门势微, 而妖魔横行, 祸乱人间,惹得凡界如同炼狱, 怨气四起。
就在众人苦不堪言的时候,拥有先天神力的玄鸟一族降落人间, 驱逐妖魅,镇压邪魔,挽救人族于水火,并在大杀四方之后建立神宫驻守于此,才让妖魔两界不敢来犯。
而神宫的主人正是玄鸟一族神力最为强大的赤羽使——也是后来被众人尊奉为神女的洛音。
神宫建立之后,修真界逐渐崛起,出现了不少修仙门派和天赋卓绝的年轻修士。
其中意气风发创立无上剑道的仙盟少主横空出世。
也是这一年,神女祭上,他一曲剑舞惊艳四座,惹得高高在上的神女动了凡心……
竟强掳了去,结为了道侣。
于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神女便沾染了情念,惹上了污点,有了污点便会有人想要攻讦,抹黑,把她拉下神坛。
彼时的魔君睚眦更是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生吞活剥。
“哼,神女洛音,还有那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神使,不过是栖息在焰明谷的一群鸟人罢了!不好好待着,偏要跑到人界来耍威风,要跟本座对着干!哼,她以为她能一直嚣张下去吗?”
魔君殿里,一道摇曳的黑影盘踞上方,变幻莫测的身形散发强大的威压。
殿中有一小魔匍匐上前:“君上,凡人最是愚蠢,也最容易受挑拨,而那洛音却比凡人更愚蠢,居然和那姓沈的修士结为道侣——我们不如使些计谋,叫他们彻底离心,然后再趁虚而入一举攻下,先灭神宫,再屠仙盟,届时定不费吹灰之力,不知君上以为如何?”
说完,盘踞在刻着兽纹高座上的魔君一团影子似的大笑:“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来呀,给我把魅魔一族的几个小东西叫过来!”
模糊的场景中,几个打扮妖娆眼神妩媚的魔族少女含笑着走上大殿。
她们齐刷刷伏低腰身,像脱去骨头的蛇妖,脸颊也尖尖的,声音矫更是揉造作:“拜见君上,不知君上有何吩咐?”
天生魅魔,嗓音带勾,一句话不知转几个弯儿。
魔君身影摇晃道:“听闻魔族当中,你们姐妹几个最擅长蛊惑男子,我叫你们来,是要你们勾引一个人——仙盟盟主沈逐。我倒要看看,被自己的夫君背叛,被一心守护的凡人背叛,我们的神女大人还会不会那般悲天悯人,毫无芥蒂地站到人族那边,哈哈哈哈!”
粗犷的魔音响彻大殿,而脑海里属于“离小幺”的记忆也戛然而止。
从头到尾看了个走马灯的虞绵绵仿佛吃了个大瓜,嘴巴张大差点合不拢。
这是什么古早狗血剧情?
高高在上的神女对着一心向道心无旁骛的凡人剑修一见钟情,而后从此跌落红尘。
而凡人剑修虽敬仰神女却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结为道侣。
可强扭的瓜毕竟不甜,两人性情不同,又非同族,结为道侣不久便貌神合离,越走越远,以至逐渐生出嫌隙……
想到这儿,绵绵不得不喊一句,这简直就是古早虐文的标配嘛!
当初她看原著的时候为了早点看虞绾下线,跳过了好多章,男女主幻境中的这一段几乎草草翻过,只记得两人一起经历了情劫,却没想到竟然是此般情劫!
唉,想要磕甜甜的CP,好难的呀。
穿书少女虞绵绵欲哭无泪,不过丧气了没一会儿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不就是帮助他们勘破迷障,顺便斩妖除魔吗?哼,好歹她也在神宫修炼了将近三个月,此时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她猝然挺身,手中捏诀,正欲使出个水龙诀劈开眼前的湖面,谁知口诀念完,水面纹丝未动,反而映出她那张呆滞妩媚,长着犄角的无辜面容。
“呔!系统!我的灵力呢?”
系统嗡嗡上线:“滴!温馨提示,为防止幻境世界扭曲,宿主在此期间只能根据绑定身份行事,不可超脱角色本身!”
“也就是说,我只能使用魔力,不能使用灵力?”
“没错。”
“那我岂不是要惨啦?没有灵力,还是个废柴弱鸡……你给我的怕不是地狱副本吧?”
彻底变了副模样的少女抱着膝盖哭卿卿,把满是浓妆的小脸都给哭花了,胳膊时不时被头顶的两个犄角给戳到,刺得她微微发麻。
她一边自暴自弃,一边摸着那两个白笋尖般光滑的角:“这是什么古怪东西?”
系统道:“这是魅魔一族独有的犄角,鉴于任务难度,现赠与宿主三次自救功能,只要凭意念发动,便可释放超强电流,足以抵挡致命攻击。”
超强电流?这样的物理系攻击技能,堪比召唤天雷了吧?
哼,它有这么好心?
果不其然,系统再次补充:“提醒宿主,自救功能只有三次,若非遇到生命危险,不要轻易使用。”
说完,系统冷冰冰地下线。
虞绵绵则认命爬起来:“好吧,三次就三次。”
她对着水面叹了口气,而后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副陌生的装扮。
脸还是原来的脸,只不过妆容更妩媚,更大胆。
云尖巧额,媚眼如丝,红艳的唇脂几乎涂抹到耳根,像吃小孩儿的女妖怪,衣衫的领口大咧咧,罩在胳膊上的纱裙几乎是透明……
如果说原主虞绾是喜欢骚包招摇的花蝴蝶,那么此刻身为魔女的她便是妖娆的蛇蝎美人,看一眼便能勾人魂魄,夺人心智。
只可惜,下一秒绵绵便毫不犹豫地把整张脸都给洗了。
没办法,实在是辣眼睛,就算是操着魅女的人设也不能恶心自己吧。
她随手把脸上的水珠抹去,看着白净中透着粉嫩的小脸,这才满意扭头。
只是……接下来她该怎么接近男女主呢?
她愁苦的小脸纠结起来,心想如果画皮妖在就好了,好歹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原著里,身为反派的谢妄也被拉入了幻境,可却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角色,想着他的身份,应该也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吧?
算了,先不想他了。
绵绵努嘴,决定先掩藏气息潜入神宫,慢慢充当故事的背景板,然后必要的时候站出来帮助男女主揪出那些想要破坏他们感情的NPC。
最后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真真是个不错的计划。
只可惜,刚暗戳戳计划完,便变故陡生。
寂静的林中传来隐隐风声,树叶沙沙作响,柔嫩的草枝被凭空散发的威压折戟在地。
下一刻,两道身穿月白衣袍额点朱砂的神宫弟子陡然从头顶落下,持剑冷冷逼来:“大胆魔物,私闯我神宫,你还要往哪里跑?”
什么?神宫?化身长着犄角小魔物的虞绵绵目瞪口呆,只觉一口气断在了嗓子眼。
要、要死啦,她、她这是已经潜进神宫了?
想到记忆里魔君传达的命令,小心肝猛地一颤,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脸皮了,干脆眼尾发红,无辜柔弱道:“两位仙使,误会啊,我是无意间闯入的,我并非……”
话没说完,一把利剑陡然横在她脖子上:“哼,狡猾魔物,休要蛊惑我等。”
待要动手,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先别杀她,最近魔宫频频动作,怕是潜入的不止有她一个,我们先把她抓回去,交给神女发落。”
“好,那就先把她敲晕,绑回去。”
什么?绵绵瞪大眼珠子,心想何必这么粗鲁,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
可惜对方不容她多说,抬手利索得往她后颈劈去。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虞绵绵白眼一番,就这么从善如流地晕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昏睡太久,半路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上半身被捆成个粽子,像个麻袋一样被托举在半空,而之前将她打晕的两个人则背后生出双翼,华美的青色羽翼抖擞伸展,逆风飞了没一会儿,便来到散发奕奕神光的大殿前。
只见殿宇森严,巍峨耸立,竟和三百年后没什么两样。
陡然落地,两个神宫弟子一把将她扔在阶前,居高临下道:“魔物,待会儿见了神女,你可得好好答话,否则,便要你好看。”
冷冷说完,当即转身,而虞绵绵则只得缩着肩膀一瘸一拐地跟上,经过方才,她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不是人族修士,而是玄鸟所化,所以才如此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哼,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都是纸片人,戏份儿还没她重呢。
虞绵绵在心里不屑一顾,可到底还是有些忐忑,她双手被缚脑袋发晕,两条腿还软得没有力气,以至于上台阶的时候猛地一个不稳,摇晃着往下栽去——
她下意识闭眼,心里苦逼到不行,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沁人心脾的冷松香扑入鼻间,几乎让人感动到流泪。
不出意料地,眼前映入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温柔强大的天仙男主,即使穿到了别人身上,也是一派温润的气质,只是对方在看到她额间的犄角时明显一愣:“你是魔族?”
“我……”虞绵绵眼睛红肿,委屈的眼神透着无辜,下一刻便牢牢抓住他的袖子。
像朵柔弱可怜的菟丝花,凄惨且哽咽地泣道:“仙君!仙君我是无辜的,我不是故意闯到这里的……可、可他们要杀我!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少女澄澈的眼神满是恳求和依赖,非但没有魔族一贯的戾气,反而透着普通女孩儿的纯稚与憨态。
沈逐明显有些顿住,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这让斩杀无数魔物的他竟难得生出一丝犹豫。
可人魔两界素来势同水火,他便也收敛了神情,往后站定道:“既非故意闯入,为何会在此处?”
“我是……”
不等解释,一道刺耳的声音便陡然横出:“沈盟主,此乃魔族刺客,我等待会儿要交给神女审问,盟主还是少与这魔女搭话的好。”
说话的正是方才趾高气扬的神宫弟子,只是他对着她看不惯也就罢了,怎么对着自己人也这般阴阳怪气?
难不成,玄鸟一族都是这么个鸟脾气?
她在心里翻白眼,沈逐却并未动怒,冠玉般温润的脸庞端得极为平静,只淡淡启唇道:“正好,我也有事同神女商议。”
“沈盟主。”那人上前一步将他拦住,锐利的眼神扫视过来,“神女要审问这魔女,你就不必进去了吧?”
视线相交,竟是充满火药味。
沈逐闻言,沉冷的眼皮淡淡掀起:“哦,我身为仙盟盟主,居然连魔物之事都过问不得了,这是什么道理?”
“哼,仙盟是仙盟,神宫是神宫,你不过是入赘……”
话未说完,旁边之人立马截断:“闭嘴,不许胡说。”接着,又假笑道,“沈仙君在此等候已久,怎能不让他进去?随我们来便是。”
两个鸟人一番阴阳怪气,绵绵都听得窝火,可沈逐似乎习以为常,并不动怒。
就这么从从容容地跟了上去,直到踏进大殿,看到多日未见的明艳身影时这才表情微微僵硬。
“走快点,跟上!”
虞绵绵被噗通一声按在地上,膝盖霎时传来一阵刺痛,她苦着脸,暗暗在一旁抽气,心想要不要这么欺负人,是魔物就该低人一等吗?
心里委屈愤怒,可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默默地把自己缩成鹌鹑。
“这是什么?”大殿之上,端坐高台的一抹身影缓缓转身,翠色的珠帘拨开,露出一张锐气逼人不染尘埃的脸。
神女洛音——三百年前凡界的救世主,受万人敬仰,虔诚供奉,一袭五色仙衣裹着笔挺的身姿,火红的赤羽流光璀璨。
玉面朱唇,睫毛纤纤,瞳中眸色宛若九天流火,炫目得令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