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谨一说话,野猪便是二话不说,大步走上去伸手就抓,野猪浑身上下都有秘传的文身护体,能趋避一切毒虫,就连土豪金也对其身上的文身颇为忌惮,所以他行事起来也是毫无顾忌。
令人有些惊奇的是,那徐开理眼中闪耀着阴毒的光芒,却是并不反抗,却是冷笑着对旁边的人道:
“马上回报殿下,就说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抄他老人家的底了。”
林封谨听了这厮的话,也是不以为然,抓住了这徐开理就押着往外面走,结果隔了不到两分钟,就听到了扑棱棱的一声响,却是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对准邺都飞了回去,顿时,就有护卫道:
“主人,要不要拦截?”
说实话,此时若是换成是其余人的护卫,要想拦截这只信鸽还真是有些棘手,但是,换成了此时这些林封谨都是百步穿杨的手下,那射起来真的是不要太简单。不要说一只信鸽,就是十只乱飞起来的麻雀也是别想逃出这天罗地网。
林封谨此时却是想了想,微微摇头道:
“不要拦截,既然已经逮着了这颗大疖子,那么总得让脓给流淌了出来,否则憋回去的话,迟早是个大祸害。”
徐开理此时已经是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浑身上下绑着他的绳索都是浸泡过黑狗血和屎尿的,可惜这番做作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才发觉,这厮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不会任何的巫术邪法。
林封谨当然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随便找了一处房屋,将这徐开理带了进去,然后林封谨道:
“你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情么?”
徐开理却是长得人样的,呈四十上下的中年文士打扮,冷笑着看着林封谨他们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有什么罪状都尽管罩上来便是,徐爷爷都一一的接着了。”
这姓徐的劣迹,宋捕头也是早有耳闻,便拣了几桩有名的说了,徐开理都是一口应承下来是他做的,大有“你们能奈我何”的态势。
宋捕头又问了几句话以后,看了林封谨一眼,便很干脆的掏出来了那一张鞋底,冷笑道:
“这张鞋底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徐开理看了一眼,瞳孔居然都微微收缩了起来,却是冷笑道:
“什么狗屁鞋底,大爷要买鞋还需要亲自去?你们问这些狗屁话有什么意思?要杀要剐都冲着爷爷来就是了。”
听他嘴硬,林封谨就冷哼了一声,对准了后面招了招手。这个时候,宋捕头后面都站出来了一个衙役,这衙役一副木讷的样子,脸上肌肉仿佛中风了一般僵硬,并且还都是纵横深刻的皱纹,根本都看不出来这人的年龄,只知道应该是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走动的时候都是佝偻着身躯,而他的手中却是提着一串木头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上面还沾染了紫黑色的血液,被提在手里面以后,走上一步都会“哗哗”作响。
林封谨淡淡地道:
“你的命可是精贵着呢,我就先不杀你,剐一剐还是可以的。术业有专攻,这位是邺都里面拷打人最有经验的樊老三,樊三哥,你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没听过也无所谓,因为估计很快的,你就会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动手。”
一听到动手两个字,那樊老三的死鱼眼里面忽然就有了生气,就像是宅男在相亲的时候本来十分木讷,可是只要一谈到了漫画,AV之类的东西,一下子就精神焕发健谈无比的模样,樊老三哗啦哗啦的走了过去,居然挤出来了一丝笑容,慢吞吞的对徐开理道:
“你肯定对我身上这些刑具很好奇吧?没关系,我慢慢的解释给你听,你看,这个指箍是用来套住你的手指头的,然后就可以用剪刀把你的手指头剪一截下来,这个塞子就以很方便的帮你把血止住……”
“哦,你在看这根木钉子?好奇就说吧?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好奇呢?这根木钉子是钉进你的粪门的,噢,是有点大,不过你要对你的菊花有信心呢,你看,它其实当中是空的,钉进去以后,就很方便我们往里面灌点开水啊,蝎子啊,蜘蛛啊,泥鳅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它们还能从你的嘴巴里面钻出来呢?”
“这个?我发觉你对这玩意儿很好奇?因为一直都在看它,你可真有眼光,这东西可是我很少动用的大杀器,一般只有遇到那种冥顽不灵的蠢货,我才会让他们尝尝这东西的滋味,你看,这根绳子是用来绑住你左边的那个蛋,这根绳子是用来绑住你右边的那个蛋,然后我这么慢慢的搅动,绳子就会越勒越紧,最后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啪的一声爆掉!!哈哈,是不是真奇妙?当然,不像是鸡蛋鸭蛋鹅蛋那样爆得一塌糊涂,而只是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似的……”
徐开理的额头上,已经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流淌了下来,樊老三依然絮絮叨叨的道:
“呃,我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宋捕头最讨厌就是别人光说不练,我可不想触他的眉头,不如你先试试箍蛋的滋味?同时我会好好给你解说一下其余的小玩意儿?”
说着樊老三便开始做一件令绝大多数男人都有些深恶痛绝的事情——被一个男人伸手来脱你的裤子,并且还成功的扒掉了!
当那根麻绳真的套上了徐开理的蛋的时候,这厮终于抽搐着崩溃了,狂叫了起来: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快把那玩意儿从我的下面拿开!”
林封谨见到了这情景,微微一笑,樊老三则是用一种鄙视而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很显然,樊老三都还没有从中得到快乐,可惜这位徐大管事就怂掉了!真是个脓包!
“我,我的那双鞋底,是买给西域来的火奴亚亚用的。”
“火奴亚亚是谁?”林封谨道。
徐开理眼睛当中露出了一抹恶毒的光芒:
“殿下,殿下在府中最近演天魔舞,沉迷于此,火奴亚亚则是主持天魔舞的人。”
林封谨和宋捕头对望一眼,都是在心中暗道:“对上号了。”
林封谨便道:
“火奴亚亚这个人是男是女,他从什么地方来?一共手下有多少人?”
徐开理摇头道:
“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虽然殿下召他侍寝过,可是无论是看他走路的体态,说话的声音,又有几分男人的英气,若说他是男人,在台上演天魔舞的时候的奇幻妩媚,却真的是令人沉醉,亦雌亦雄,扑朔迷离,就像,就像是演花旦的戏子。”
“而演出天魔舞的核心圈子一共是七十三个人,火奴亚亚带来的有十三个,他们平时也没有特别的,但是不吃猪肉,羊肉,只吃牛肉和鸡肉,我甚至还看到他们当中有人吞吐火焰的,吞下去的是红色的火焰,吐出来就变成黑色的了。”
反复询问了徐开理几番,证明他说的话不是假话,林封谨便和宋捕头走了出去,商议道:
“现在差不多可以断定,这鄣国公的府中便是藏污纳垢之所了,搞不好这群人就是传闻当中的拜魔教徒,难怪得倾尽全力也是找不到什么线索,原来问题居然是出在了这个地方。我们的人手透不进去,自然就忽略掉了这一处死角。”
宋捕头却是脸色难看的道:
“事情当真是有些棘手啊,鄣国公乃是从王爵被降下来的,要想进他的府中搜查,那么就非得有圣旨不可,可是现在国君远在避暑山庄,一旦等到得了允可,那么只怕一干人早就得到了风声,逃之夭夭……但若是贸然前去的话,我等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林封谨冷笑,隔了半晌才道:
“我可是记得,天魔舞这东西早就是被视为了亡国之兆,靡靡之音,一个小小的鄣国公,居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搅三搅四的,是觉得天底下就没人治得了他了吗?”
宋捕头瞠目结舌的看着林封谨,他早就听说过,这位林公子背后的来头大得惊人!他还从未听人用“一个小小的鄣国公”这种淡然的语气来评价过王公贵族!要知道,吕先那个人虽然是荒淫暴戾,说白了也是君上的亲生儿子,你可以不尊重他的人,但也必须尊重他体内流淌着的血脉啊!
“带人回城,兵贵神速,一路上速度要快,不能打草惊蛇。”林封谨很干脆的道:“然后你们去录口供,我虽然治不了吕先这王八蛋,却是有办法让人来好好的收拾他。”
林封谨一声令下,便纷纷上马回城了,这里也是离城有二三十里,要回去的话也得耗费一段时间,不过林封谨一行人出庄子刚刚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冷不防就见到了前方疾驰来了二十几名骑兵,同时其中还混合了一个人,看见了被五花大绑在了马背上的徐开理,立即厉声道:
“就是他们!”
这话一说完,那二十几名骑兵立即默不作声的埋头就拔出兵器冲刺了过来,这帮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并且还是见过血的精锐,单是这么埋着头策马一冲刺,立即就令人感觉到一股强势无比的肃杀之意油然而生,甚至都有千军万马的感觉。
林封谨瞳孔微缩:
“哦?原来吕先居然还在京畿附近可以调动如此精兵?”
这样的军中精锐出动,可以说不要是区区的邺都知府门下的衙役,就是那些用来维系治安的城卫军都不是对手,就算是几百名城卫军被这二十余骑正面一冲,也是只有溃散掉。
可是……林封谨身边的亲卫,也绝对不是什么软柿子啊!这样的阵仗,他们见得已经是不要太多!
面对敌人锋芒毕露的冲袭,野猪哈哈狂笑着举起了古篆山河盾,提起来了开天进行了反冲锋,他手上的一盾一斧的重量,决计不会被普通的具装甲骑轻到什么地方去,野猪冲出去作为锋矢阵的前端,但是后面跟随上的却也只有四五人。
第009章 骑射
而林封谨身边护卫的骑兵立即就策马从左右两边分别奔驰了开去,这里旁边的田地上栽种的乃是小麦,都已经挂上了穗,正是适合骑兵奔驰作战,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内,就化为了鹤翼阵型,仿佛是以林封谨为中心,左右两边都生长出来了一对长长的翅膀!便是由排列整齐有序的三里部骑士组成的。
在一瞬间,便是箭如雨下!
此时这局部战场上的态势,恰好就仿佛是一个“个”字,林封谨和他的手下的阵型,恰好就类似于“个”字的上半部分伞盖头,而前来袭击,依路奔驰的敌军,便是形成了下半部分的那一竖!
只是,这帮前来灭口的军队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于和自己这群骑兵进行面对面的硬冲锋,更是以一己之力,冲翻了前方的三名甲骑,接下来更是将那面青光闪耀的巨大盾牌往地下一砸!和后面冲上来的几个人依托那面巨盾汇合联手,恰好就仿佛是一块哽在了他们喉咙里的骨头,十分难受。
因为骑兵只有冲锋了起来才有威力,这乡下的道路的宽度也是有限,卡住了中央的话,至少有大部分就很难冲刺起来了,什么?你说在麦地里面冲刺提速?马儿在里面小跑可以,但也就是小跑了,连人在麦地里面冲刺扭伤脚的几率都是很高,何况还是沉重的骑兵呢!
这帮人冲刺的速度一降下来,就连面对林封谨身边展开两翼的三里部骑手的弓箭点射了,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神箭手,更是深谙骑战的道理,第一轮弯弓搭箭射,竟然就是对面七八匹战马哀鸣着倒地,将背上的骑手摔飞了出去!
对面的领头人一下子都惊呆了,这战马又不是豆腐做的,战马同样也是要披挂上镶嵌了钢片的皮甲,倘若不是要害中箭,决计不会出现一照面就被打趴下了的状况,可是,残酷的事实就是摆在了人们的面前,那领头的将领仔细一看,脸色更是难看了,因为那七八匹战马中箭的位置,竟全部都是眼睛!!
众所周知,马儿的双眼并不像是人那样,长在脸前,而是一左一右,所以一匹战马对准你正面冲锋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对它的眼睛进行射击的,因为没有角度。这就意味着什么:
这些被射穿了眼睛的战马,都不是被正面的骑士射杀的!
他们在挽弓出箭的时候,实际上瞄准的是旁边冲向了同僚的战马,同时深信自己的伙伴一定可以解决掉自己面前的敌人,这样的信任……这样的可怕信任!
一念及此,这支骑兵队伍的统领脊背上都是冒出了一股寒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前来做这件事未必就是一个想象当中的美差。眼见的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邺都当中的衙役什么的,这些人哪怕是放到边军精锐里面,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自己……乃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啊!
战斗发生得很快,但是结束得也很快。
林封谨手下的这些三里部侍卫一共是三十八人,要射杀冲刺而来的二十余骑战马,只需要每人出一箭都不到,何况还有野猪他们在正面顶住?不过林封谨也是让他们有留手,只射马,不射人,当然,那些从马匹上被摔飞下来的倒霉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那是有很高的几率摔断脖子的。
大概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这些骑兵就被斩杀殆尽,这一战打完之后,那宋捕头和衙役们都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来,林封谨也是有些大意了,冷笑一声道:
“土鸡瓦狗而已,咱们继续走。”
不过林封谨想了想之后,还是谨慎起见,派出了两名侦骑在前方探路,然后让宋捕头和衙役们和自己分开,否则的话,这么混编在一起,衙役没有马,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帮不了什么忙,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们就很难被保全了。
衙役们此时都看到了之前那血淋淋的一幕,心中也是巴不得早些分开,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宋捕头带着衙役们走小道抄近路回城,林封谨他们骑马押着那徐开理又往前面走了五六里地,忽然之间,就发觉前方的一道焰火讯号升腾了起来!
那是前方有警的意思,紧接着没过多久,就有一名骑兵策马歪歪斜斜的跑了回来,背上已经插着七八支利箭,眼见得已经是不得活了,这名侦骑抽搐着从牙齿缝里面挤出了四个字“前方有警。”便脚一蹬死掉,而另外一名侦骑则多半是死在了包围圈里面了。
林封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道:
“换破甲箭!!”
这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面给挤出来似的。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见到两三里外的斜坡上面,一支至少千人的骑兵若潮水一般的宣泄而下,气势汹汹的对准了自己这群人扑了过来!!!
“哈哈哈哈!”仿佛是为了此时的这场景进行注脚似的,被五花大绑的徐开理狂笑了起来:“乖乖的给爷爷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就饶你们这帮狗杂碎一死!”
※※※
古时候素来都有百人敌,千人斩,万人敌的说法。
但是这种说法是很夸张的。
陆九渊的杀力,差不多都达到了这世上罕见的地步,可是面对军队的冲击,他的神通要被全面压制,能杀一百个人真的很了不起了。至于千人斩,万人敌,那是夸张了的说法。文人嘛,说话都是很夸张的,什么白发三千丈,飞流直下三千尺……倒是在战场上的的确确有以弱胜强,以千人精锐破万人之敌的战例,并且还不在少数。
不过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占据地利的守城,要么就是占据天时的偷营。
所以,林封谨面对这千人追击而来的骑兵,很干脆的就对部下发号施令,他先对野猪道:
“你带着那个徐开理先走。”
野猪道:
“是。”
野猪力大无穷,更是耐力持久,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带着徐开理随随便便找一条河沟就能躲开追兵。
接着林封谨便对其余的手下道:
“逃!”
林封谨的决断毫无错误,他们这三十多人再怎么勇猛,也绝对不可能直接激流勇进,然后击破中军将对方将领一举成擒,然后顺利翻盘的,除非林封谨是吕羽,手中有吞蛇。然而天下之间又有几个吕羽?几把吞蛇?
不过,在下令逃了以后,林封谨又说了两个字:
“轻装。”
所有的侍卫眼前一下子就发了亮,对方的人看似气势汹汹,但从两三里外扑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些时间抓紧了的话,还能做不少的事情,于是便见到所有的侍卫都跳下了马来,对两三里外冲击过来的敌人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