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当下就要起身下楼,又按捺住了,取来了卷子再看,只是这时只是哪真的看下去。
等了片刻,就听着下面喧哗,就有着楼梯声,下一瞬间,几个传令公差披着红衣,敲着锣鼓,捧着衣冠,这时都面带喜色,抵达三楼,看见着叶青,就拜了下去:“恭喜叶请叶公子高中解元,名榜第一!”
“解元?”略意外,就有一种喜悦冲击而来,使叶青一时恍惚,面前人影晃动,复杂难言滋味似曾相识,仿佛从前经历过……
“经历过?是的,是经过,不过是二十四名!”叶青终还是回过神来,心下却苦笑:“枉我以前还笑着别人,轮到自己也是这样!”
当下对周围作了揖,取出了早就准备的银子和铜钱作采头,洒了下去。
周围的人更是喜悦,连连说着:“公子穿上新衣!”
叶青也不推辞,脱了外衣,将举人官服穿上,这举人服饰已经完全和官服一模一样,全身大红袍,脚下穿着官靴,只是官服上没有花色和图案,跟真正官员有所区别。
穿上官袍,束上腰带,配上举人的铜印,顿时英姿逼人,让众人都是喝彩,说着:“好一个官人。”
道士看了去,只见着穿上衣冠的瞬间,浓郁的黄气笼罩,叶青原本赤红的云气又有变化,隐隐有一物悬着。
心里暗叹:“本想拉拢此子,但中了解元,至少以后有个同进士,怕是真人想拉人仙门的想法无功了——只是,还是结下了一个善缘。”
压不住喜悦,叶青脸上笑容满盈,心中滋味难明:“单是科举名次,或许我还能镇静,但这意义不同!此次我清晰知道,不单是自家性命,还有芊芊等亲人的性命,以及叶家危局,甚至更多人希望寄托……”
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直到客人散尽,叶青回房拾掇一下,突若有所觉回首望去。
视线越过熙攘人流,只见街对面茶馆凉棚角落里,有个面貌平凡的客人起身离去,前些日子所感杀气潮水一样涌上,叶青一皱眉。
“叶道友?”道人抢上,护着前面。
二个甲士顿时握着刀柄,就要追查,就听叶青笑着:“这次有意显露形迹,不管有何用意,都改变不了现实,我想以后不用二位辛苦了。”
“命令未撤,只要叶举人还在州城一刻,我们就要保护到底!”甲士郑重言着,连着道人是一稽首,没有告退意思。
叶青不由苦笑,相比自身,叶青更忧心千里外的安全,不由筹谋:“现在两眼一抹黑,得赶紧弄清楚情况……我现在是举人,还是解元,所能调动资源大大不同,无论都督府还是这仙门,想拉拢我都要加大筹码,甚至无论成不成都要给个情面。”
“那传一两次道法飞讯,总不能推三阻四吧?”这样想着,不由回首看了看身后的道人。
这道人这时陡觉得头皮发紧,不由问着:“叶道友何以这样看?”
“哦哦?哪有哪有。”叶青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闪亮白牙:“这位道友,我们来打个商量……”
“……”道士无语。
第0099章 倾楼
南沧郡城·俞府
俞承恩接过一个玉简,这时怔怔:“叶青解元,帆儿第三?”
昏暗光线下,俞承恩握着玉简沉默看了片刻,又问着:“前面派出的军,还没有联系上?”
“大人,还没有联系上!”戴先生一反平日散漫不羁,一见问就站起身来,“我已经连发几道信息,都没有回应。”
“你预备一下,如果还没有消息,你就立刻去一次平寿县!”俞承恩沉着脸说着:“带上各个先生一起去。”
戴先生不再说什么,就要离开,俞承恩喘了一口气,又说着:“慢,帆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人,一切情况还好,现在寇先生跟随,想必没有什么事。”这是父子之间的事,戴先生当然不能插手。
俞承恩想了想,陡有几丝寒意,沉默了许久,又问:“隐珠馆呢?”
戴先生看一眼俞承恩,说:“据说馆里只剩下三百两银子,前五天我见过管事,说起来钱太少了,可否增一点,府内却拒绝了。”
“馆内谣言大人要废了帆公子,人心惶惶,现在散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贫寒士子还在坚持……”
俞承恩越听,神色愈来愈严峻,这些谣言偶有所闻,但有人当面说还是第一次,联想到俞帆的神色,就把手中茶杯一放,朝戴先生一点头,说:“遗珠馆的事,还是要办着,你去说一声,再支三千两。”
戴先生答应一声,就要起身,这时却有个先生进来,说着:“大人,前面传来了军报了……”
俞承恩皱着眉呵斥:“不要罗嗦,玉牒呢?”
那先生就拿着一块递上来,俞承恩一言不发就看了上去,对戴先生说着:“你稍等一下,等我看了再说。”
灰衣先生起身就想告退,就又听上面的声音:“让俞宠撤军罢!”
“家主,何不——”这灰衣先生说着。
“我命令撤军,你没有听见吗?”俞承恩冷冷地说着,不过立刻觉出自己说着太生硬,又深吸口气,缓和了下语气。
“这俞宠要是之前攻陷了叶家庄就好了。”说着,又把玉碟给了戴先生,戴先生接了,细细读了。
片刻一叹,说着:“主公说的是,要是早了就好了,可惜这叶家似是提前有防备,而又断了联系。”
“讯焰盘现在修复了,又来不及了,虽现在只要令术师配合,也可以攻下,但这必露了痕迹——哪家土匪有术师呢?”
“叶青中了解元,是一州文事大事,朝廷自会看重,要是此子现在死了,就算是不是我家所为,都要惹上不少麻烦。”
“就算能灭满门以毁根基,消减其羽翼,叶青此子才十六岁,就算是白身也可重来,主公,的确不能继续了,乘现在还没有结下死仇,罢手吧!”
“至于以后,总有机会。”说到这里,戴先生话中,带着凛然的杀意。
“你说的是,所以传我命令,把人手按原计划撤去。”俞承恩意兴阑珊地不想再说,挥手让这些人退出去。
在黑暗房间待了片刻,顺楼梯往上走去,不多时就是一暗门。
开门出去,就是在祠堂里,这时怔怔望着一片牌位,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应州总督府
叶青听着隐隐传来的笙箫琴瑟之声,经过几道回廊,远远望去,只见花园里有一座高楼,沿着汉白玉栏曲曲折折可以通到。
叶青踱到六楼,见着这楼有七层之高,最上层真的可以俯视整个州城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看一眼灯火辉煌,耳听宴席喧声,叶青驻足在这楼前的台阶前,徐徐吟着,吟完,就又问着:“你家这楼叫什么名字?”
一个很是明眸皓齿的丫鬟,听着这诗,望着深红官服的举人,油生着敬畏爱慕,这时微红着脸,小心回答:“倾楼。”
叶青算得上“旧地重游”,这出于地球时恶趣味,谐音调戏这侍女,这时瞧着她面嫩,也就失笑放过,望出去。
大地苍茫黑暗,城市无尽星火,在视野里冲击而来。
不及地球大都会,但没有别的高楼,又是天地寂静,果有种倾倒错觉。
“解元,宴会将始。”丫鬟举着烛细声催促,这是善意,显被总督府调教得很不错。
叶青多看了她一眼,留意到她衣饰上繁复玄纹,总督府印记。
这种侍女视野开阔,又是美丽,还具有性格情态,必定是从小特殊培养筛选,放在寻常小族就非常罕见。
但本身并没有力量,就和水面的浮莲一样珍贵脆弱,在大劫时性价低,非宰相与王侯层次不能培养、秘藏、赏玩。
就在这盛世时,还能在三品官员府中培育,并在重要场合拿出来供宾客欣赏。
这少女以后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正寻思着,丫鬟被瞧得脸红,又小退半步:“解元,可行矣。”
叶青点点头,迈步上前,推开门,一进去,就见得绝大部分新进举人都已到场了,各个都集着几处说话。
又有少女女细细唱着,却是一种曲子,这咏叹的歌声,水银泻地一样,穿透而来,就算是叶青也听呆了。
“哦,叶青,解元公,您终于来了!”第二名的贾子兴,入迷听着直到一曲终了,袅袅余音已尽,才回来说着。
此时都穿着举人官服,这贾子兴三十许,摇着一把竹扇,显的儒雅,这时爽朗一笑:“待会该罚一杯!”
周围几个举人顿时一阵笑,说着:“实是如此,该罚!”
一个举人站起来,笑着:“当罚,不过解元公诗文震全州,要是能就此楼写出了诗来,我们就绕你一杯,大家说如何!”
“是极,是极!”顿时就有人响应,叶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着有人笑着:“此主意甚好,甚好!”
回首看去,却见着一个老者过,本来议论风生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说得有意思,怎都哑了?”总督笑着:“解元的诗才,我也听过了,是该作一首。”
这话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气氛缓和下来。
叶青作了揖,认真打量了一眼总督,前世自己也见过多次,谁能想到,眼下显的慈祥的老者,日后是铁血总督,杀伐决断,甚至能压制俞帆近七年!
可以说,俞帆失败,和此人是分不开。
这时却沉吟了一下,笑着:“大人有命,学生怎敢违令,自当从命!”
说着站起身来,只见叶青行了七步,就回首而写着:
白日依山尽,亦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好,好!”总督连连击节赞叹,连声说着:“字好,诗好,来人,将这立刻裱好,挂在墙上!”
众人听了顿时鼓掌称妙,却见着一个总管过来,低声说了句,总督更是吃惊,说着:“果是才子!”
不过这时,开宴时刻已到,不好多说,当下到了前面,说着“公事繁忙,见谅,见谅!”
在场都是邀请而来的新科举人,没有不晓事的,纷纷交口称赞:“总督一心为民,当是士人楷模。”
总督听得出是奉承,哈哈一笑:“不能这么说,既来迟,我就自罚一杯。”
他确实刚从政事堂赶来,要是赴属下宴会,迟到不过等闲一笑,但这三十位新进举人前途广大,又是开榜后初次见面,却要给些颜面。
寒暄几句,就是开席。
对于多数出身各地郡望世家的举人来说,这宴酒菜很简陋,可这是“倾楼宴”,应州城每三年一次保留节目,用餐不重要,名声更重要。
可叶青吃宴向来讲究,且有个习惯,就是不爱理会虚着。
这里就有个笑话:
两举人相遇,甲说起在平景十五年的倾楼宴上,菜式如何之烂,而官妓又如何不漂亮。
乙就大惊:“平景十五年?某也在场,何以不识兄台?”
仔细看了看对方,片刻恍然大悟:“君不就是宴中一直低头吃鳖的那位么?”
这实际拐着弯嘲笑小县里出来的“土鳖”。
这时叶青想起来了,就是一笑:“那我专心作一只土鳖好了!”
想到这旧事,目光扫过,就见举人一个个吃了几筷子,就恢复矜持——实际上到这倾楼宴上,都不是专门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