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这天下纷争，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赵昊幽幽道。

第71章 谁主沉浮

　　“对了，明教五散人全部阵亡了。”周芷若忽然道。

　　赵昊微微一怔。

　　“明教是和元军交战最多的门派，五散人又向来四处游走在战场上，在五行旗内的威望甚至比四大法王都要高。他们应对追捕应该很有经验才对，怎么会全部身亡。”赵昊疑惑道。

　　周芷若摇摇头，道：“我也奇怪这件事情，按说虽然赵敏派出的人实力很高，而且有各地的元军围追堵截，可是明教在这方面本就得天独厚，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全部身亡。”

　　“除非他们不是死于元军之手。”赵昊忽然道。

　　“你是说另有人下手？”周芷若惊呼道。

　　“五散人在明教内是一个虚职，但是上可以进补法王，下可以执掌五行旗。看似闲云野鹤的一个职位，很有可能就挡了某人的路。”赵昊道。

　　“我听说杀掉皇帝的那支箭是洪水旗副旗主李木射出的。”周芷若沉默片刻后道。

　　赵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天气似乎有些转寒，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几分。

　　“张士诚怎么样？我听说你去见了他一面？”周芷若问道。

　　“暂时来说还算不错，但是人是会变的。当他面对荣华富贵锦绣河山的时候也能够像现在这样明智，才有资格做这天下之主。”赵昊道。

　　“我不喜欢朱元璋。”周芷若道。

　　“为什么？”赵昊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过我见到他总觉得心里发寒。我自己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我总感觉他的底线比我还低。这种人我不喜欢，我感觉他和勾践特别像。”周芷若道。

　　“你说他会隐忍吗？”赵昊被周芷若的描述逗笑了。

　　“不，我是说他和勾践在过河拆桥上特别像，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周芷若认真道。

　　听到周芷若这番话，赵昊微微一愣。

　　朱元璋登基以后的所作所为，赵昊自然一清二楚。

　　自古帝王无情。过河拆桥、背信弃义者比比皆是，但是兔死狗烹做到朱元璋这个份上的。千古之内也没有几人。

　　朱元璋此人，已经不是用凉薄可以概括的了。

　　“芷若，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可是老天爷却并没有给你太多选择。”赵昊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也看好陈友谅和张士诚，朱元璋现在的起步，未必就高于他们。现如今汝阳王既死。新帝未立，未尝没有机会一战而下，朱元璋未必就能够脱颖而出。”周芷若道。

　　她很聪明，赵昊只需要稍微提点一下她就知道赵昊的意思，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陈友谅最桀，张士诚最富。这是他们成功的根源，也是他们失败的原罪。而且你真的以为朱元璋现在的起步很差吗？”赵昊道。

　　“就算这一次朱元璋能够成功的执掌洪水旗，可是也只是五行旗之一而已，他上下还有杨逍、韦一笑和殷天正，就连张无忌在明教内的威望都比他高。”周芷若不解道。

　　“威望一点用处都没有。兵权才是实实在在的。芷若，你没有注意过五行旗主的更替吧？”赵昊道。

　　周芷若摇摇头。

　　“五行旗主最近更换频繁，已经不止一个旗主身亡。而明教因为被朝廷屡屡打压。人数锐减，已经难以凑齐五行旗之数，明教内部有一个声音，说是要五旗合一，称为一个统一的团体。而明教五行旗受损最轻的，就是洪水旗。”赵昊道。

　　周芷若悚然一惊。

　　“有心的人都没有蹉跎岁月，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优势。明教现在的确是大不如前了，可是留下的全是百战不死的精锐。而朱元璋的上面，还有几个人？”赵昊道。

　　“杨逍、韦一笑他们的确不是朱元璋的对手。他们没有朱元璋的心机，更没有朱元璋的手段。倒是殷天正粗中有细，他未必会坐视朱元璋在明教内做大。”周芷若道。

　　这段时间，因为赵昊对明教特别关注，她也没少打听明教的情报。

　　“我没有猜错的话，殷天正就快要死了。如果殷天正真的死了，明教内部若隐若现的那支黑手，也便不言自明了。”赵昊幽幽道。

　　“他哪来的资本招揽高手？论财力、论势力、论实力，我完全不觉得现在的朱元璋有招揽足以杀掉五散人高手的资本，更何况杀掉殷天正。”周芷若不解道。

　　“这一点，我也只是暂时有一个推测，可是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我的推测，不说也罢。”赵昊道。

　　赵昊不想多言，周芷若也不再多问，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现在我在天下间的名声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我杀掉了王保保和你杀掉了汝阳王之事也已经轰传天下，再过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我出山之后登高一呼，应该就能够裹挟足够的民意，也是时候真正做一个慈航静斋传人应该做的事情了。”周芷若道。

　　“你想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吗？”赵昊问道。

　　“总是要考察一下，你和我说过的师妃暄不也是到处做样子吗，姿态足够高，才能够让更多的人正视我，不得不巴结我，讨好我，希望我能够选择他们。”周芷若道。

　　“芷若，你是一个天生的慈航静斋传人。”赵昊赞叹道。

　　“你是在骂我虚伪吗？”周芷若道。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怎么看。显然，你这个仙子形象塑造的非常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便功德圆满了。”赵昊淡笑道。

　　“可我要是选错了人，先前所有的努力，只怕也都要付之东流了。”周芷若幽幽道。

　　赵昊将周芷若揽到身前，将头埋进周芷若及腰的长发中，闷声道：“放心，有我在，你不会选错的。”

　　两个人都静静的坐在亭子内，天边一抹夕阳，已经是摇摇欲坠，红霞满天。

　　大好河山，谁主沉浮。

第72章 好人卡

　　周芷若算得上是天资聪颖，赵昊也能够称之为盖压当世。

　　但是他们两人终究只能引领天下风云，真正的搅动风雷，他们还没有下场。

　　而已经下场的人，也有人开始收手了。

　　赵敏自汝阳王死后，似乎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只是她在元廷内部的威望却不减反增。

　　因为她虽然没有趁机做大，但是这些年来，朝廷招揽的那些武道强者，却只听从赵敏的命令。

　　而汝阳王麾下百万元兵，在汝阳王和王保保先后去世之后，更是只效忠于赵敏一人。

　　可以说，整个元廷的未来如何，都要看赵敏的决定。

　　很多人都担心赵敏会心思膨胀，效仿武后。

　　这个天下，已经容不得赵敏如此折腾了。

　　大元丞相脱脱亲赴汝阳王府，和赵敏深谈一日一夜，次日走出汝阳王府，在王府门前三跪首，叩谢赵敏深明大义。

　　随后脱脱昭告天下，赵敏已将汝阳王兵符献上，由他自己统领百万兵马。

　　赵敏随之献上的，本来还有制衡那些武林高手的令牌，却被脱脱推辞。

　　脱脱直言，郡主大义，朝廷无以为报。汝阳王为国尽忠，满门忠烈，郡主若是将一切全部献于朝廷，朝廷未免太过寡恩。

　　赵敏退出大元朝局，脱脱一跃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赵敏的地位，也不减反增。

　　她不在朝廷，但是朝廷上下，却始终流传着她的传说。

　　三个月后，张士诚已经占领东南的半壁尖山，截断大元的漕运和财政。长江以北，尽数反元。

　　张士诚向朝廷献表，请求朝廷封他为王。朝廷自然严词拒绝，张士诚便正式划地为王。自称诚王。

　　张士诚的行为，便好像点燃了一个导火索，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公开反元的起义势力。

　　陈友谅、方国珍、朱元璋等人，全部在列。

　　不过现阶段，仍然以张士诚为首。

　　因为他最富，也最强。

　　他占据了现下最为富饶的地盘，兵强马壮。比起当初的五行旗，也只是稍差一筹。

　　如果朝廷再不加以限制，假以时日，以张士诚现在的发展速度，占据整个南方并非难事。

　　届时以长江为线，南北分治，张士诚大概是不介意的，可是朝廷自然不能容忍。

　　丞相脱脱，亲率百万元军，兵临长江。意图一举歼灭南方反元势力。

　　天下震动。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这一战的最终结果。

　　而张士诚，自然是首当其冲。

　　“芷若，你该下山了。”

　　赵昊虽然静坐终南山。可是也并非聋子，世间的大事，他该知晓的自然知晓。

　　周芷若现如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对于赵昊所言她心知肚明，只是叹息道：“和你在一起安静的呆了几个月，突然不想下山了呢。”

　　赵昊淡淡一笑，道：“别闹，天下不定，你连归隐山林的资格都没有。”

　　“我明白。乱世之中，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现如今没有人敢上终南山来找不痛快。那是他们知道不是你的对手，都害怕你的报复。”周芷若道。

　　她向来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芷若。这一次张士诚不能败。明教已经败了一次，张士诚此战再败，天下便再无人敢竖起大旗了。”赵昊沉声道。

　　“张士诚和陈友谅呢？”周芷若问道。

　　“这两个人一直奉行的原则都是攘外必先安内，指望他们和元军打硬仗，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赵昊嘴角略有一丝讥讽。

　　“我记得你说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人最终成功的可能性会比张士诚更大。”周芷若道。

　　“因为他们比起张士诚更聪明，他们看的很清楚，这一次脱脱率领百万大军南下，是元廷最后的殊死反扑。只要拦住了脱脱，元廷必死。天下不乏热血忠贞之士，能看明白此事的人必然不少，他们肯定都会云集东南，响应张士诚，这一战，张士诚想输都难。”赵昊道。

　　周芷若美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张士诚想输都难，可是想要胜利却更难。义军终究是义军，和元廷百万元军比起来，差距本就很大。纵然得到天下人襄助，可是到最后，就算是胜了想必也是惨胜，再无力图谋天下。而陈友谅和朱元璋坐山观虎斗，保存自己的精锐，自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正是如此。”赵昊道。

　　“既然你能够看明白这一点，难道就这样由着他们得逞？”周芷若皱眉道。

　　“有些事情，纵然知道是被人利用，可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因为早一天打败元军，中原百姓便能够早一日扬眉吐气。朱元璋和陈友谅算什么东西，他们也配让我帮着他们。可是我能够无视他们，却不能无视这万千的百姓。”赵昊沉声道。

　　周芷若沉默半晌，吐出一口闷气，道：“君子可欺之以方。”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即便是武功天下第一，有些事情依然是身不由己。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就必然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这是斩不断的联系。”赵昊拍拍周芷若的香肩，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