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池畔佳人

　　天山有天池，天池内有千年寒冰，水性奇寒。

　　但是天地造化之神奇，却非人类所能想象。

　　便是在这奇寒之地，却时常有火山爆发。

　　水中火，是近年来天山的奇景，只是有幸一观之人极少。

　　因为火山爆发之地，乃是天山之巅，天池之畔。

　　不管是寒气还是热气，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的，也不是普通的武者能够承受的了的。

　　内功没有练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乱入此地，只会损伤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一日，天池之畔，迎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子丰神如玉，女子天香国色。

　　“你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赵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男人的转变往往需要很长时间，而女人的转变，却只需要一夜。

　　这句非常扯淡的话，其实在有些时候并非没有道理。

　　从前这个女人就已经非常难以对付，可是却不能让赵昊产生丝毫的感觉。

　　但是现在不发一言的她，居然有了让赵昊动容的感觉。

　　仇恨，果然是令人奋发向上的原动力。

　　现在的她，比起在光明顶初见之时，已经再度蜕变。

　　虽然武功仍旧威胁不到赵昊，可是却已经再度领先周芷若一步。

　　“你是大人物，不用我特意关注你，你的情报就会源源不断的送到有心人那里去，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才对。”赵敏道。

　　她的声音非常平淡，甚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

　　“庞斑没有来？”赵昊随意问道。

　　“师父说他暂时没有把握打败你，即便来了也无用。”赵敏坦然道。

　　赵昊淡淡一笑，问了一个他非常感兴趣的问题：“庞斑有没有说。我和张三丰一战，孰强孰弱？”

　　强者一般很少出手，因为值得一战的对手太少。

　　但是强者之间也很少出手。因为战斗的结果可能会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的惨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而庞斑是当世唯一一个和张三丰、赵昊分别交过手的强者。也只有他最有资格评定赵昊和张三丰之间孰强孰弱。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所以我专门问过师父。师父说若是你使出那一剑来，张三丰也未必能够挡得住。”赵敏道。

　　赵昊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意思就是说，我若是没有那一剑，就不是张三丰的对手了？”

　　“师父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赵敏点头道。

　　赵昊放声大笑，无比畅快。

　　“你好像很高兴？”赵敏问道。

　　“我自然要高兴。当你知道前面还有路，还有人走在前面，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赵昊反问道。

　　“如果是我，我不觉得高兴，路的尽头，很有可能只能够容纳一个人。”赵敏道。

　　“路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前路漫漫，我只希望能够为我探路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会迎头赶上，最终一个人走向绝巅。”赵昊淡淡道。

　　“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赵敏不可置否道。

　　她对赵昊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因为赵昊在她面前也并未掩藏过自己的真实心态。

　　“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是杀不了我的。”赵昊问道。

　　“我来找死，让你杀了我，不行吗？”赵敏道。

　　“我若是想杀你。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又何须你自己来。”赵昊淡淡道。

　　赵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赵昊，我和你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你培养周芷若做我的对手，处处坏我的好事，甚至还杀了我的父亲，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说道最好，赵敏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这些怒吼，憋在她心里太久了。

　　这些委屈。也憋在她心里太久了。

　　不过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很早就明白眼泪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她只是在得知自己父兄死后的那个晚上。面对自己如师如父的师尊，流下了自己的眼泪。

　　这是她第二次在人前流泪。

　　赵昊轻轻一叹。转身面对赵敏，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只是一个人伤心到了极致，眼泪又岂是能够擦去的。

　　“哭吧，把眼泪都哭出来，我对你也确实是太过苛刻了一些。”赵昊怜惜道。

　　不过赵昊此话一出，赵敏反倒是逐渐止住了自己的眼泪，神情重新恢复冰冷。

　　“我失态了，看来我还是达不到师父那种神魔般的心境，但是我也不会再做这种无用的表情，我如果不坚强，那软弱给谁看。”赵敏冷声道。

　　“怪不得你最近武功大进，你修魔了？”赵昊问道。

　　“是，最近才刚刚开悟，我武道小成之后，便会去找周芷若报仇。或者，你现在杀了我。”赵敏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赵敏，你知道魔门的由来吗？”赵昊道。

　　“知道一些，但是所知不多。”赵敏道。

　　“你找芷若报仇，或者找我报仇，是天经地义，我不拦你，不过我想告诉你一点。”赵昊道。

　　“你说。”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那是华夏史上思想极为璀璨的时代，诞生了很多影响后世千年的大家。他们有大才，著书立说，自然也有很多拥簇，由此形成了多种学说，影响了几代人。”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秦灭六国，最终走向统一。而后秦二世而亡，大汉在大秦帝国的废墟之上崛起，到了汉武帝那一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你说百家之人如何能够甘心就这样退出历史的舞台？他们会不会恨儒家？恨君王？”赵昊问道。

　　“这便是魔门的来历？”赵敏冰雪聪明，当然能够听出来赵昊话里的意思。

　　赵昊点点头，道：“不错，这便是魔门的由来。他们当初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而后遭到统治者和儒家的全力打压，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到了最后，魔门就成为真的魔门了，藏污纳垢，天人共愤，最终自取灭亡。”

　　“可是，真正的魔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真正的魔，也不应该是被世人唾弃的。”

　　赵敏静静的立在原地，在周围冰雪的映照之下，美到不可方物。

第79章 我的规矩，就是魔门的规矩

　　“你认为的魔，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赵敏问道。

　　“首先，你必须要承认，当年的百家，其实是一个失败者，他们败给了儒家，而且在未来很长时间之内，是没有可能击败儒家的。”赵昊道。

　　“在朝堂上自然做不到，可是江湖向来是强者为尊。”赵敏冷声道。

　　“的确是强者为尊，可是魔门一直的行事，都是站在整个江湖的对立面，践踏整个江湖，和天下人为敌，这种作死的本事，也是没谁了。”赵昊摇头道。

　　能够把自己搞的人憎鬼厌的，也是一种本事。

　　至少赵昊是自认没有这种本事的。

　　魔门两派六道，加起来实力何等恐怖，可是在和慈航静斋一门的对抗中却屡屡处于下风，结果是何等可笑。

　　为什么慈航静斋就能够让天下人崇拜，愿意为它去生去死，而魔门却只能被唾弃？

　　人在做，人在看。

　　你说别人假仁假义，说别人作秀作假，可是前提是别人做了。

　　伪君子做一辈子，就是真君子。

　　真小人再如何坦荡，还是真小人。

　　世人自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魔门，从他们走上不归路开始，就已经注定被天下人抛弃了。

　　因为他们自己已经抛弃了自己。

　　“我师父不是那种蠢材，我也不是。”赵敏道。

　　赵昊点点头，道：“这点我同意，所以我希望从你们开始，可以给后世的魔门立一个标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净是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实在是愚不可及。”

　　“你还真是忧国忧民。”赵敏讥讽道。

　　“我本有机会灭了你们，可是我并没有下手。日后你们为祸江湖，我虽然不会因此产生心魔。可是若说我没有一丝的责任，那也是我自欺欺人，所以我要你们立规矩，也等于是我给你们立规矩。”赵昊淡淡道。

　　“你未必就能够打败我师父。”赵敏不屑道。

　　赵昊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不想动手，否则庞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赵敏沉默，她无法否认。

　　“对天下人而言，‘魔’并不是一个尊称。可是真正的魔，是可以傲对仙佛不落下风，而不是以欺负普通人为荣。真魔行事，自然是无所顾忌，否则何以称魔。可是魔的对手，从来都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而并非天下人。”

　　“杀人灭族、破城灭国，这是魔的本事，可是一个真正的魔头，不会无故在民间大肆杀戮。不会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欺负百姓。魔非常人，应该有自己的骄傲，更应该有自己的自尊。魔可以目无王法，但是绝不可以倚强凌弱，那样太掉价了。”

　　“有人惹到了魔，自然不死不休，有人阻拦魔报仇，自然视他为仇寇，追杀至天涯海角也不能放弃。儒家有儒家的规矩，道家有道家的规矩，佛家有佛家的规矩。他们中间也有败类。也出祸国殃民之人，但是千百年来。他们传承不断，他们的规矩也不断。魔门。便是少了这一份规矩，我要给魔门立下这个规矩。”

　　赵昊的声音掷地有声，赵敏也实在难以保持平静。

　　“魔门之事，不牢你操心，我和我师父自会做的。”赵敏道。

　　“你们会做自然是好，若是让我亲自动手，本就衰弱的魔门，只怕就真的一蹶不振了，这并非武林之福。”赵昊道。

　　“难道你认为魔门的存在对江湖还有利吗？”赵敏道。

　　“百花齐放，本就是最为正确的方式。有魔门在旁，道佛两门才会有忌惮，才懂得敬畏。若是没有了魔门的牵制，道佛两家不知要多出多少野心之辈。这些年，朝堂之上，儒家出的野心家还少吗？”赵昊道。

　　“你还想改变朝堂的格局？”赵敏抑制不住嘴角的讥笑。

　　“儒家执政，对皇权而言是最为稳妥的选择，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儒家的权力也必须要限制，不然这天下间的主人到底是谁？”赵昊幽幽道。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准备争霸天下。”赵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