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和赵昊之间，却没有曾经。千寻。我也好，你也好，我们遇到赵昊的时间都太晚了。”

　　“如同赵昊这种人，本就是翱翔在九天之上的神龙，他的最初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在最辉煌的时候，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我不在。在他最风光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如今他已经成为传说，被天下人敬畏，这个时候我在。又有什么意义。”

　　“他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生死相许的佳人。最辉煌的时候，有人和他并肩看这天地繁华。如今，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就算是遇到了正确的人，我又何必强求？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练霓裳淡淡道。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显然早已经想通。

　　雪千寻沉默了良久。

　　“练姐姐，你见过阁主的女人吗？”雪千寻问道。

　　练霓裳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片刻后才道：“只见过一个。那个人你没有见过，但是肯定听说过，她是琅琊八剑之首，连琅琊阁都还没有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存在了。”

　　“她很漂亮吧？”雪千寻的语气有些紧张，有些苦涩。

　　练霓裳忽然展颜一笑，道：“未必有你漂亮，也未必比我出色，但是她比我们强的是他们之间有过去，我们和赵昊却没有。而且她愿意为赵昊弃剑执扇。长舞霓裳，我却不愿。”

　　“练姐姐，你不愿意吗？”雪千寻道。

　　练霓裳摇摇头，道：“我不愿，一直以来，我依靠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若是我真的为了一个人改变了自己，那还是真正的我吗？再说他若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让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若是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为他做这些事情。说了这么多，其实本质也就是，我也未必对赵昊有太深的感情，现在看来，我最爱的还是我自己，所以我始终对自己更好。”

　　“练姐姐你真洒脱。”雪千寻羡慕道。

　　只是练霓裳看向雪千寻的眼中也有一丝羡慕。

　　“千寻，你羡慕我，我又何尝不羡慕你。你和杨艳也称得上是命途多舛，可是遇到赵昊之后，便是在他的羽翼之下生活，他为你们遮风挡雨，虽然这些年你们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但是你们都很清楚，背后的那个男人会保护你们的一切，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你们理所当然的将一切希望、将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赵昊的身上，可是我却做不到。我认识赵昊的时候，就已经有资格成为琅琊八剑之一。所以你是一个仙子，只属于赵昊的仙子。我只是一把剑，一把为了我自己的未来披荆斩棘的利剑。你羡慕我洒脱，我却羡慕你无忧无虑。不过所有的生活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不怨，不怒，亦不悔。”练霓裳道。

　　“练姐姐，她现在在何处你知道吗？”雪千寻问道。

　　练霓裳点点头，道：“知道，不过这个却不能告诉你。你真的知道了，对你不是一件好事，我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恰好知道了这件事情。”

　　雪千寻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在想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千寻，当有朝一日，赵昊要做的事情和你的意愿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会怎么做？”练霓裳忽然问道。

　　雪千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我来说阁主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是啊，你活的比我简单。”练霓裳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何去何从，自己的剑，真的能够对他斩出吗？

　　“练姐姐。我相信阁主不会做强迫你的事情的。”雪千寻道。

　　她虽然不知道练霓裳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以雪千寻的聪明，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他有他的计划，我有我的原则。琅琊八剑和琅琊阁其他人不同。我们并不是他的扈从，反而更像是一个合作伙伴，他当然不会强迫我，却也未必会将我的意愿看的多么重要。”练霓裳淡淡道。

　　对于这种事情，雪千寻保持沉默。琅琊八剑并不受任何人统领。就算是赵昊一般也不会强迫他们，雪千寻是不会对他们指手画脚的。

　　“算了，和你说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千寻，你陪任盈盈去找赵昊，该做的乔装打扮还是要做，现阶段我和琅琊阁的关系还不适合曝光。”练霓裳嘱咐道。

　　真的让人知道了她是琅琊八剑之一，就算是皇帝也未必能够坐得住了。

　　多疑，是一个出色的皇帝必备技能。

　　雪千寻点点头，她来黑木崖本就是为了配合练霓裳。练霓裳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这点来时赵昊就给他交代过。

　　“江湖要乱了，你抽调来的那些暗棋也都调走吧，现如今赵昊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只能靠别人保护，有备无患。”练霓裳迟疑一下，还是道。

　　“我留下一半让练姐姐防备不时之需，阁主那边自有安排，我们能够想到的事情阁主必然也能够想到，练姐姐不需要太过担心。”雪千寻道。

　　“千寻。你和杨艳就是对赵昊的信心太足了，这个世界上，谁又能够真正的算无遗策呢。”练霓裳摇头道。

　　“一切都在阁主的计划当中，就算是朱无视的举动也没有逃出阁主的法眼。练姐姐你想多了。”雪千寻不以为意道。

　　雪千寻坚持，练霓裳也不再多说什么，本就是求个心安，对于琅琊阁内部的人员调动，她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

　　参与的越多，以后想要抽身就越不容易。

　　……

　　江湖最近风起云涌。继武当山之战过去没有几天，一场稍稍逊色，但是依然轰动整个江湖的战斗又即将开始。

　　江南本就是繁华之地，这些日子则是更加的人潮汹涌，来往的江湖人士陡然激增。

　　因为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已经回到了金钱帮的总舵，而且已经放出话来，和李寻欢的约战不变，一切照常。

　　随后，上官金虹曾经派人掳掠李寻欢的以前的初恋、现如今的大嫂林诗音的事情也流传了出来，李寻欢和上官金虹之间，已经没有了丝毫和解的余地，注定不死不休。

　　金钱帮在武当一战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据说上官金虹也已经受伤，这个时候，江南各大势力本就蠢蠢欲动，金钱帮急需要一场战斗来稳定人心，保持金钱帮的震慑力。

　　所以上官金虹和李寻欢这一战势在必行，而且必须要胜的干脆利落。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正因为上官金虹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所以才吸引了江湖上这么多人前来观战。

　　所有人都想知道，向来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在面对位列琅琊高手榜的上官金虹之时，还能不能继续保持神话。

　　而此时风雨飘摇的金钱帮，是能够浴火重生，还是像它崛起的速度一样快速崩塌。

　　“阁主，我们的人没有找到陆小凤。”杨艳禀报道。

　　此时赵昊正在和张丹枫对弈。

　　听到杨艳的话，赵昊手中一顿，黑子停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赵昊一子落下，淡淡道：“那就算了，上官金虹是谁假扮的，我大概心里也有答案了，找不找的到陆小凤也无关紧要。”

　　“阁主，我们找到了楚留香，若是阁主需要，燕子可以让楚留香两天之内出现在兴云庄。”杨艳道。

　　“不需要，这场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让楚留香来揭破，岂不是太过扫兴了一些。”赵昊道。

　　“楚留香，便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盗帅’吗，说起来我倒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张丹枫插言道。

　　“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赵昊淡淡道。

　　“为什么？”张丹枫感兴趣道。

　　“如同楚留香和陆小凤这种人，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而且死的往往都是和他们的关系不远不近的那些人。”赵昊道。

　　张丹枫闻言一怔，随即楚留香和陆小凤过往的事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片刻之后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道：“听你这么一说，事情好像还真是这样。”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只是他们两个人却还是乐此不疲的给自己找麻烦。现在死的还是他们身边的人，下一次出事的，就不一定是谁了。”赵昊大有深意道。

　　“阁主，在调查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云罗公主也已经来到了江南。”杨艳道。

　　赵昊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天下人都说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确定。”赵昊道。

　　“什么事？”张丹枫问道。

　　“灵犀一指，到底能不能夹住小李飞刀？”赵昊落下最后一子。

第45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

　　“这个问题，得让他们俩真正交手之后才知道，否则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张丹枫道，然后随手一挥棋盘。

　　赵昊淡笑着摇摇头，指着张丹枫无奈道：“你的名士风范呢，难道就只会耍赖？”

　　“名士什么的都是别人说的，我自己可没承认过。”张丹枫无所谓道。

　　张丹枫的棋艺不能算差，他出身世家，和一般的江湖豪客不同，世家子弟应有的礼仪风范和必备技能他都十分精通，就算是入朝为官，他也能够做的很好。

　　而且张丹枫不迂腐也不奸诈，自有属于他自己的聪慧变通，即便是赵昊也不得不承认，张丹枫是一个十分出色甚至堪称完美的男人。

　　如果说还是有缺陷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出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龙蛇并起，人杰共处一世，张丹枫就注定只能成为人杰的其中之一，做不到冠盖天下。

　　他固然聪慧，可是面对赵昊，又有什么优势可言。

　　下棋本就是最为考究智商和格局的一项技艺，而这些东西，对赵昊来说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第一世的赵昊，肯定不能和张丹枫相比。

　　甚至就算是神雕世界的赵昊，也未必有现在张丹枫来的出色。

　　从这一点来说，张丹枫无愧其天纵奇才。

　　只是赵昊的人生并不平凡，他的起步或许比不上张丹枫，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证了这么多传奇，赵昊自身的素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步提高，到了现在，赵昊自己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他不需要任何的妄自菲薄，因为经历了这一切的赵昊，有资格和任何优秀的人杰相提并论并且战而胜之。

　　从前的赵昊，或许只能站在山脚下仰望山腰的风景。

　　但是现如今。赵昊也已经是登山的人，而且已经领先了很多人。

　　他在不断的进步，赵昊从不怀疑这一点。

　　“燕子，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云罗公主的？”赵昊将目光转向杨艳。

　　张丹枫要耍无赖。赵昊也拿他没办法，棋友难寻，以赵昊的棋力，普天之下有资格做赵昊对手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所以张丹枫耍无赖，赵昊也只能无视。将心思转向了别处。

　　云罗公主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也是大明唯一一位公主。天子年少，膝下还没有子嗣，所以平日里对这个妹妹甚为宠爱，基本就是拿云罗公主当女儿养，这也造成了云罗公主无法无天的性格。

　　不过朝廷向来不缺真正的高手坐镇，据说这位云罗公主一身武功经过大内名师指点，在年轻一代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

　　只是纵然是这样，也没有理由来江南，在腥风血雨的武林当中。再尊贵的公主也一样有生命危险。

　　就算是有大内高手随行保护，也未必就能够护的了她的安全，毕竟保护一个人的难度可比杀掉一个人的难度要大的多。

　　杨艳的脸色有些古怪，稍稍犹豫之后，还是说出了三个字：“七秀坊。”

　　听到“七秀坊”这三个字，赵昊微微动容，皱眉道：“公孙大娘居然也来了。”

　　“妙啊，我对公孙大娘的剑舞期待很久了。”张丹枫抚掌赞叹道。

　　赵昊和杨艳一齐神色古怪的看了张丹枫一眼，赵昊道：“丹枫，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喜欢找死。”

　　张丹枫一怔。道：“怎么了？公孙大娘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大娘，真名公孙兰，是昔日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公孙大娘的后代传人，据说她的剑舞已经不在真正的公孙大娘之下。凡是见过她的剑舞的人，全都深深迷醉。久而久之，她也被人叫做公孙大娘。

　　七秀坊是公孙大娘所建立的乐坊，整座七秀坊基本就是为了公孙大娘而存在的，因为公孙大娘的剑舞，七秀坊也随之天下闻名。不知道多少富商大贾想要请七秀坊移居他们的住处，却都没有成功过。

　　七秀坊不是一座建筑，因为公孙大娘走到哪里，七秀坊就跟到哪里。一般情况下七秀坊是不会主动应酬别人的邀请，而只是发邀请函给别人。

　　天下间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以能够被七秀坊邀请为荣。

　　而七秀坊所到之处，更是引得万人追捧，公孙大娘在这个时代，就是当之无愧的天皇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