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慈航静斋向你投降。”师妃暄将色空剑收回，然后双手递给赵昊。以示诚意。

　　赵昊并没有收下色空剑，这把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师妃暄来说却是成道之剑，君子不夺人所好。

　　正如赵昊所言，他无意灭亡慈航静斋，既然成立了天意城。他这个天意城主当然不能孤军奋战。

　　慈航静斋的这些人，虽然在赵昊和婠婠面前表现的不堪一击，但是只要稍加磨练，足以纵横当世了。

　　这就是赵昊给自己准备的力量，这只是第一步，却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师妃暄是慈航静斋的现任掌门，也是慈航静斋现在无可争议的第一高手。她选择了投降，那些早就没有战意的慈航静斋女弟子当然也跟着掌门一起投降，除了梵清惠。

　　婠婠已经收手，默默恢复元气，此刻大局已定，她犯不着和梵清惠死磕，而且婠婠能够看得出来，梵清惠是萌生了死志的。

　　和这种人交手最是麻烦，纵然武功远超于她，也要担心被她溅一身血。

　　梵清惠回身，看着此刻高挂在山门上的“天意城”三字，眼中尽是绝望。

　　她为了慈航静斋付出了一切，她当年和宋缺把臂同游，是真的动了感情的。如宋缺那等男人，本就会吸引天下女人的目光。

　　只是宋缺宋阀阀主的身份和慈航静斋的利益不符，梵清惠只有挥剑斩情丝，在爱情和事业当中，她选择了事业。

　　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而如今，她付出了一切的事业如今烟消云散，这个打击对她来说不言而喻。

　　她可以承受这个打击，她也有忍辱负重的能力和决心，但是梵清惠不想这么干了。

　　她累了，而且也绝望了，任凭她智谋通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

　　这个天下真正的执棋者，看似有她一个，但是从始至终，她也只有这一次是真正亲身上阵了，然后败的很惨。

　　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也让梵清惠认清了自己。

　　“妃暄，记住，什么人都是靠不住的，到最后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千万不要再寄希望于别人，成为强者，成为绝世强者，替我活下去，替慈航静斋活下去。”梵清惠忽然道。

　　师妃暄身子一颤，眼眶通红，却不发一言。

　　赵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甚至他还阻止了婠婠出手。

　　“前辈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婠婠皱眉问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待一个临死之人，何必太过苛责。再说，如果慈航静斋剩下的人都是一群烂泥，我要她们何用？”赵昊淡淡道。

　　赵昊和婠婠都看的出来梵清惠想要做什么，师妃暄也看出来了，所以尽管她十分悲伤，却始终无动于衷。

　　慈航静斋想要保留传承，必须要有火种留下，也必须要有人牺牲流血。

　　如果留下的火种没有光复慈航静斋的心思，那她们没有任何意义。

　　能让她们觉醒的，只有流血和牺牲。

　　师妃暄更年轻，未来更加光明，所以她选择留下卧薪尝胆。

　　而作为慈航静斋上一任掌门，梵清惠则选择慷慨赴死。

第21章 低调奢华

　　梵清惠还是死了，在慈航静斋的山门之前，以身殉道。

　　她这一生毁誉参半，但是自始自终，她可以称得上是不负慈航静斋，就算是死亡都是为了慈航静斋的未来。

　　就是不知道慈航静斋的这些人值不值得她这样做。

　　看着自断心脉而死的梵清惠，纵然是最恨慈航静斋的婠婠这一刻也心有戚戚，从本质上说，她和梵清惠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有朝一日阴癸派也走到这一步，我会怎么做？婠婠扪心自问，但是没有答案。

　　阴葵派，为她遮风挡雨的师父已经不在了，这一刻她甚至有些羡慕师妃暄，因为师妃暄现在才感受到的痛苦，她在十年之前便已经经历过了。

　　所以她脱胎换骨，走出低谷之后更加强大。

　　只是在阴影里默默舔邸伤口的日子，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尘归尘，土归土，葬了吧。”赵昊摆摆手，没有什么愧疚，更不会有什么钦佩。

　　杀人者人恒杀之，梵清惠死的不冤，做人做事也并不符合赵昊的三观。

　　死便死了，至于会对慈航静斋留下的女弟子造成什么影响，赵昊并不在乎。

　　他需要的虽然是傀儡，但是是强大一些的傀儡，现如今丧失斗志的女人，并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很久之前，赵昊就有了一个习惯，不养闲人，梵清惠的死，正好给她们来一点刺激。

　　师妃暄默默的抱起梵清惠的尸身，不发一言，她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恨意，不过赵昊知道，若是有机会，她肯定会将自己挫骨扬灰。

　　只是赵昊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起来吧，去看看你的宿敌这百年经营到底是什么模样。”赵昊对婠婠说道。

　　“自然要进去看看，这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天。”婠婠难掩兴奋。

　　这是阴癸派历代传人的梦想，今日在她手中实现。

　　走过宁道奇的身边。赵昊停住脚步，对宁道奇说道：“那一掌要不了你的命，你怎么还不走？留下等死吗？”

　　“妃暄是故人之徒，我不能看着她走入火坑。”宁道奇坚持说道。

　　赵昊不屑一笑，淡淡说道：“你愿意等就等吧，不过一天之后，如果还敢在这里逗留。就不要怪本座开杀戒了。”

　　说完之后，赵昊顿了一下。又道：“若不是看你是君宝的对手，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张君宝要夺道尊之位，宁道奇肯定是一个劲敌，赵昊无意替他除去宁道奇，过犹不及，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由张君宝自己去做。

　　只有脚踏实地的跨过阻碍，才是真正的大道通途，不管未来如何，都能够如履平地。借助外力。终有消散的一天。

　　进入慈航静斋，出乎赵昊意料的是，静斋内部的建筑并不精致华美，反而有些返璞归真的朴素。

　　静斋肯定不缺钱，但是显然她们并不因为金钱而迷失，也只有如此清幽的环境，才能够培养出一代代的仙子。

　　若是常年生长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那这样培养出来的人只会是刁蛮的公主，不可能是刀山火海里冲杀出来的阴癸派传人对手。

　　“静念禅院那帮老和尚极尽奢华，没想到慈航静斋却这么朴素，果然不愧是正道之首，能够和我阴癸派分庭抗礼。”婠婠也是目泛奇光。

　　她一直认为慈航静斋的人都是枯名钓誉，至今也没有改变这个看法。

　　不过枯名钓誉到如此的地步。就连自己的日常生活环境也如此清苦，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如果不是非要裹挟民意，以慈航静斋的作为，称她们一句有道之士未尝不可。

　　“婠婠，你仔细看看，她们可不是不烧钱，而是都烧在了内涵上。这是低调的奢华。”赵昊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他刚刚也被慈航静斋的景色骗住了，但是稍微静下心来打量一下就发现，慈航静斋内的建筑和装饰与其说是返璞归真，不如说是用钱砸的返璞归真。

　　“金丝楠木，黄花梨，这都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啊。”婠婠仔细打量片刻，忽然浑身一震。

　　这已经不仅仅是炫富了，而且在炫耀自家那身后的人脉和底蕴。

　　因为有很多东西，都是用钱买不到的。

　　相比起来，婠婠感觉自己简直羞愧的想要自杀，阴葵派虽然也不缺钱，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将整个山门都布置的如此“奢华”。

　　“佩服，真是佩服，怪不得慈航静斋一直能够压我们阴癸派一头，在这种环境上成长，对于人的武功和品性都有极大的帮助，再加上师长的教导，养蛊般的培养，慈航静斋每一代传人真是想不出色都不行啊。”婠婠赞叹道。

　　“好了，别酸了，慈航静斋选传人是在养蛊，你们阴癸派不也是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和师妃暄的脱颖而出，就代表着你们同期门派中其他人的凋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赵昊打住了婠婠的话。

　　“不，我们不如她们，阴癸派的传人，从根子上就是坏人。而慈航静斋的人，无论如何做都是好人。仅此一点，慈航静斋就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邪不胜正。”婠婠叹息道。

　　这个道理，她用了很久才明白。只可惜魔门就是魔门，永远也不可能变为“圣门”。

　　“以后你就不用为这件事情发愁了，因为慈航静斋已经不在了。”赵昊微笑道。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在前辈手中，慈航静斋的这些人会迸发出更大的威胁。”婠婠巧笑嫣然，但是赵昊知道，此刻婠婠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当慈航静斋灭亡之后，他们之间的同盟便宣告瓦解。赵昊这等危险人物，慈航静斋惹不起，阴癸派同样惹不起。

　　婠婠不得不担心，如果赵昊被师妃暄等人所影响，有朝一日对阴癸派下手，阴癸派当如何自处。

　　对于慈航静斋弟子勾引男人的功夫，婠婠是有十足信心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难过仙子这一关。

第22章 养敌自重

　　“没有永远不灭的王朝，更没有万古长存的门派，生生灭灭，乃是天地之道，婠婠你着相了。”

　　赵昊充满机锋的话不仅没有让婠婠放心，反而更加警惕。

　　也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仅仅是慈航静斋。婠婠内心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再也挥之不去。

　　突然之间，婠婠开始感觉有些后悔，尤其是在她看到了师妃暄的眼神之后。

　　她不该协助赵昊破灭慈航静斋的，相反，她应该站在慈航静斋的这一边，倾尽全力帮助慈航静斋抵抗赵昊。

　　阴癸派和慈航静斋确实是敌人，可是她们的敌对关系和普通的敌人大不相同。

　　正是因为有阴癸派的存在，向来与阴癸派针锋相对的慈航静斋才逐渐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正道的领军门派。

　　而也正是因为有慈航静斋的虎视眈眈，阴癸派弟子从不敢松懈，天才强者辈出，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阴癸派无疑是魔门两派六道中最强大的门派，即便是在石之轩最横行无忌的那段时间，阴癸派的整体实力依然冠绝魔门。

　　在慈航静斋刚刚兴起和阴癸派为敌的时候，阴癸派是有机会灭掉慈航静斋的。

　　在阴癸派陷入低谷，而慈航静斋如日中天之时，慈航静斋本也是有机会将阴癸派连根拔起的。

　　可是她们的前辈都没有这样做，相反，在石之轩横行天下，坏了阴癸派传人祝玉妍的成道之基后，是慈航静斋出手将石之轩彻底困住，并最终制止了石之轩。

　　要知道，从一开始石之轩的目标就是一统魔门两派六道，祝玉妍出身的阴癸派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在慈航静斋没有出手之前，石之轩虽然横行无忌，但是是没有招惹慈航静斋的。

　　可是慈航静斋却主动与石之轩为敌，与当时几近天下无敌的石之轩为敌。

　　仅仅是因为佛魔之争吗？

　　婠婠忽然开始明悟起来。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确实是生死仇敌，但是却也是潜在的盟友。

　　养敌自重，她们互相竞争，保持彼此的强大，同时压制其他门派的崛起。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也会有所损伤，也会渐成死敌。但是只要彼此互相扶持，这个世界她们本该无敌的。

　　这是一种潜在的联盟。双方最高领导人本应该心知肚明，师妃暄很明显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婠婠却直到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