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跟人家说赌什么都行的?再说了……你不是有信心赌什么都可以赢吗?你赢了就不会死不是吗?”索利德的回应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二位……不用急着规划后事,我还没说这赌局的规则呢。”雅子打断了那两人,笑盈盈地接道,“原本的俄罗斯轮盘其实是一种很无趣的游戏,只是单纯地比拼胆量和运气,丝毫没有技巧可言……我们不妨玩得更复杂一些。”
接下来的几分钟,雅子开始亲自讲解这场赌局的规则,这是一个由她亲自设计的游戏,名为——“猜词轮盘”。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将猜词游戏和俄罗斯轮盘结合起来的、有相当高策略性的游戏。
首先,将对战双方设为甲和乙,在游戏准备阶段,甲乙两边各自在一张纸上写上一个名词——该名词不可以是人名,但可以是某种特殊生物或个体的名称,比如“金刚”、“上帝”等等。
写完后,双方将纸条卷起,放进手提箱中(可以放入那个手枪形的凹槽),接着,双方商议好“先攻”和“后攻”,然后由“先攻”的一方往枪膛里装入子弹、“转膛”,随即游戏便正式开始。
假设由甲先攻,甲有四种选择:
一,冲自己的脑袋开一枪,如果没死,问对方一个问题(问题必须是关于对方所写名词的,且提问形式必须是“是”或“不是”的问法,否则对方可以拒绝回答)。
二,不开枪,结束自己的回合,并让对方问自己一个问题。
三,重新“转膛”,然后对自己的脑袋连开两枪,如果没死,问对方两个问题。
四,推出转轮检查子弹的位置,然后原封不动地推回去,让对方问自己两个问题,且在下一次轮到自己的回合时只能选择“一”或者“三”。
当甲的回合结束后,便进入乙的回合,同样是这四种选择,以此类推。
每六个回合,即双方各自进行过三回合后,需重新来一次“转膛”,这个操作始终由后攻者完成,随后再进行下一个先攻回合。
当“提问”的内容已经具体到某个词时,比如“你写的词是‘拖鞋’吗?”这样的问法,就被视为是在“猜答案”,猜答案若猜错,需要立刻对自己的脑袋开一枪(不管当时是谁的回合),猜对的话则可以立即对对方开四枪,若这时对方还是没死,双方便需重新写词,从头开始新的一轮。
当然了,最后还有一条不需要特别说明的规则——任意玩家在游戏过程中中弹死亡便宣告游戏结束。
……
雅子将规则讲完的时候,榊点的料理也已送到了,本来就都是冷菜,所以上得也快。
平心而论,那鸡和豆腐是真好吃,即便没有雅子的解说,榊也明白这些都是在其他任何地方吃不到的高级味道,他只希望……这不会成为他“最后的晚餐”。
“在开始之前,为了以示公正,你们可以检查一下所有需要用到的道具,包括枪、子弹、箱子、还有纸和笔,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雅子还是显得很悠然,显得……胜券在握。
而榊也没跟对方客气,他非常细致地检查了每一样道具,最后说道:“纸和笔我希望用我们自己带来的。”
他没有解释理由,不过也不需要解释,雅子自然知道现在市面上(黑市)有一种“远程拓印纸”,看起来和一般的纸没什么区别,但里面藏着极其微小的电子元件,当你在上面写字时,哪怕用的力道很轻,也会被感应出来,并显示在与这张纸对应的接收器的屏幕上。
在地下世界,这种专门为了赌博出千而发明的作弊道具可说是包罗万象,其中有许多甚至比政府特工用的科技还高明、且完全不计成本。
这类道具,有许多都远超一般人的常识和想象,底层的赌棍就是输死在上面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奥秘,所以死了也是活该……
“可以,但你们拿出来的纸和笔我也要检查。”雅子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长话短说,待双方把一应准备工作都做好后(都已写完了词,放入了箱中),就到了“猜词轮盘”的第一个博弈点了……
“那么……现在该决定谁先攻谁后攻了吧?”榊边吃着豆腐边问道。
“我是主你是客,就让你先好了。”雅子这句接得很快,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要后攻。
“不不不,女士优先嘛,还是你先。”榊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占便宜的人。
“男女平等都提倡了多少年了,你这样有点微歧视吧?”雅子开始运用道德的烤架。
“这话说得……就算撇开性别问题,您也是贵为公主,您先没什么问题啊。”榊可不吃这套,找这种理由扯淡他能扯上一天。
“你错了,正因为是公主才要以身作则,我这么亲民,怎么能用身份欺压你,逼迫你让着我呢?”雅子又道。
这回,榊还没还口,索利德先插话了:“行了,就你先吧……再墨迹天都要亮了。”他看着榊道,“你要是
第一回 合就挂了,只能说赌博之神已经抛弃了你。”
“赌博之神有没有抛弃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抛弃掉你。”榊翻着死鱼眼回了索利德一句。
“这不行,万一你死了,我还得给你收尸呢。”索利德也是有一说一,将他不会、也不在乎怎么聊天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切!好,我先就我先!”榊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说时迟那时快,他抄起枪来、把子弹往转轮里一塞,顺手将转轮一旋、一拍,然后便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第十五章 斗法(上)
龙虎山,天师秘境。
一场道士之间的斗法,一触即发。
“嘁……”本想趁机跑路的孟夆寒眼见退路消失,当即啐了一声,无奈地回身上前。
虽然心中慌得要死,但他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穷横穷横的样子……
“呔!你这纸人,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走?”孟夆寒用质问的语气,理直气壮地喝了这么一句。
锦罗什怒极冷笑:“哼……你这小子,刚才还在口出狂言,可一听到要动手,立刻就想脚底抹油……我岂能让你跑咯?”
他这话,用现代人的语言习惯来表述,其实可以概括为七个字——你装了逼还想走?
孟夆寒还是一点也不虚,高声回道:“我呸!谁要跑了?我不是说了我要去拿点东西么?”
“废话,谁知道你去了还回不回来?”锦罗什道。
“你傻啊?我还有四个伙计在这儿呢,怎么可能不回来?”孟夆寒反问道。
尽管他用了“伙计”这种类似于“部下”的称呼,但站在一旁的四凶都没有发作,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并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若是孟夆寒能成功忽悠住对手,那他们被叫几声“伙计”也无妨。
闻言,锦罗什朝四凶扫了一眼:“这四个……能是你的伙计?”他显然是不信,故而还补充了一句,“就凭你?”
“哈!”孟夆寒笑了。
师父曾教过孟夆寒,只要对方产生了哪怕一丝的“疑惑”,那忽悠便有了突破点。
“纸人就是纸人,道行再高也是纸糊的脑袋。”一笑过后,孟夆寒便已酝酿好了一套说辞,开口言道,“难道你觉得……身居高位者,皆是恃强凌弱,以力服人的吗?那咱还修什么道啊?去当土匪好啦。”
这话说出来,倒真让锦罗什有点迷茫了,因为的确还有点道理。
“难不成……”迟疑片刻后,锦罗什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他们是因为你德高望重才跟着你的?”
“对啊。”孟夆寒大言不惭地回道,并用一种自信满满的神态,张开双臂、摊开双手,“不信你问问他们嘛。”
“别问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方相奇也是很识相,还没等锦罗什开口自己就先承认了。
“哦?”见状,锦罗什越发迷茫了,心中暗道,“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莫非这小子只是说话比较难听,实则道法精深,道心通玄?”
“看来你还是不太信啊。”孟夆寒察言观色,明白这事儿已经有了七成把握,顺势接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露上两手了……”他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你不是想‘试试’我的道行吗?行~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我皆不用‘道力’,仅用道法,在此设坛斗法,‘公平’赌斗……”他特意在公平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以示强调。
“那第二呢?”锦罗什问道。
“第二?”孟夆寒冷笑一声,“哼……这不明摆着么?你若不想‘公平’,只想用力量来解决问题,那我这边怎么说都有五个人,而你就一个,我们一拥而上,你觉得会是个什么结果?”
其实也不用一拥而上,四凶中的任何一个只要肯拿出真本事来,都可以搞定锦罗什,只不过,眼下这局面,本应是对孟夆寒一个人的“考验”,四凶是没必要瞎掺和的。
“怎么样?要公平,还是要用土匪的法子,你自己看着办。”为了让对方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孟夆寒很快又催促了一遍。
说到底,他这就是偷换概念;这本来也不是公平或不公平的事,但经他这么一说,“锦罗什放弃自己在道力上的绝对优势来和他斗”,反倒成了所谓的公平。
“好……好好好!”锦罗什也是心里堵着口气,吹胡子瞪眼道,“今日你若是在‘斗法’中赢了我,我锦罗什愿赌服输,恭送你进天师的洞府!”他顿了半秒,“但你若输了……哼!”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转过身去,凭空探手一抓,抓出了一把拂尘来;他又将拂尘一摆,其前方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法坛。
说是“法坛”,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玩意儿,一张桌子,铺上桌布,上摆香烛蜡签,朱砂黄纸,这就算是个基本的“坛”了。
不过,大部分道士不会只放这么点东西,根据需要和习惯不同,桌上有时还会摆袖珍的冥纹铜钟、招魂铃、布娃娃、瓷娃娃、纸人纸马、糖人儿、杏黄小旗、生米、八卦盘、以及刚死没多久的鸡、鸭、狗等等物件。
不同的东西,对应不同的法术和仪式,有些用来驱邪、有些用来超度、还有些则纯粹为了斗法。
锦罗什的坛,很干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几件,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毕竟只是纸人所化,有一些道术他是用不了的,比如必须使用人血或一定要由人类来发动的道术,他基本都不能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让他利用“道力”上的优势,实是一种非常巨大的限制。
“诶?你怎么不设坛呢?”锦罗什来到桌前站定,才发现孟夆寒还在原地一动没动,故而问道。
“废话,你不让我回去拿东西,我拿头来设坛啊?”孟夆寒反问道。
锦罗什一想也对,自己的这些物件是利用“空间锦囊”从天师的洞府里传送过来的,而对方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凭空变个法坛出来。
“好,你要设什么坛,我给你变。”锦罗什本就是张天师的护阵法师,设坛摆阵这些都是他老本行,轻而易举。
孟夆寒也不跟对方客气,张口就来:“长桌一张,要铺皂红绸布,上绣五爪金龙;香炉要青铜烧制,圆身四足;香灰里要加果木屑、炉底灰、松碳碎;黄纸要掺金粉,黄旗要用墨染,香烛要粗要长,道铃要沉要响……”
和锦罗什不同,孟夆寒要求的坛极为考究、复杂,最后对方帮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变出来后,桌上面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大堆,几乎给摆满了。
那么孟夆寒他真的会用那么多种道术吗?
还真会……
他师父李炳乙在正一道里就是以博闻广记见长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师父的师父会选择李炳乙当下任掌门,而不是选择在道力修为上更有天赋的秋青平。
打个比方就是:假设有一个门派,门派里共有十种武学,掌门有两个传人,一个能把十种武功全都练会,但没有一门精通,练到最后也只是个准一流高手;而另一个虽然只能练会三种,但每一种都能练到超一流水平。这个时候,你会选哪个当下任掌门呢?
这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你选了前者,虽然他未必能把门派带到什么新的高度,但他却可以保证祖宗的东西被完整地传承下去,让门派持续稳定地发展;而如果你选了后者,或许他是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让门派突然兴旺起来,但等到他老去时,门派里可能会有一半以上的武学面临缺传乃至失传的窘境,还有可能发生类似《笑傲江湖》中华山派“剑宗”和“气宗”相争的那种内部分裂局面。
事实上,很多门派都犯过这种错误,那就是选一个偏科的人当掌门,因为偏科的人往往会显得很突出,而全面的人和他们相比则显得比较平庸;又全面又突出的那类“奇才”也不是没有,但通常几代人里也未必能出一个,有些门派运气不好,送走一个奇才后,过了将近十代都没来第二个,最后直接就GG了,这也是常事儿。
当然,要任命一个看起来平庸、但实际上却是正确的接班人,对一派之掌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那需要勇气、威望、和智慧。
不过正一道如今也没这问题了,因为秋青平的作乱,导致孟夆寒这一脉只剩下了他这一支独苗,掌门不是他也是他了。
值得庆幸的是,孟夆寒恰好就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其博闻强记不逊李炳乙,修炼的天赋则不逊秋青平。
祖师爷保佑,他小时候是被李炳乙捡到的,假如他小时候是被秋青平捡到,那恐怕他早已变成对方“借尸还魂”的宿体了,即使对方没有那么做,他跟着秋青平也学不到门内所有的东西。
“你够了啊!”几分钟后,眼瞅着那一大张桌子都快摆满了,锦罗什终于是忍不住道,“没完没了是吧?你这是要开杂货铺呢?”
“行,那就先这样儿吧。”孟夆寒也知道再提要求可能会适得其反,再说桌上的东西的确也足够了,于是他应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到了“坛”前。
锦罗什也正了正神色,站在自己的坛后,与孟夆寒对视了几秒。
一息过后,两人似是确认完了对方的眼神,在同一瞬,他们不约而同地轻喝一声,点烛、开坛。
锦罗什是用法术来点亮坛上的香烛的,简单地说就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哪儿哪儿着;而孟夆寒用的只是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而已,尽管如此,他还是边点边发出轻喝声,好像自己在发功似的……
开坛后,锦罗什立刻就用手指沾了朱砂在黄纸上飞速涂写,制成道道灵符;孟夆寒则是直接双手掐诀,口中用极快的语速念着经文口诀,但就算是站得离他比较近的那四位也听不清他到底念了些啥。
“小道!看招吧!”锦罗什毕竟有节操,出手还不忘提醒对手一声。
话音落时,他将一张灵符抛起,手中桃木剑一点,灵符顿时化为一道兽型灵光朝着孟夆寒的法坛扑去。
“哼,雕虫小技。”孟夆寒早就等好了,一看到那玩意儿过来,抄起桌上的一碗生米就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