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馆,这些大汉径直翻身上了门口拴着的高大骏马,一人三马,疾驰而去。
“大哥,那天竺僧人带有宝物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啊?”
“不知道……但佛门势力庞大,来云国拜见皇帝,总不好啥都不表示吧!”
“嗯,大哥说的有道理!”
这么一众大汉,乃是西域马匪。因为惹怒了西域高手,只能沿着这茶马商道,一路来到云国国境之中。便从当地匪类口中,得知了这不知真假的消息。
一群马匪,眼界浅显,自然不可能知道天竺如今,本地佛门已然式微的局势。
只因为云国佛门的庞大势力,给了一众壮汉错误的认知。
毕竟你天竺才是佛门起源之地,总不可能发展的还不如云国吧!前来拜见大云皇帝,总也得要意思意思才是。
便是这般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们已然断定,传闻中天竺僧人手中握有价值连城的宝物的消息,不太可能有假。
“只是大哥,西域诸国林立,相互之间多有仇怨,这才给了咱们回转的余地。可是这云国,不必西域啊!”又一名匪徒,有些担忧地道。
还不等匪首回话,便听到有人猖狂大笑,喊道:
“怕什么,抢了东西,咱们按照一开始打算,直接就去天竺呗!”
“就是!听道上的兄弟说,天竺的老百姓,那穷的都得当裤子了。咱们不抓紧捞上一笔,去了天竺之后要吃什么?”
“有道理啊!”
一众马匪达成共识,当即齐齐高喝一声,脸上露出残忍狰狞之色,纵马朝和尚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天竺僧人前来云国取经之事,事关佛门如何保证自己的威望地位,重要无比。派来的僧众,那都是佛门下一辈的精英弟子,都是六七阶的武学高手,不可小觑。
若是普通马匪,那自己追上来,不过就是求着让这些和尚们收拾一顿。
可眼前这伙人马,却不太简单。在西域那边,也是纵横数十国,凶名远播的匪类。曾经有过八阶高手单枪匹马,却被这些人用各种手段围攻至死的事情发生过。
对付武林高手,这些马匪有着足够的经验。
远远地看到前面那些用轻功赶路的和尚们,这些人毫无急躁之意,当即放慢马速,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地坠着后面。
便宛若荒漠之上的狼群一般,用残忍阴冷,极有耐心的狠厉眼神,远远地盯着猎物。
前方的僧众之中,阿那律忽然感受到那些阴狠宛若野兽的眼神在后面盯着自己,心中察觉到异样,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一旁的云国和尚见阿那律忽然停下,亦是脚步一顿,顺着他视线看向的方向望去。
远远看到坠在身后的几名马匪之后,和尚们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其中一名和尚用着流利的天竺语言,开口道:
“大僧不要担心,不过一些小毛贼罢了!”
佛门年轻一代的精英弟子,又是在云国国境之上,还真没有将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马匪放在心上。
听闻和尚所说,阿那律却是微微摇头,沉声道:
“不是小毛贼!”
众僧闻言,相视一笑,只当是阿那律不知自己等人厉害,心中太过担忧而已。是以他们这些人,丝毫没有将阿那律的提醒放在心上,牵着马继续前行。
一众和尚心态轻松,毫不在意身后跟着的小毛贼。
可当天色渐黑,那群马匪依旧坠在身后,任由和尚们再怎么想办法都没有甩掉的时候,便是再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和尚,此时也心中微微一沉。
普通马匪,可没有这样的耐力韧性!
远处的马匪们,看着前方脚步越发焦躁不耐的和尚们,忽然发出猖狂的笑声,道:
“哦,和尚们撑不住了!”
“哈哈哈,一群江湖菜鸟,整个时候才知道慌了?”
此前在酒楼之中说错话的那名马匪忍不住开口道:
“大哥,让我去给他们提提神?”
为首的马匪闻言,眉头一挑,随意道:
“也好,老五,你去提醒提醒他们!”
“是!”
老五狰狞一笑,抽出腰间长刀,高喝道:
“来几个兄弟,和我走一趟!”
“噢!”
“呔,小秃驴们等一等!”
麾下的匪类,当即怪叫一声,胯下一夹那神骏的西域良马,朝着远处和尚们呼啸而去。
听到动静,前面的和尚们心中一惊,对视一眼,暗道终于来了!
这些和尚们,到底是佛门年轻一代的精锐弟子,一个个或是拿出戒刀,或是取来齐眉棍,严阵以待的同时,将天竺僧阿那律死死护在中间。
可远处马匪们冲来,在仅剩下数里路的距离的时候,忽然齐声怪叫一声,然后分散开来,远远地自一众和尚四周绕过。
带队的那名马匪狂笑不断,对着和尚们喊道:
“小秃驴们,这下精神了吧!”
说完,一众马匪便在和尚们错愕的目光之中,调转马头离去。只留下一众严阵以待的和尚,僵在原地。
刀剑未曾出鞘的时候,才是最该让人警惕的时候。
一样的道理,相较于真的打起来,像是一众马匪这般吊着众和尚,才是最为让人担惊受怕,图耗精力的手段。
接下来的时间之内,马匪们便如同狼群,用无比坚韧的毅力,不断追逐着一群和尚,不断消耗着他们的体力精力。让他们吃喝坐立,皆无片刻安宁。
若是和尚们追上还手,他们也不动手,便仗着马力,飞快地拉开与和尚们的距离。
等到他们放弃,马匪们便又会坠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耐心地等候着一众和尚露出破绽,他们便会如同饿狼一般冲上去,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在众人精神紧绷之下,不知不觉之间,头顶明月已然悬空,朝山林之中洒下月辉。
子明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身后树木之上,不断喘着粗气。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道:
“盈江县,还有多远?”
盈江县,是莫宁县东边的云国城池。
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也只有逃入城池之中,借助当地驻军,才能够摆脱身后的那群人。
一旁的师弟闻言沉默片刻,低沉道:
“还有一百多里的路……”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距离越来越近的马匪,下意识地用沮丧的语气,道:
“或许,咱们撑不到了。”
沮丧之言,让众和尚心中一阵泄气。
马匪这放风筝的战术,还没有正式教授,已经让他们这些人体力耗尽,心灰意冷了。加上阿那律这个累赘,让他们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勇气。
一旁的阿那律,端坐骏马之上,衣裳没有一丝紊乱,依旧神情平和地看向众人,好似根本没有将身后的马匪放在心上。
身后,一众马匪看着前方和尚们忽然停下休息,好久都不曾动身,当即露出了笑意。
为首的马匪朗笑一声,道:
“哈哈哈,火候到了。兄弟们,给我上!”
麾下马匪闻言,顿时精神一震,抽出腰间兵刃,驱使着胯下战马,朝着前方呼啸而来。
“哦,上啊!”
“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去天竺快活去!”
“交出天竺和尚!”
不过十数人的马匪,此时驱使战马而来,却硬生生玩出了百余铁骑齐踏的威势。
一众和尚面露绝望,或愤然持刀欲要反抗,或闭目等死。甚至有人悄然退至众人身后,想要稍候便溜之大吉。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呜呜之声传来。
一只绑着骨哨的羽箭,自远处忽然射来。
下一刻,只听到一阵弓弦震动,羽箭呼啸而出之声。
一片箭雨,顺着骨哨之声,倾泻而来,覆盖在那些马匪之上。
马匪到底是马匪,不似正式骑兵有铠甲护身。顶了天,几名地位稍微高些的马匪身上,也就只有一件皮甲护住胸前要害。
可是在箭雨攒射之下,这些皮甲的用处甚是微弱。
只听得惨叫之声连连,七八名马匪顿时翻身落马。战马铁蹄踏过,想也知道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为首的马匪格挡开数枚羽箭,惊呼道:
“有大军,快撤!快……”
话未说完,匪首扭头一看,便看到仅剩下的几名手下,早就调转马头,朝远处跑去,只留下他这个老大一个人断后。
匪首见状,正欲张口就骂。
可还没等脏话出口,一支羽箭便再次呼啸而过,穿过匪首的胸膛,然后破体而出,直直钉入身后的大树之上。
不过转瞬之间,让和尚们全无还手之力的马匪们,便就此几乎尽数覆灭。
远处,百余名身穿皮甲,手持羽箭的突厥骑士,簇拥着中间一名身穿银色残破铠甲的男子,远远地打量着前方的和尚。
得救了!
众和尚长舒一口气,可当他们看到救下自己等人的一众突厥骑士,却是再次一惊,顿时警觉起来!
突厥人!虽然云国不曾与他们交过手,但夏国北境之所以驻守大军防备,便是因为他们!
第十七章 恶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