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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众将的指责,绣衣使一开始还有心忍让,但众将言语越发不堪入耳,他也不免有些恼怒,怒喝反驳道: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绣衣使也非神仙,传递情报也需时日。西固县偏远,云军又有意封锁,等消息传到江城府之后再到我手中,便已经晚了……”
绣衣使与军中毕竟不是同一个体系,有什么消息情报,绣衣使也得先传至江城府。等执掌西南绣衣使的二品绣衣使做出决断,方才能够传到军中。
这番流程走了下来,等情报到军中的时候,自然也就晚了!
此时,见众将与绣衣使还有争论,仇天路眉头顿时一皱,冷声喝道:
“如此局势,再有争论,便以乱军之罪处置!”
众人忌与仇天路军法严苛,这才强忍怒意,不再继续与那名绣衣使争论,扭头看向仇天路,恭声问道:
“大帅,我等该如何是好?”
“后路既然已断,末将愿请命,率部强攻,夺回阳平关!”
“夺回?阳平关可不比剑州关,关墙高大雄伟,易守难攻,如何夺回?”
“事关四万大军存亡,不奋死一搏,难道坐以待毙吗!”
此时一众夏军将领,有人面露惊慌,言语失措。而有人,则被激起了悍勇奋死之意,出言请战。
仇天路心中沉思许久,猛地咬牙道:
“下令大军,绕道走马岭,前往成县,自陈仓道撤往晋地。”
相较于此时身在永州领兵的德阳侯齐默,仇天路用兵则显得更为慎重。
面对如今阳平关已失的局面之下,仇天路纵然没有明说说,但心中却早已对对西南局势有了定论。
彻底崩坏,难以挽回!
以仇天路的用兵习惯、慎重性子,此时他考虑的根本不是要不要攻取阳平关,而是要如何保住麾下的这四万大军!
夏国治下百姓数万万,但能够称得上精锐的兵马,绝非是征调个青壮民夫,操练个一两年便能够完成的。
一般士卒欲成为精锐,先要修行军中武学,熟悉军规律法,再演练军阵,上阵杀敌以锤锻军心士气。除此之外,还要费心培养中下层将领。
诸多流程走完,需要消耗海量的物资、人力、心力,花费数年时间,方才能够建立这么一支兵马!
这也是为何云夏两国百姓数万万,但国中能够称之为精锐的兵马,却也不过数十万的原因了。
夏国国土广袤,南有云国如旭日初升,国力强盛。北有草原突厥各部虎视眈眈,意欲放马中原。再加上此前容州城一战,十数万西南边军大部覆灭,夏国可调遣的兵力已捉襟见肘。
在西南局势难以挽回之际,仇天路只能全力保存力量,根本不敢冒险攻打阳平关。
此时纵然有人想要反驳仇天路之言,但看着眼前阳平关之雄伟险要,以及身后剑州关即将追击而出的云军,顿时闭嘴。
众将齐齐低头,抱拳应是。
这四万夏国精锐大军,当即调转方向,朝成县急行军而去。
阳平关之上,赵云与杨再兴望着直接退去的夏军,对视一眼。
“夏军离去,这是要往成县退去?”
“将军,诸葛大人此前说过,拿下阳平关之后,若是能够自马鸣阁道前往成县,堵住夏军撤往成县的道路,则四万大军必尽数覆灭于此!”杨再兴神色难以兴奋地道。
说到这里,杨再兴当即神情一正,请命道:
“末将愿领兵马前往!”
赵云闻言,看着杨再兴的眼神一凝,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象州郡六万夏国精锐大军,被征北将军堵在陇南一线难以寸进,六万兵马只怕大半依旧留在成县之中。再加上夏国仇天路的四万兵马,怕是有近十万大军……而我现在能够抽调给你的兵马不过千人,你当真要冒险前往?”
只领千余兵马,正面阻击前后共计十万的大军,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送死。也便是因为如此艰难,诸葛亮此前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当真叮嘱二人。
赵云很欣赏杨再兴的刚直勇猛,浑身是胆,忍不住再劝道:
“你是杨家子弟出身,自有大好的前程。这次又是先登阳平关,也立下了足够的功劳,实在不至于如此!”
杨再兴微微摇头,面色坚定地道:
“唯有拼效死力,方能报效陛下厚遇、昭仪娘娘举荐之恩!还请将军成全!”
赵云闻言,微微动容,重重地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沉声道:
“拨你八百骑兵,三百甲士,自马鸣阁道进发,阻拦夏军撤往成县!”
“是!”杨再兴连忙应道。
赵云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口叮嘱道:
“诸葛大人见广元府夏军撤离,必然衔尾追杀,不日便至。我亦会请粘杆处侍卫,给象州郡征北将军大营传递消息,请征北将军领兵猛攻成县,为你牵制成县敌军……”
杨再兴嘴角一咧,露出灿烂笑容,昂然应道:
“还请将军放心!此战之后,末将起码也要为将军你,挣个四安将军的名头!”
第五十五章 降者,免死!
邵阳郡重镇,永州。
此时城外有云国大军攻城,城中夏军如临大敌,纵然已是深夜,却依旧有夏军将士往来巡查不断。“咵咵”的铠甲叶片撞击之声、“哒哒”的行进步伐之声,在城中各处响起。
云国粘杆处、东厂,对夏国的渗透,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谁也说不清楚这永州城中,暗中有多少云国暗探。为了防止他们与城外云军里应外合,也唯有加强戒备,一刻都不得放松。
而就在此时,城中军营外围,忽然有数道黑影一闪而过。
巡查夏军察觉异样,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便见数名黑衣人跑过,顿时一惊,急呼道:
“有云国暗探!有云国暗探!”
原本安静的军营之中,顿时被这名巡查夏军的呼喊之声惊醒。周遭夏军迅速赶来,朝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杀而去。
“在这里!”
“快追,万万不可让他们逃走!”
追杀云国暗探的动静并不小,往来奔走追击,呼喊袍泽同僚的声音,在永州城中不断响起。
军营帅帐之中,坐在主位之上扶额打着瞌睡的齐默,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喝道:
“来人!”
帐外亲兵听到齐默的声音,连忙走入帐中,抱拳道:
“大帅!”
“外面什么动静?”
亲兵闻言,连忙道:
“城中巡防将士,发现了云国暗探,此时正在追拿。”
齐默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
刚刚外面的喊杀之声,让他梦中惊醒,还以为是云军杀人了城中呢。
看着齐默略有憔悴的脸庞,亲兵忍不住道:
“大帅数日来既要督促城防,还要安抚军中将校,操劳不断,还是好生休息一下吧!”
齐默闻言,面色沉重地叹息一声,苦涩道:
“而今武陵府局势困难,云军步步紧逼。江阳郡、象州郡大军不得寸进。就连椹川府如今也被云军攻下,致使雷州孤悬在外。永州城中,士气也越发低落。局势如此,我是忧虑不已,着实难以入睡啊!”
阳平关失守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到永州。但此前传来的消息,被夏国朝堂上下寄予厚望的江阳郡大军,此时却依旧驻步剑州关之下不得寸进。
雷州被截断陆上联系道路,孤悬在外。武陵府各处防线,而今艰难抵御云军兵锋,处处皆已告急。
就连齐默亲自坐镇的永州城,也因为当日他果断舍弃城外的那数千北塞精骑,而导致将士军心士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齐默无可奈何之下,也唯有尽力补救,每日亲自前往军中各处慰劳伤卒,对有功将士颁下赏赐,以此稳定军心。
“这两三日来,除了那归来的千余北塞精骑,其余军中各部,已很少有人再讨论那日之事。大帅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此事了。”亲兵安慰道。
齐默点了点头,继续道:
“那千余北塞精骑心有怨气,我能够理解。不过他们多是忠勇之辈,也应当明白我当日下令的无奈。命人多加赏赐,多供酒肉,以作安抚吧!时间一长,他们心中怨气也自然就……”
话未说完,便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大声通禀道:
“有紧急军情,请面禀大帅!”
齐默闻言,连忙喊道:
“进来!”
下一刻,帅帐被掀开。几名将领脚步匆匆,走入帐中,齐齐抱拳行礼。
“大帅,刚刚三名云国暗探被发现,我军巡防将士追击。云国暗探见难以逃脱,立即服毒自尽……末将等未能捉拿云国暗探,还请大帅责罚!”
齐默闻言,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沉声道:
“云国暗探多为死士,怪不得你们,日后多加巡防便是!”
众将顿时抱拳应是。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将领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大帅,末将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说!”
“云国暗探貌似、貌似……是在北塞精骑驻地的附近,被巡查将士发现的。”
此言一出,齐默脸色顿时一变,猛地看向其余将领,急声道:
“当真?”
其余将领点了点头,齐齐道:
“是。”
“末将等怀疑,北塞精骑心怀怨气,暗中通过云国暗探,已与云军勾结……”
齐默张了张嘴,沉吟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