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又是学馆内某个万众瞩目的风云考生写出了入品诗词。
……
傍晚,赵戎一身轻松的来到墨池学馆上晚自习。
终于考完试,他心情不错,来的挺早,没有踩点。
赵戎一进学馆就听到走廊上的学子们在兴致勃勃的讨论今日下午诗赋艺考试的事情。
似乎说是,下午十座考场的数百位考生中,有八位学子临场所做的诗词入品了。
因为学子阶段,学馆先生所教授的诗赋艺学,主讲诗词一道,辞赋一道是后续晋升士子后的进阶课程。
今日诗赋艺考场上的八首入品诗词,有两首是落花品,剩下六首登楼品,没有传说中的南山品,不然估计得惊动老祭酒。
一场学子层面的诗赋艺考试,两首落花品的出世已经是十分惊艳了,上一次月中大考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上一次只有六篇登楼品诞生。
这两首落花品听说一首是出自修道堂的韩文复。
一首是出自广业堂某个沉默寡言的低调学子,并不是众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某个率性堂的古板少女,后者甚至连落花品也没有,考卷直到交上去,和大多数考生们一样平平无奇,并无异象……
赵戎一路经过长廊,那些讨论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都能听了个大概。
大考已经结束,率性堂今夜正好是轮到朱幽容的晚自习。
朱先生还没来,也不知道是学谁的,开始喜欢精准踩点。
率性堂内,即使有坐在第一排的鱼怀瑾镇场,众学子还是压制不住热烈的讨论声。
不过因为说话声大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至于外面老远就能听到,在加上好不容易考完试,明白大伙压抑许久要释放,堵不如疏,鱼怀瑾端坐第一排,难得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排,范玉树朝好友兴冲冲道:
“子瑜,终于解放了!过几天正好休沐日,咱们去城里逛逛如何?”
赵戎摇摇头:“青君芊儿要来,我要陪她们。”
范玉树眼睛冒光,“那我是不是又可以蹭饭了!”
“……”
赵戎转过头,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范玉树挠挠头,“子瑜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好吧,到时候我自己消失。”
赵戎这才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范玉树东张西望了下,又回头小声道:“子瑜,幸好那天鱼学长态度强硬,又有韩学长帮衬,让你和那个娘娘腔解除赌约了。”
赵戎疑惑看了眼正替他松一口气的好友。
范玉树一愣,反应过来道:“哦,差点忘了,你下午考试走的早,没看见,子瑜啊,有时候真觉得你的心是真大……你是不知道,下午你走后不就,那个娘娘腔竟然写了首入品诗词,登楼品的!”
赵戎点头,“哦。”
范玉树看了看他,认真问:“给点表情行吗?”
赵戎又称赞:“那他整挺好,是小瞧他了。”
“……”
范玉树狐疑道:“子瑜,你该不会是什么隐藏的绝世学霸吧?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和鱼学长一毛一样。”
赵戎刚想扭头说“难道我会如来神掌这件事也要告诉你”,范玉树就立马摇头:“那也是白搭,人家是写了首入品诗交卷,你交卷时明显没异象,诗词没入品,诗赋艺这门大艺算是输了;再加上你的弱项,一门零分的乐艺;另外,那个娘娘腔其他的不说,一手山水画是真的有点强……而子瑜你应该书艺可以拉回一城。但是不管怎么说,三门对一门,优势在他!”
赵戎承认:“局座高见!”
范玉树迷糊,“你说什么?什么桌?”
赵戎点头:“我说同桌高见。”
范玉树怀疑:“我总觉得你在内涵我。”
好没等赵戎回答,学堂瞬间安静下来,众学子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空荡的门口。
有些人还未来,便兰香至。
前排学子们嗅到了熟悉的幽香。
朱幽容穿着见深蓝色儒衫,青丝随意绾起,系一条雪白的名士纶巾,精准踩点走进学堂,背着手踱到讲台上。
她面色平淡,半低着眼睑,像是下午插花写字时又打了盹,傍晚懒起梳妆,还有些起床气的出门上课。
当然,这是赵戎瞧见这一幕后的经验想法,也不一定对,更不可能去问……
讲台下,众学子正襟危坐,老实下来,众所周知,朱幽容的课,鱼学长比其他课更加严格。
讲台上,慵懒的女先生柳眸似朦似胧扫了一眼学堂内,视线在某人那儿也没有停留……
……
第六百八十二章 审卷(二)
朱幽容没去看那人,扫了眼台下后,随口道:“今晚没任务。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说完便坐在了讲台上,手撑着下巴出神。
可是鱼学长没有发话,学堂内还是十分安静。
大伙都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朱先生。
双方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会儿。
朱幽容有点小无奈,“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众学子们眼睛瞄向第一排某个少女腰杆挺直的背影。
朱幽容转头,朝鱼怀瑾轻声:“玄机,去一趟静尘堂,通知那边值班的书童,把这次的书艺考卷送过来,我在这里批改,就不过去和其他先生们挤了。”
鱼怀瑾起身,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小声些,自己自习。”然后转身离开了率性堂。
率性堂学子们顿时低声欢呼一阵,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人接着讨论起下午诗赋艺考试入品诗异象的事情。
朱幽容等待期间无聊,背着手在台上踱步,听了会儿后,她忽然朝下方众人问:“这么开心,可是有喜事?书艺你们考的怎么样,是不是出题太简单了?”
下方的声浪顿时一低。
有一个叫李广秀的学子壮起胆子,苦笑道:“哪里简单了,朱先生这次出题也太难了唉……”
朱幽容放心了,就是故意的。
心里又响起某个钓鱼老者轻笑的话语:“那起码也要得一次学馆第一吧……”
讲台上,女先生轻‘哦’一声,又问:“那你们在谈论什么?”
台下,萧红鱼笑着解释道:
“朱先生有所不知,今日下午诗赋艺考试,咱们学堂有两位学子诗词入品!虽然没有隔壁修道堂韩学子那么厉害是落花品,但是六座墨池学管总共也才八首入品诗哩。”
朱幽容嘴角弯了下,来了兴致,“哦,这倒是不错,值得表扬,所以是哪两位学子……嗯,怀瑾应该算一个吧,剩下一个是谁?”
萧红鱼与同窗们面面相觑,前者惋惜道:“不知道为什么,怀瑾这次好像没发挥好,没有写出上回月中大考那样的落花品,唔登楼品都没有……”
熟悉某位弟子的朱幽容却是微笑道:“你们别她担心,她自己有主见。快说说咱们学堂到底是哪两位俊杰当场写出了入品诗词。”
萧红鱼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某个面色矜持淡然起来的敷粉学子,“一位是佩良兄。”
吴佩良朝朱幽容拱拱手,然后回头看了眼赵戎方向,傲气的冷哼一声。
众人一阵默契的轻笑,明白这双方被强制压下去的恩怨纠纷,只不过这一回,除了李雪幼、贾藤鹰等廖廖学子外,大多是学子们都没回头去看赵戎,目光全落在出风头的吴佩良身上。
朱幽容只是点点头,立马追问:“还有一位呢?”她忍住没有刻意去看最后一排的某人。
女先生记得某人在她面前可是文采很好的,能说会道的,她平常聊什么,他都能接话,还经常语出惊人,说的天花乱坠。
不过没写出落花品来也没事,写一首登楼品应该可以拿到诗赋艺的高分的……她有些期待。
只可惜萧红鱼接下来手却是指向了学堂内第二排右侧的某个沉默学子:
“还有一位是九阅兄,也是一首登楼品。”
同是女子的萧红鱼隐隐看出了台上这位朱先生刚刚语气里的期待,主动试问:“额,朱先生要不要看一看他们写的诗?哈哈,刚刚你还没来时,咱们都在传抄呢,写的确实好。”
朱幽容心中兴趣顿时大减,甚至还忍不住生出些小埋怨。
她还是没有看向赵戎那边,面色不变,同时也语气不变:“不用了,只是大概了解一下,看来你们考的不错……嗯,你们继续聊吧。”
萧红鱼等学子觉得台上的女先生前后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不过这时,外出办事的鱼怀瑾返回了,学堂内便又安静下来。
鱼怀瑾带着五位绿衣书童会回来,后者每人都捧着一大叠考卷,人手两份,一共十份,对应十座考场,在朱幽容的示意下,它们全被搁放在了讲台桌案上。
鱼怀瑾看了眼自家先生,提醒道:“老师,刚刚回来时,孟先生让我带话给你,她说非必要,还是在静尘堂当场改卷比较好,其他先生们也都在,还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朱幽容不客气道:“是交流一下晚饭吃什么吗?”
众学子:“……”
鱼怀瑾摇摇头,“不是。”
朱幽容又问:“那么弈棋的齐先生来了吗,乐艺的思先生来了吗,还有隔壁堂教经义的曾老先生呢,都是在静尘堂改卷吗?”
鱼怀瑾想了想,摇头,“没看见他们,齐先生在幽澜府那边,应该是有事,思先生这几日身子不太好,不太方便,也没来,至于曾老先生……”
朱幽容点头打断,“那我也有事,也不方便,也在外面改卷。咱们孟大学正成天说非必要非必要,想耍官威就直说,偏要拐着弯说什么非必要。”
众学子深以为然,皆忍俊不禁。
论怼孟先生,还得是朱先生啊。
鱼怀瑾归位,五位书童行礼后离去。
众学子的目光全部被讲台上那三百余份书艺考卷所吸引。
扫了眼台下眼巴巴的学子们,朱幽容面色平静的回头,“休想我放水。”
众人脸色讪讪。
然而朱幽容紧接着又是袖子一挥,将考卷收起,这个晚自习已经没兴致了。
众人疑惑,刚刚不还是心情挺好的吗,还吩咐鱼学长去取卷子,怎么现在又不改了。
朱幽容忽然朝学堂后排道:“考前的那几次功课改完了吗,麻烦赵助教把它们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