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努力装小透明的赵戎挠着鼻尖起身。
“咳,忘了。”
语气十分不好意思。
他就说这几天忙着考试,总感觉忘了什么事,原来是之前在山下大离的皇陵瀑布分别时,朱幽容甩给他的那叠学堂功课忘记改了。
朱幽容板着脸:“现在就改。”
赵戎赶紧点头,“好。”
然后快速取出两个学堂的功课,仔细批改起来。
不多时,赵戎把改完的功课发了下去。
没多久,林麓山的钟声响起,晚自习下课。
朱幽容从讲台上起身。
“赵大助教出来。”
她离开学堂前,丢下一句话。
赵戎有点尴尬的跟了出去,身后学堂内一些以吴佩良为首的学子们辛灾乐祸,以为某人是因为不尽职,而惹火本就心情不好的朱先生……
……
“你怎么回事?”
“真的是忘了,这几天都在忙考试的事情。”
长廊上,某位女先生闻言却是更气了。
她没回头道:“那你诗赋艺怎么没考好?!”
赵戎一愣。
……
“你是指我没写出入品诗词?额,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朱幽容假装不在意道:“差不多吧,我是举个例子,你刚刚说忙考试的事,所以我也没见你发挥的多好啊。”
赵戎看了看她背影,却是继续问:“朱先生为什么关心我的大考成绩?”
朱幽容转头,板着脸说:“谁关心了,自作多情?”
赵戎摇摇头,没说话。
朱幽容回过头去,不看他。
二人一前以后走在湖畔长廊上,中间气氛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赵戎只听见前方的女先生声音传来:
“嗯,知道你成家立业不久,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家里妻妾身上,但是对我辈儒生而言,事业也很重要,灵妃妹妹和小小妹妹是对你死心塌地,但这不是你松懈的理由……我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不要让那些爱你的人感到失望。”
赵戎一愣,她怎么突然喂起鸡汤来了。
“朱先生……”
“好了,这回大考就算了,看你现在走路都没心思的样子,接下来好好学习,下次大考争取考好些……”
某位大胸女先生幽叹一声。
这时,二人也走下了长廊,来到了墨池学馆门口,也没客气告辞,朱幽容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赵戎站在原地,瞧了眼她有点落寞的背影。
……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审题(三)——字,美人,幽窗
朱幽容一路返回漪兰轩。
路过花圃时,往日经常会让她驻足的路边稀品兰花都没有让她多一眼。
“先生,你回来了!唔我也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之前说好了等学馆里的大考忙完,咱们就去城里吃好吃的,嘿嘿,吉祥斋的糕点,我来咯~”
静姿难得换一身淡蓝色裙子从书房里跑出来迎接,绕着眼皮抬也没抬的女先生飞奔了几圈。
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静姿拉起朱幽容的手就要往外跑,“走走走,先生,我之前写信给‘小小小狐妖’了,咱们路过太清府顺便带她一起,咱们今晚先去看西城的花灯,再去逛烟花夜市……”
朱幽容微微弯腰,把她小脑袋一按,“今日有些乏了,还有六堂学子的书艺考卷没有改完,还是算了,改日再去。”
语气平缓。
静姿顿时急了,“先生,你刚刚晚自习没有改吗?”
朱幽容食指敲了敲额头,“忘了。”
静姿把自家先生的胳膊一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先生,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呜!每月就这么一次,我还要逛完回来给小姐妹们讲一讲呢,你这让我面子往哪搁呀……”
朱幽容揉了揉她扎总角头顶,保证道:“下次一定。”
静姿:TAT
朱幽容回到书房,关上门,背靠门安静了会儿,走到书桌前,看了眼窗台上的盆栽。
书房位于花圃中最深处,窗外绿树如茵,她却依旧在窗户上摆放一只盆栽。
女先生觉得这只小花盆的形状很像那一日某人误入花圃在窗前探头窥望的影子。
呆头呆脑。
桌前,朱幽容回过神来。
这一次书艺考试,她的出题就是‘窗’。
随手为之。
朱幽容挥袖取出十座考场的考卷,依次摆在桌上。
她却是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懒得动弹,并没兴致改卷。
窗外秋风徐徐,又月明星稀,屋内书桌上案牍堆砌,桌前女子就这么发着呆,手臂支起,撑着美玉雕琢般的下巴,看着窗台上那个像他在偷看的盆栽。
就这么悄然入梦了。
“那起码也得得一次学馆第一吧……”
“那最低也得十八岁前晋升浩然境吧……”
“那至少也得成为读书种子吧……”
女子昏昏‘点’起了脑袋,轻轻低语。
是梦中人在见梦中人。
“那怎么也得做我小师弟吧……”
……
是日清晨。
朱幽容是被阳光叫醒的。
鼻尖暖洋洋的。
还有点儿痒。
她将滑落鼻间的秀发撩起,纤手慵整,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寂静空无主的深闺书房内,顿时乍现出一道道美好的圆弧线条。
女先生撑着下巴,眼帘低敛。
她又看了会儿明媚的窗外。
初阳透过树枝间的层层绿叶,落在她下巴的下方那根袖口滑落的纤细手臂上,白皙的耀眼。
待暖和了会儿。
朱幽容转头,开始面对那十座考场的考卷。
她没有从头批改起来,而是单独抽出了十份之中的一份。
朱幽容记得,应该是壬字号考场的。
她将考卷开封。
某些避嫌原因。
分发给每一位改卷先生的试卷,只会标注考号,并不标注具体姓名。
然而除非让书童誊抄一份复制卷,否则这难不倒‘见字如面’的朱幽容。
毕竟书艺考的就是书法,让书童誊抄一遍给人改,明显很扯淡。
朱幽容面色平淡,翻阅起了壬字号考场的三十余份试卷。
这一次的书艺考试难度很大。
并不是因为她那几日脾气不好。
“难些好啊,最好他们都不太会写,只有你……”想起刚刚率性堂内学子回答的女先生低声一句,忽然唇齿又一顿,“找到了。”
她从手上这厚厚一叠试卷中,单独抽出一份字迹万分熟悉的卷子,然后她看也没看,直接抽出朱笔,在卷顶空白处批红。
一个亮眼的分数出现:
拾。
除了两门大艺外的五门小艺,满分就是十分。
朱幽容搁下笔,这才拿起这张钦点的满分卷,开始漫不经心的阅览起来,忽略考号什么的无关信息,直接内容。
是他的字的话,在她这儿满分肯定是无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