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没理他,暗道当年倒也不是都没来得及,至少夜帝是取得过总纲页,还放在霜华那里……这事也怪,为什么祂要把天书放在霜华那里,自己不用?
结果风隐下一句就在说这问题:“说来力量太盛,倒也未必是什么好事。纪元崩溃之时,除了天地崩裂,对于强大生命好像也有额外‘照顾’。上古四象当年多风光,竟一个都没活下来,就连夜帝死活都不可考……强如海皇,若是不靠海平澜的合作利用了信仰之力,恐怕现在还是一缕残魂,躲在海底奄奄一息。反而是我们这些当年他们看不上的小卒子,倒没他们伤得严重……”
赵长河心中一动。
或许当年真有定点清除的味道在……目前为止,除了海皇是因为集信仰之力辅助复苏之外,其他如剑皇之流明显属于御境二重甚至以上的强者都没声息,自己所见的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的所谓“神魔”,都是如血兀、多罗、荒殃这些属于御境一重范畴的,严格来说他们确实没资格称神做魔。
可见越强的越死得快、或者受伤的程度更严重,只有各自面对的“清除”强度不一样才能解释这个结果。
如此看来,当年夜帝或许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认为霜华存活的几率比自己都高,或者是醒来会更早。于是把天书给霜华,她醒来可以凭借这个快速崛起。结果霜华自己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只留冰魄悲鸣。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赵长河倒是有些好奇:“阁下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告诉我不应该修炼太快,否则反倒遭祸?”
“正是。”风隐笑道:“且不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单说阁下一人占据了多页天书,也非天之道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即为此理。若是天道仍在,恐怕阁下必是清除对象……还不如雨露均分,或许更稳健。”
不得不说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惜赵长河不信这套。
你自己都说唯力量永恒了,还忽悠谁呢……
反而这希望通过打嘴炮动摇意志的套路,证明了风隐也不是那么有底……可见刚才自己和荒殃之战还是对别人有一定震慑力的,谁也不希望和这样的对手打得死去活来,天知道是不是还有另一个黄雀在后?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是至理。只要把这货也揍回去,以后来找事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至少可换来一年安稳。
正想到这里,身后眼忽地看见对方举起了手。
经过这么久的追逐,对方已经进入了有效攻击距离!
“嗖”的一声,赵长河还没听见声音就先行伏鞍一闪,一道风刃擦着脑袋掠过,战斗正式开启!
第677章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赵长河闪避的第一时间,心神就在沟通龙雀:“雌小鬼你恢复得怎样了?”
龙雀:“还差一点……”
“草,干啥啥不行,装逼第一名!”
龙雀大怒:“你以为星河这杂鱼就可以了吗?”
星河:“……”
赵长河没有闲工夫和龙雀斗嘴,因为风刃已经刮向乌骓了。
人能躲,马哪来那么灵活?风隐刚才对话中对马特别感兴趣,那是早就准备了射人先射马。
赵长河第一时间凝起罡气罩,替乌骓挡下攻势,同时弃马离开,直冲下方。
乌骓毫不黏糊地换了个方向直接跑路了,一副无情模样。风隐在后方没忍住笑:“看来阁下对马好,马倒不见得对阁下那么有情。”
赵长河懒得理他,老僵尸懂个屁,这不比琼瑶女主靠谱得多?难不成还要在这演一出“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吗?都不如一匹马。
趁着风隐还没逼近,赵长河加快速度下落,“扑通”一声钻进了下方海里。
连风隐都愣了一下,他都没留意到双方在不断追逃的过程中,居然已至东海。
此前乌骓看似南飞,是为了避开北边战局以免干扰,实则南边是漕帮地盘并不合适作为战场,否则要伤自家民众的。当赵长河猜测风隐是风系修行,就第一时间驱使乌骓转东。
海上是风最能发挥的地方,但海底相反,海底无风。
只要入了海底,对风隐的发挥必然有一定负面影响。
看着赵长河飞速入水,眨眼就沉到数十丈之下,风隐心中也不免有点小小的佩服。果然成名非侥幸,这赵长河的战斗嗅觉确实了不起,根本看不出只是个出道两年多的年轻人,简直像是征战了一生的老江湖。
但他并无犹豫地扎了下去。
海底固然对自己的发挥有一定影响,难道赵长河就能完全避免?从刚才他与荒殃的战局看,可一点都不像与水属有什么相干的,能杀海皇不代表水属多强悍,那是两回事。
按理环境对赵长河的影响要比他更严重才对……赵长河终究不是御境,对御境的了解有些浅了,要是在海底就能让御风废掉,那还算什么御境?
所以赵长河这是自寻死路才对。
风隐入水,果然看不出水的阻力对他有什么限制,矫若游龙般一路下潜,比此前更快地接近了赵长河身后。
赵长河骤然回手就是一刀,半月刀芒破浪而过,直劈风隐面门。
风隐伸手一挥,刀芒折向,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带偏了轨迹,如风掠过。
海底无风,他自己举手投足就是风。风未必是形态,那种力的本质便是他的御。
赵长河暗地里“咦”了一声,暗道有点意思。相比于荒殃,风隐的性质更“巧”,让他感受到了盗圣叶无踪的味道……说不定叶无踪就是得到过此人的部分传承。
随着这一交击,两人之间的海水似是因气劲的对撞而汩汩地冒起了气泡,很常见的场景。
赵长河眯起眼睛,宽大的阔刀忽地像盾牌一样竖在身前。
看似无害的气泡疯狂地冲上,撞在阔刀上,发出一连串恐怖的爆炸声响。
“厉害,厉害,真个嗅觉敏锐。”爆炸之中传来风隐的笑声,一只和荒殃一样枯瘦的干尸之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赵长河背后,轻飘飘地印在后心。
赵长河微一侧身,试图把这一击夹在腋下,风隐却显然不会让他如愿,那手诡异地一抽一扭,如附骨之疽,继续印向后心,怎么都甩不脱。
而随着爆炸,气泡却越来越多,于是爆炸连绵无尽,越来越强,还蔓延到了身侧各处,龙雀已经挡不住了。
这怎么看赵长河引人入海都是自掘坟墓,好像到了对方的主场一样,反倒是他自己由于身处海底动作不便,连闪避都变得艰难。
更悲剧的是无论龙雀还是星河,威力虽然还在,却都放不了之前大战荒殃时的大招,俗称CD没转完,想依赖神器之威也做不到了。
这怎么打?
“啪!”疲于应付爆炸的赵长河终于没能闪开风隐的手,被结结实实地插进了肋下,赵长河猛喷一口鲜血,染红了海水。
风隐正露出笑意,赵长河却趁着他的手一时还插在自己肋下没拔出的空挡,迅捷无伦地一把揪住他的手腕,弃了手中龙雀,旋身就是一拳。
风隐笑容僵在脸上,骤然色变。
这一刻的赵长河,哪有之前疲于应对爆炸的窘态?更没有在海底受限的不便。这一拳排山倒海,霸道无匹,结合海水的轨迹与特性融于自身之力,轰出的力量何止比他在岸上强了一倍!
这是兼具玄武之拳与拍天镇海掌的精髓,天下并列第二的两门最刚猛的拳掌,又都是与海水相关,在海中此拳,无异于在陆地上夏龙渊的“我之拳”!
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手又被握住,风隐再强的身法与闪避也不可能完全避开,只来得及闪开拳势最盛的部位,拳劲同样轰在了他的肋下。
风隐猛卸力,好歹没让这一拳轰废了,却也结结实实喷出一口鲜血,心下骇然。
两人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伤,在赵长河完全没有依靠神器之威的前提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眼前的赵长河眼眸血红,笑容狰狞:“现在……是我的主场!”
随着话音,他刚刚喷于海中的血、肋下流出的血、风隐的血、刚才的爆炸轰碎的海底生命、千般煞气万般血戾,整个环境都变成了血色的海洋,煞气的地狱。
当海洋被鲜血染红,那便无处不是血煞。
血满山河,地狱如是!
不需要刀,赵长河对血煞的理解与操控,绝对已近于御!
承受疯狂爆炸的变成了风隐。
在风隐被狂轰滥炸的同时,失去存在感已久的星河悄无声息地从海底流沙之中冒起,戳在他的脚底板上。赵长河双手握持龙雀,力劈华山。
风隐再顾不得四处血煞的侵袭,奋力震开赵长河这一刀,飞遁而去。
他真的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大招没有用,就已经莫名其妙输成了这样,如果在海面上绝对不会如此……刚刚还觉得赵长河是自掘坟墓,现在才知他从选择入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计划好了所有后续的战斗方针。
“哗啦啦!”风隐冲出了海面,疾飞向更远海的方向。
只要在海面上,赵长河不敢追!
正这么想着,身后战马长嘶,乌骓不知道从哪又飞了回来。与此同时赵长河从海中蹿起,骑上乌骓挥鞭而指:“追!”
你特么真敢追?
风隐简直想要扭头再战,可刚刚转头一看,就发现赵长河肋下的伤口诡异地正在复原,只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只剩下衣服上的破洞了,肋下腹肌漂亮得很,哪还有半点伤?
风隐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如坠梦里,谁才是神魔啊这?这还打你妈?
“追!”赵长河策马疾驰,张弓搭箭,瞄准风隐。
风隐吓得浑身冒汗,“S”型地乱绕前行。
“嗖!”赵长河实在没忍住,又射出了败家一箭。
龙雀大怒:“明明射不中,又浪费什么!”
“……我实在没忍住想给他补齐一个B字型。”
龙雀:“?”
赵长河的声音换成了传念:“我表面伤口愈合,内里早已废了,完全是在吓唬。别让他反应过来,真折身返回,你就要易主了……”
龙雀身上极为配合地亮起了血色刀芒,好像在说我大招好了。
太阳从远方地平线上升起,海天渐亮,日月同辉。星河闪耀,如有共鸣。
风隐扭头一看,魂飞魄散,连加重伤势都顾不得了,激发了所有潜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赵长河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趴在乌骓上一动不动。
连喷血都像是在笑。
瞎子沉默片刻,忽然道:“要帮你一把么?”
赵长河有气无力地道:“怎么弄?”
“求我。”
“少来这套,你会主动说要帮我,那就是你自己也觉得应该要做的事。”
瞎子继续沉默,片刻之后,天上闪过金光。
这一次的乱世书格式与以往都不相同:
“腊月,赵长河败荒殃于郯城,陷风隐于东海,驱神逐魔,神威盖世,不逊夏皇。”
“荒殃风隐者,上古魔神也。”
“神魔临世,事异备变。天地人榜,择日重排。”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