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道:“确实,好像我来这也没什么用?战争上的判断,我更不如大帅。”
皇甫情哼哼道:“还行,小河子来了,好歹可以给本帅提供情绪价值……诶诶,手别乱摸!”
大帅的软甲再软那也是甲,触感都是硬的。小河子本来在抚摸小腹,摸着摸着就往下摸腿去了。
皇甫情气道:“你是来提供情绪价值的,不是让你给我捣乱的!我在考虑军情呢,别碍事。”
赵长河道:“那如果小河子能给大帅提供军情参考,大帅怎么奖励?”
皇甫情眼波流转,咬着下唇:“你要真知道,想怎么荒唐我也认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没陪你玩过……诶等等,”
赵长河悄悄解开她战甲下摆,撩起披风,抱着腰肢往后一拉,大帅就下意识伏在桌上,气得回首:“你还没说呢……”
“可是大帅这副英姿实在太撩人了……你知道嘛,这一路行军我天天都在咽口水。”
皇甫情哭笑不得:“那你前些日子还挺能装啊。”
“因为前些日子军情紧张,谁敢乱来……”
“那现在呢?难道没有军情?”
“因为他们在距离我们五六百里的位置……由于我们的七日通牒,此时极为紧张地在戒备。我们大可慢慢去,在第七日的时候,他们认为我们大家都在圣山开会,是最懈怠之时,那时候我们突然出现,一战可定。”
皇甫情愣了愣:“道理是这样,可你怎么对他们的动向把握得这么清楚?”
“我是你相公啊。”
“诶诶……该死的,这是中军帅帐,你真脱!嘶……”
大帅趴在帅案之上,纤手还握着拳,战甲未脱,披风如火。下方却被悄悄褪到腿弯,敌军挺进丘陵。
皇甫情紧张地看着帐门,总感觉这厮让自己做主帅是不是早就盘算着这么一个场景,实在太过羞耻。但大魔女心中却又有点刺激之意,循规蹈矩的男人她真没那么喜欢……
“你就真不怕……被人闯进来看了……”大帅媚眼如丝地迎着冲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哼唧唧地抱怨。
“放心好了,别的不会,凝固隔绝周遭之气,让帐篷谁都无法靠近,这还是办得到的……而且你我的声音其实不会传出去。”
军帐之中终于响起了压抑着的呻吟,帐外果然没人听得见。
皇甫绍宗等人聚在营地中央吃饭,都在低声议论到底怎么寻找秃鹫部的事情,时不时转头看向帅帐的方向,都在寻思这事挺难的,恐怕大帅和赵王的密议也议不出什么名堂吧,你看都这么久了,饭也不吃……
根本就没有人敢想,那么威严肃杀的朱雀尊者竟然肯在军帐做这种事儿……
半个时辰之后,大帅甲胄齐整、英姿飒爽地踏出帐外:“都吃完了没?准备出征。”
皇甫绍宗傻了:“大帅,您吃了嘛?”
“赵王带了干粮,吃够了。”皇甫情一本正经:“秃鹫部所在,经我与赵王多方推演,已经有了定论,整军出发便是。”
“哪里?”
“北部,瀚海。”
……
瀚海,和苗疆洱海一样,说是海,其实是大湖。更早被称为北海,现世叫贝加尔湖,是足够部落繁衍的超大淡水湖。
只不过气候严寒,真能在这里常驻的部落极少,周遭地广人稀,几乎没有人烟。
此刻的瀚海南部,秃鹫部正在一处湖湾驻扎,凛冽的湖风刮来,部落许多老弱妇孺瑟瑟发抖地躲在漏风的帐中烤火。
别说老弱了,许多壮年精锐都有些顶不住。
他们不同于补给完备的汉军行伍,战场之中临时跑路、临时回部落组织大撤退,许多东西携带不了。就像是当初被铁木尔赶走的巴图,缩在荒漠里要不是得到三娘联系上嬴五支援,差点全死光。他们比巴图好点,好歹是主动撤离的,但好得有限,起码是来不及携带牛羊,资源很是缺乏。
但大家倒也知道,汉军不会在这里太久的,肯定要班师回朝。一旦走了,其他部族又在这一战中死伤惨重,这偌大的草原便是他们早有准备的秃鹫部的天下。
届时席卷南下,建立起全新的秃鹫王庭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
这便是食腐的秃鹫啄食着金帐王庭的尸体崛起。
其实秃鹫部躲藏的位置还有几个可选,之所以选择瀚海,是因为秃鹫猎牙可以确定铁木尔会躲在瀚海。
海底应该有一个秘境,是铁木尔早年崛起的地方,他必须在铁木尔伤愈之前先找出来杀了,否则铁木尔伤愈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可惜茫茫瀚海这么大,一个秘境确实很难找。秃鹫部又要防备汉军,又要搜寻秘境,短时间内没找出来。
秃鹫猎牙倒也不急,众所周知到了这种层面上的伤是真没那么容易好的,君不见长生天神在海外受了重伤直到现在几个月了都没好干净;博额在太庙一战受伤,后续都成了半个边缘人。这也是汉军决定北伐的主因。铁木尔这一次的伤绝对不比他们轻,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那就慢慢找,等汉军回去就好做事了……
赵长河那厮放话说七日之内让所有部族去圣山朝拜……且不说远处部族来不来得及、这命令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反正征服者就是有资格说出强人所难的话。对秃鹫猎牙来说,这时间意味着一个节点——这次朝拜之后,汉军主力必撤,不可能全员在漠北长久吃沙的。
留下来的最多一支数千人轻骑,扶持巴图这类投效者建立一个或多个附庸国,让他们弄死“胆敢不来朝拜的”部族,让草原各族自己再征伐消耗一轮,从此百年回不了元气,就是中土王朝能做到最大的战略意义了。
所以最危险的其实就是朝拜前这几天,熬过去之后面对的对手就只剩巴图那些人了……
秃鹫猎牙放出自己部族的秃鹫,也不敢靠近圣山方向,只在自己数百里内领空巡逻,六七天过去了,没什么动静。
漠北这么大,又不像圣山和王庭有那么明确的目标,对方想找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怎么找,秃鹫猎牙代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办法。
到了第七天,连带着秃鹫猎牙本人在内,原本紧张兮兮的巡逻兵马都松了口气。这时间赵长河皇甫情那帮人只可能在圣山上主持他们的觐见大典呢,怎么可能突然到这鸟不拉屎的瀚海。
巡逻斥候们都全回来烤火了,太冷了谁受得了啊。
“早就说了,赵长河也不是神,他们真实实力其实是比不过长生天的……这次让他们侥幸成功,实是长生天受伤的结果,他们不过捡了漏,非英雄也!”
“就是……其实这时候他们自己也伤着呢吧,有本事真来,看爷爷不把他们全给剁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老子就说了,都没必要紧张兮兮的戒备,换了你我打破圣山,早就犒劳三军分钱分女人,光是玩圣山上那些侍奉天神的虔诚女萨满,都足够玩个七天七夜的,谁还出来喝风?”
“你这话可对长生天太不敬了……”
“死都死了,还敬个屁。那些女萨满皮肤粗糙,没什么意思,等我们再统草原,打破入关,中原的娘们儿细皮嫩肉的才得劲儿……大汗你说是吧!”
秃鹫猎牙喝着酒,虽然没参与部属们的吹嘘,脸上倒也挂着笑意。
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找到铁木尔,从他身上得到他的金狼功法,自己也能冲一冲御境,也能试一试取代长生天。
而赵长河与朱雀玄武这些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长期在俗世浮沉,他们早晚会去做一个神灵该做的事,比如天界。那时人间如何?
正喧闹间,外面跌跌撞撞跑来一个斥候:“大汗,大汗!敌袭,敌……”
“嗖!”一支长箭不知从哪里飞来,将报信的斥候钉在了帐篷之前。
全员色变,秃鹫猎牙霍然起身,就听见如雷的马蹄声瞬间接近,外面已经传来了己方人马的惨叫声,火光映红了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秃鹫猎牙持矛冲了出去,就见皇甫情马踏营帐,率众冲阵而来。
“铛!”秃鹫猎牙持矛架了一下,被恐怖的冲击力冲得倒退了十几步,撞在身后的下属身上才勉强站稳。
眼前就出现了赵长河的大脸:“秃鹫可汗,好久不见。”
看着这个曾经在阵中连接自己一矛都吃力的年轻人,秃鹫猎牙不可置信。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在他自己定的七日觐见之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的,秃鹫猎牙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最想不明白的还是这个:“你大军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我的秃鹫根本没有报信。”
“真幻之术,长生天神可以用,我赵长河不能用?”赵长河笑眯眯地一刀劈了过去:“虽然我还无法应用在大军上,但骗骗秃鹫这种低智禽类还是问题不大的。”
“铛!”秃鹫猎牙架住赵长河这一刀,心中微动这一刀比皇甫情的枪可弱了太多,赵长河显然伤势未愈,现在最多和自己旗鼓相当。他猛地大喝:“赵长河,偷袭算什么好汉,你有本事就与本汗单打独斗!”
“哈……”赵长河笑了起来:“虽然你这话很傻逼,但其实也可以……当年秃鹫可汗给在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在下也想看看,今日你我之战如何。”
秃鹫猎牙狂喜。这赵长河是被连番的胜利迷了眼吗?真敢来单挑,要是自己能阵前生擒了他,岂不是一切翻转?
“那赵王注意了!”含着秃鹫猎牙毕生功力的一矛恶狠狠地刺向赵长河的面门。
赵长河微微一笑,龙雀一压矛侧,顺着杆儿就削了过去。
非常基础的刀招。
但秃鹫猎牙骇然发现,他这一压,任由自己怎么运劲都无法把长矛拉回应有的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刀削到了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他力量明明也就那样,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却被完全压制一般?
“这是御境对于世间规则的认知啊,看似现在我受伤未愈,力量差不多,可大家对力量的理解已经不一样啦。”赵长河仿佛给他上课一般,压着他的矛,刀刃却停在他手边贴着,没有削过去。
秃鹫猎牙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要留手,奋力要抽出长矛,脑后忽地乍起风雷。
一柄狂暴无匹的战斧,恶狠狠地劈了过来。
秃鹫猎牙骇然回望,看见的是铁木尔憎恨怨毒的眼眸。
他深藏瀚海这么久,竟然不等赵长河离开,而是趁着这时候出手,一点都不在乎他出手也要死的,似乎只为了能够亲手取他秃鹫猎牙的脑袋!
而赵长河似乎早就发现了,在配合铁木尔,把人头留了给他?
秃鹫猎牙想要抽矛,抽不出,想要闪避,却被铁木尔狂暴的杀机定在原地,只难么一刹,战斧劈过,秃鹫猎牙脑袋都被劈掉了半个,脑浆乱飞。
想要食腐的秃鹫,被未死的汗王亲自劈碎了脑袋,取代崛起的梦想伴随着周边的喊杀与哀嚎,彻底消散在瀚海。
赵长河一脚把秃鹫猎牙的尸身撇在一边,长刀轻振:“大汗,请。”
铁木尔看了眼侧方压阵的皇甫情,淡淡道:“我杀了此獠,死而无憾。你们一起出手我一招都挡不住,你又何必再逞英雄?”
赵长河道:“因为大汗算个英雄,有权利得到更受尊重的死法。”
铁木尔微微一笑:“赵长河崛起时间这么短,朋友却多,确实不是没有理由。那就……看斧。”
战斧呼啸而来,边上的皇甫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连皇甫绍宗等人都露出了叹息之色。
这一斧太弱了,再也不是曾经称霸草原的金帐汗王、夏龙渊死后的天下第一。
他单打独斗或许连秃鹫猎牙都已经打不过了……杀秃鹫猎牙那一斧,更是倾注了最后的精气神,一斧即出,实则无憾。
“锵!”龙雀破入斧罡之中,结结实实地划过。
战斧摧折,血光浮现。
铁木尔额头金带断裂,露出长长的刀痕,继而抬头看天,低声道:“谢了。有这么多人为我陪葬。”
魁梧的尸身砰然倒地,听着周遭秃鹫部的惨叫声,至死都带着笑意。
赵长河看着铁木尔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人的重要性在于,他不死,战未尽。
乱世书在他死前是不肯闪的,无论间隔多少天。
但这一次绵延近月、跨度覆盖整个神州与草原大漠的天下国运之战,瞎子却没有写得太详细,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战报。
“二月,大汉大起三军,两路北伐。”
“皇甫情率轻骑驰骋漠东,转战千里,直指圣山。长生天神亲设陷阱,赵长河勘真破幻,皇甫情大破博额军于圣山之外,薛苍海阵斩呼音勒台,汉军挺进百里,踏破神殿。赵长河皇甫情岳红翎厉神通,共斩长生天枭首设祭,封于狼居胥山。博额万念俱灰,为皇甫情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