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清端着托盘迈进偏房门槛,看起来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是在三清大殿里挨了训斥。
把托盘放在桌上,揭开其上盖着的红绸布,
就显出了一只巴掌长、暗黄色的木匣。
匣上果然写着‘高上神霄宝箓’六个繁体字。
“住持师伯,守坛大法师说了,让您待会儿把这道经箓再送回去,可得小心看顾,不能损毁了!”谢云清愁眉苦脸地向大胡子道长说道。
大胡子道长点点头,将托盘上的木匣拿起来,转手就递给了苏午,他看着谢云清满面忧愁的样子,却是心情大好:“怎么了?被守坛大法师训斥了?
让你啃苹果不知道给老道拿一个!
活该你挨训!”
谢云清欲哭无泪:“一个苹果而已,你想吃早说啊,当时师伯要是提醒我一下,我也不会啃着苹果进殿挨了大法师训斥,还要抄经文了!”
“长辈在前,有个苹果你也该先给师门长辈分才对,
自己吃独食,竟然还觉得有理了?”
大胡子道长与谢云清吵起嘴来。
云霓裳坐在旁边,看着两位道长这么闲适轻松的一面,也是抿嘴轻笑。
苏午打开木匣,看到一道紫红色的折子静静躺在黄绸布铺就的匣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道折子,看到折子上手写的、与木匣上篆刻的一样的字迹——‘高上神霄宝箓’。
打开经箓折子,
一道朱红符箓映入苏午眼帘。
诸多似文字又非文字、似图画又非图画的图案,共同组成了这道朱红的符箓。
看一眼折子上的符箓,苏午就直觉晦涩难明,符箓中好似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这道符箓我也看过多次,今天看到苏先生,我就莫名联想起了这道符箓——苏先生不妨沉心去存想这道经箓,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大胡子道长‘魏素和’这时发出声音,向苏午提醒道。
沉心去存想经箓?
苏午念头微转,眉心轮跟着转动开来,
一缕缕意能量流过他的双眼,
覆盖了那道朱红经箓。
在意能量接触那道经箓的一瞬间,一些细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本命……六月十五日午时建生,上属太阳中宫主照,即日谨呈法信,叩头恭诣闾山……大真人门下,拜受‘日宫赤丹大法主箓’……”
那些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苏午未能将之全部听得真切。
只觉得细微的声音响过以后,自身就好似与折子上勾画的那道符箓有了莫名的联系。
他心有所感,将折子叠好,再打开那本藏蓝封面的厚册,去看其上勾画的一些符咒——这一次,便不再只是觉得那些符咒都是鬼画符了。
苏午清楚地从一道道符咒中,
感知到了别样的法韵。
未曾拜入道门修行过,他尚且不能理解此种法韵,但能够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然是一种莫大的进步。
“怎么样了?”魏素和紧张地看着苏午,他分外希望自己的觉知未有出错。
苏午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看来传承并非完全散失,道门的许多传承,可能就隐藏在传度授箓、传戒等仪范之中。”
“这是何意?”魏素和追问道。
“我也不能全然明白,只是隐约有些想法。”苏午回道,“我觉得,现下道门的传度授箓仪范,可能与从前也有很大的差别。
许多箓职、经箓,可能已经消失。
因为仪范的差别,
引致如今道门弟子的授箓,并非真正的‘授箓’。
——钥匙都不对,想来也是开不了锁的。”
“是钥匙不对吗?”魏素和喃喃自语。
苏午未再说话,再次打开那道紫红色的折子。
当时他以意来沟通折子上的宝箓时,听到那些细微声音,道出了一个人的生辰月日,那人的生辰年份被模糊的诵经声盖过去了,
他只听到那授受符箓者,生于六月十五日午时。
和他的生辰月日时间一模一样。
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苏午凝视着那道紫红色的折子,
只看到折子上空白一片。
根本没有他先前看到过的那道经箓!
光天化日之下,
他刚才眼睁睁看见的事物,此下却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午皱着眉头,将折子递给魏素和去看。
魏素和摊开折子,亦未看到其上该有的经箓图案!
“经箓不见了?”
其向苏午问了一句。
随后又点了点头:“经箓——看来是授受给了你?”
第511章 、闾山职牒
简陋单人床上铺着一层薄被,泠泠月光就从侧方墙壁上的窗户外投射进来,洒在单人床上盘坐的苏午身上。
苏午闭着眼睛,
内观周身诸大脉轮。
此下,在他的心脉轮与天关轮之间,有一道通体朱红、融合了诸多似文字非文字、似图案非图案的宝箓在两大脉轮间沉沉浮浮。
自眉心轮流淌出的意能量,周流过天关轮后,浸润了那道宝箓。
那宝箓绽放豪光,
一缕缕明光又映射到心脉轮轮廓上盘踞的一道道神位,与神位前簇拥的点点心火相互勾连。
这道宝箓,即是正五品的‘高上神霄宝箓’。
其中包含了‘日宫赤丹大法主’的箓职,以及箓士修持得来的众多符咒、法术,只是苏午探查这道宝箓,发现其中包含的众多符咒、法术,他暂时都无法动用。
眼下,他未经‘传度’,即得授‘真箓’,晋升为正五品高上神霄宝箓,摄受日宫赤丹大法主的箓职,如此种种,尽皆应了玉竹观住持魏素和的预感——他极可能就是这道宝箓原主的‘转劫身’。
不过出于某些未知原因,
他现在仍不能收回自己从前的一身修为,
将从前所学的种种符咒、法术,尽皆信手拈来。
这道经箓与苏午自身是如此契合,它融入苏午自身以后,往上即能勾动眉心轮中的意能量,向下则可以与心脉轮上众多神位相接连。
仿佛它从来就应当在心脉轮与天关轮之间的位置,
好似苏午从前更是借助它桥接眉心轮内的意能量与心脉轮上的神位,将二者结合,进行过某些匪夷所思的运用。
这是为什么?
为何这道经箓,竟会这般与自己‘有缘’?
苏午脑海里转动着念头。
他睁开眼睛,床下阴影蠕动着,吐出一口木箱子。
将木箱打开,其中放置着六件古董——俱是张游送来的中唐、晚唐时期的随葬品,但这六件古董,没有一件承载过某个同时期人的过去人生。
反而是——
苏午拿起一块用黑布包裹着的物什,
将之打开,
显出了一块‘山文甲’。
这块甲片是云霓裳家中一直收藏的古老物件。
其上正承载着一个古人的过去人生。
“模拟器!”
他向模拟器发出指令的瞬间,黑暗从四面八方倾盖而来。
转眼间,
苏午已置身于一片漆黑中。
身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表盘。
表盘四周,罗列着一块块漆黑的屏幕。
此下,苏午可以进行的‘过去人生模拟’,已经又多了两个。
其一,是云霓裳家传的那块唐时山文甲主人的过去人生;
其二,则是‘高上神霄宝箓’职牒主人的过去人生。
——供奉于玉竹观‘五雷法坛’中的那道职牒,变作空白以后,住持魏素和索性将空白职牒也一并赠送给了苏午。
他拿到职牒以后,就发现这道职牒承载着某个道人的过去人生。
——苏午因此心中隐生猜测,或许正是因为自身进入了这道职牒承载的过去人生里,才导致这道职牒最终出现在现实的玉竹观内,
在机缘巧合之下,与自身‘重逢’。
自身曾真切地出现在过去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