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赵峥就准备先回教室上课,等中午休息时再继续设法打听。
结果刚往回走,就被迎面走来的杨琛给叫住了。
这人原是姚仪的跟班小弟,先前放跑了恶丐头目时,被姚仪迁怒当众打了一架,此后就与姚仪分道扬镳了。
“杨兄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
杨琛回头看看教室里,这才压着嗓子道:“非是杨某有意打探,实是方才不小心听了马应祥嘀咕,意外得知赵兄正在为生计财路烦恼。”
赵峥忽然想到,杨琛的父亲是户部员外郎,虽然只是从五品官,可却是长年累月和钱打交道的。
他不觉精神一振:“杨兄莫非是要为赵峥指点迷津?”
“不敢!”
杨琛连忙摆手:“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家父在户部多年,总能从一些风吹草动当中探得先机,这对咱们来说自然无用,可对那些做买卖的商贾……呵呵,当然了,这只是家父多年来的经验之谈,也未必就一定能作准。”
“原来如此。”
赵峥做恍然大悟状,旋即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可惜在下家中并未经营生意,怕是用不上伯父的经验之谈,可惜、真是可惜。”
说着,径自绕过杨琛往教室走去。
什么经验之谈,分明就是借职务之便官商勾结——赵峥大好的前程,就算是去借高利贷都比搞这种事情划算的多!
“赵兄,你可以找个商人入股,然后再……赵兄、赵兄!”杨琛追着劝了两句,终究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悻悻止步。
听完上午的三节课。
赵峥找到郑经,先把自己打听到的门路当笑话说了,连杨琛的暗示也没瞒着。
郑经听的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可就是冤枉杨琛了,往外透消息的事情,哪个衙门都免不了,只要不造成太大的损失,朝廷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你小子刚从乡下来,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才当成是什么大罪过。”
赵峥微微蹙眉:“难道你也支持我和杨琛合作……”
“当然不是!”
郑经断然否认,将一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咱们是武人,功名只向马上取,弄这些蝇营狗苟作甚?再说了,你先前不就已经凭本事赚了一笔吗?”
先前凭本事赚了一笔?
难道他说的是通天河水府的事?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自己特意跑来京城出售砂金宝石,还是没能逃过朝廷的耳目?!
正疑神疑鬼,却听郑经继续道:“吴家的财货充公后,按规矩是要扣下一部分做赏赐的——不然没有重赏,哪来的勇夫?你们这些下了地道的肯定拿大头,尤其是你,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几百两银子。”
原来如此!
赵峥顿时精神大振,心道这才是建功立业赚钱养家两不误的好门路,他下意识追问:“这么说,千户大人您平日就是靠赏银养家的?”
“不。”
郑经摇头:“南镇抚司主要负责督查锦衣卫内部,哪有那么多冲锋在前的差事,我平时主要还是靠纳妾养家。”
说着,一挺胸脯吊儿郎当的道:“毕竟老子的本钱就在这儿摆着呢!”
赵峥:“……”
第144章 此去前程似锦
果然不愧是‘正经’千户! 赵峥无语半晌,转而问起了撞死在城墙上的鸟兽,而且提前言明了询问此事的原因。
郑经听说柳如是已经见过那盆发光雏菊,便也不以为意,只随口道:“我也没亲眼见过,但听人说那鸟兽生的又像鸟又像鹿,背生双翼头顶犄角,羽毛大都是深色的,但头颈间颜色并不统一。”
果然是角鹰兽!
赵峥听说上面有鞍具,就猜到多半不是狮鹫就是角鹰兽——如果是角鹰兽的话,那就意味着森林里很大可能存在暗夜精灵。
也不知道游戏里的著名人物,有没有随着那片森林,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些角鹰兽又是因为什么,前仆后继的撞死在京城城头。
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驱使它们跑来送死?
赵峥为此辗转反侧了两天,然后就突然想通了。
那大漠深处离着京城怕不有万里之遥,自己想的再多又能怎得?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一晃眼到了九月十五,众人在培训营的最后一天。
这日上午陈永华难得现身,端着官腔给众人灌了一碗浓浓的大明鸡汤。
下午郑经又祭出了烧烤这桩法宝,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还差人买了几十坛酒,陪着众人从下午喝到了傍晚。
酒酣后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张相的实力。
郑千户抱着酒坛子嘚瑟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爹有幸见过一次,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当时张相就只出了一剑——可你们猜这剑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将手伸向了即将隐入地平线的残阳,眯着眼睛虚虚的一握。
就在赵峥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大喊‘剑来’的时候,郑经又用另一只手沿着红霞与地平线,勾勒出一柄剑的轮廓:“张相就这么对着天边一握,山河日月万般景象融为一剑——那剑可是活的!
若是凝目细瞧,甚至能看清楚那剑刃里的山川草木,正在风中簌簌而动!然后……”
“然后如何了?”
马应祥正努力幻想着,将山川日月万般景象融为一剑的风情,见郑经突然卖起了关子,忍不住猴急的催促:“大人你倒是快说啊!”
“嘿嘿~”
郑经嘿嘿一笑,摇头道:“然后就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有资格听的了。”
众人闻言大失所望,张相翻江倒海斩妖除魔的故事,大家都是从小听到大的,但张相具体是怎么出手的,却没几个人知道。
而且那些传闻,通常也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下来,张相的实力肯定也水涨船高。
马应祥不死心的追问:“那要怎么样才有资格听?”
“嗯~”
郑经托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断然道:“起码得是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这个层次。”
“嘁~”
马应祥忍不住撇嘴:“大人您自己不也还只是个千户而已?!”
“谁说的?!”
郑经一瞪眼,旋即哈哈大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老子马上就要去北镇抚司做指挥佥事了,哈哈哈哈哈~以前老头子一直压着我,如今他去了直隶按察司,可算轮到老子大展拳脚了!”
又被他装到了。
方才他特意在指挥佥事前面,加了北镇抚司这个限定前缀,赵峥就猜到这厮肯定还有下文,但见他如此嘚瑟,还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这老郑,前面说什么张相一剑,什么山河日月万般景象的,只怕都是在为自己高升的消息做铺垫。
却见郑经得意洋洋的抄起酒坛灌了几口,忽然拍着大腿嚷道:“这么干喝没劲、没劲!咱就算不学那大头巾吟诗作赋的,总要有歌有曲儿吧?!”
听到他这么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女举们。
以张玉茹为首的女举,则是立刻狠狠瞪了回来。
这时赵峥长身而起,笑道:“听什么曲儿,一个月前咱们和指挥大人头次见面,就是凭着手上功夫认识的,如今正好来个首尾呼应!”
说着,又扬声喝道:“冯兄,枪来!”
这一个月本就是初入引气进境最快的时候,再加上手里的惊涛枪,赵峥不敢说夸口一雪前耻,却也想知道现如今的自己,究竟能在郑经手上坚持多久。冯倫答应一声,跳起来就回宿舍扛枪去了。
刘烨也默然起身,握住了腰间刀柄。
眼见赵峥如此豪气干云,张玉茹星眸闪烁,连钱淑英都忍不住有那么一丝悸动,不过这些许悸动,很快又被她强行换成了一句:“粗鲁。”
“哈哈哈~”
郑经哈哈大笑,仰头把坛子里的酒喝了个底掉,起身道:“来来来,就让老子再称量称量,看你们两个到底长进了多少!”
这本就是在校场上举行的烧烤,武举们将篝火拆成四份点亮了校场四周,郑经赵峥刘烨三人呈品字形站定,眼见大战一触即发。
“不公平!”
这时张玉茹忽然大叫道:“上次可不只是你们两个,还有我们丙队队长呢!”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哄笑起来,纷纷起哄让钱淑英上场。
钱三十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咬牙切齿道:“张玉茹,等他们打完,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这可是你说的!”
张玉茹求之不得,与钱钱淑英隔开对视,战意凛然。
钱淑英盛怒之下邀战,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时候哪敢再与她对峙,忙装作去看场上三人打斗,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这回郑经可没敢太托大,一上手就激发了那浑身赤紫色的神通,然后双拳在胸前狠狠一怼,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撞击声:“来!”
“来!”
“来!”
三声‘来’字余音犹在,三条壮硕的身影就已经缠斗在了一处。
这次刘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改成双手持刀,虽然招式变化上笨拙了些,但却成功抗住了郑经的拳头。
但真正让郑经如芒在背的,还是赵峥手中那杆亮银枪,虽然他还没有亲身试过,却明显感觉到这东西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你这枪哪来的?”
“昙阳真人送的!”
这倒也不算说谎,若不是昙阳真人让他和青霞一起夜探通天河,就不会找到那两柄九瓣赤铜锤,没有那两柄九瓣赤铜锤,何来惊涛枪?
赵峥说着,虚晃一枪跳出圈外:“要不我换了兵刃再……”
“换个屁!”
郑经毫不犹豫反身裹缠上来,重新将他拉回了战圈,同时他身上的气势又有变化,隐隐似有条吊睛白额的猛虎出现在他身后,两只赤紫色拳头也幻化成了毛茸茸的利爪,凭此硬生生抵消了惊涛枪带来的优势。
如此七八合下来,郑经不过才刚刚热身,赵峥和刘烨却已然汗流浃背难以支持。
这回是刘烨率先认输,一边收刀定式,一边拱手道:“恭喜大人迈入地境。”
赵峥这才明白,为何这一次交手,所承受的压力比以前还大——也亏是郑经刚入地境,还没来得及稳固实力,不然他和刘烨加起来只怕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