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要人命吗！
所以，之前还算淡定的谈海也不淡定了：“要杀可以，但是能给个痛快吗。”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马维宇又是用力一勒，厉声道，“你想聊，那我们就好好聊聊。不过如果你有半句假话，我待会会让你好好体验各种上天入地的快感！”
咕噜咽着唾沫，谈海克制道：“你想聊什么。”
“我查过，当初你是第一个冲进万桑医药公司秘密实验室的警察。在这之间，里面的人质和流浪人试验品陆续死了。你给警方的汇报是因为实验出现故障，导致部分人群中毒死亡，而另一部分人是被实验室的人灭口。警方也确认部分死亡人员有中毒迹象。至于另外的人是被谁杀的，因为最后现场只剩下你和谈中友，自当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我现在想让你再说一遍，那些人是谁杀的，你得想好！”
其实红头章也知道事件真相，因为那些流浪人群是他招进去的，最后他也得到了口风。而杜克施已经从张峰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现在再有马维宇质问谈海，倒是有种听当事人再确认的感觉。
“你敢做就得敢当！”马维宇用枪顶了顶，“怎么？哑巴了。”
谈海看了一眼杜克施，心中一阵阴霾。如果只有马维宇在场，他说什么也没人作证，可杜克施在这，意味着他现在就是承认当年的事情啊。
可是他迟疑也不行，因为马维宇的样子几乎就是说不承认就立刻开枪。
“当时场面混乱，子弹乱飞。我承认部分人质和流浪人试验品是我杀的！”说完这话，谈海将眼睛闭上了，“我也知道你为何一直盯着我。是因为你和应卓祥的关系吧？是我对不起他。但是当时他已经痛不欲生，我那么做，也是帮他。”
“帮他？”马维宇咬牙切齿，“你把你的卧底杀了？你竟然还说是帮助他。”
“如果我不开枪，他会死的更痛苦，你明不明白！”谈海难得愤怒的吼道，“万桑医药公司的那群人就是混蛋，他们利用活人实验新药。应卓祥确实是我找来卧底进入公司探明真相，可是他当时已经用了那些药物。我看见他的时候，应卓祥痛苦的想要自残自杀，是他求着我杀了他。我别无选择！”
即使不用把话说明白，但是彼此的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在杜克施已经了解的警方报告以及当时的外界传闻中，万桑医药公司秘密实验室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这群人利用流浪人群做实验，而后很多流浪人身体出现了未知病症，最后是被活活痛死！
“现在你们都说我为了办案不择手段！但是如果不是我当初这么做，按照原先按部就班的计划，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流浪人！”
“可是实验室中最后除了你和谈中友之外，一个都没出来？那些人不也是死了吗！”
“最后他们释放了毒雾，大部分人已经中毒，而我在枪战中为了不被人质胁迫，只能自保！”谈海越说越激动，双眼瞪红，发出苦笑道，“所以说，当时我应该牺牲？死了就可以成为英雄。而活下来，就成了罪犯？”
“必要时候总有人牺牲，那个人也确实经常是警察！”这句话是杜克施说的，而且说的非常坚定。他一直在听谈海的咆哮，他也能想象谈海当时的处境，也对其表示同情。然而，谈海自身的动机和处事方式决定了他就是做错了，而他身为一个警察，更是忘记了一个警察的职责，“警察是要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甚至有时要不惜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换成你，你会怎么办？”谈海苦涩的摇摇头，“说谁都会，可是做起来呢？”
“你的思维方式和动机就已经错了，所以我们无从换位思考！”谈海是为了自己的成就型人格而采取了极端冒险方式，最终才有那样的解局，杜克施清楚自己如果要处理当年的案子，决然不会这样。
马维宇道：“别扯其他没用的。高尚情操啥的不是现在讨论的内容！谈海，我问你，你在里面大开杀戒，难不成你的领导真的不清楚？告诉我，你的那些领导是否对你进行了庇护？”
如果说之前的问题只是让谈海承认当年他的所作所为，那这个问题不仅是现场的马维宇，就连杜克施乃至于不在场的张峰等人都想知道答案！所以，杜克施看似随意，实则耳朵竖起来听着话语。
谈海道：“当年现场那个惨样，甚至事后都封锁了部分消息，用脑子想想也清楚领导不会完全相信我的个人汇报！所以事后我不仅没得到什么大嘉奖，还有人对我进行了秘密口头警告！当然，他们也没有进一步详细调查，便是让这事不了了之，因为一旦深究下去，我会倒霉，可是内幕深挖曝光，怕是倒霉的人更多！”
“那个对你口头警告，且事后没有进一步调查的人是谁？”马维宇还故意看了一眼杜克施，他知道杜克施也在等着答案。又见谈海紧密嘴唇不愿意说，马维宇便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威胁道，“要不要我替你说，那个人叫陈寒生吧！”
第269章 扑朔迷离
又是陈寒生？杜克施真的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位副局长，看起来陈寒生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谈海紧闭嘴唇，他似乎不想多说。可是马维宇的胳膊不会让其轻松，那种窒息感让谈海很痛苦，他双眼泛白，最终只能道：“是！”
“果然是陈寒生替你掩饰了这么久！”马维宇用力一推，又是一巴掌打在谈海的后脑上。
这一掌让谈海瞬间失去知觉，便躺在了一旁。可马维宇没有举枪射杀，反而举起了一只手，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录音笔，随后扔给了杜克施。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克施一脸狐疑。
“杀谈海对我来说一点难度没有。我想知道当年万桑医药公司的事情闹得那么严重，为何能压下去？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是有市局领导帮着谈海掩饰了真相。”
杜克施惊讶道：“你别告诉我，你下一步要针对陈局？”
马维宇冷冷道：“陈寒生的为人我了解过，从各个方面来说，至少表面上他是个好警察，也非常受到下属的爱戴。我当然不会贸然针对陈寒生，可是我至少需要你清楚这些事情的内幕。”
“为何是我？”
“不为什么！只是想把你一起拖下水！以你的好奇程度，你既然知道了陈寒生当年替谈海掩饰，必然也会去深究。到时不管你查没查到真相，肯定要惹出一些事情来。”
“实不相瞒，市局已经开始内部调查当年的事情。而蔡克军副局长甚至已经亲自和陈寒生谈过此事！所以我想不用我插手，这个事情一定也会水落石出。”
“你真的这么想？有些事情如果那么容易水落石出就不会拖得这么久！现在我已经把谈海的说辞交到了你的手上，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哦对了，上次你手上是右胳膊吧！”
“是啊，怎么了……啊！”
啪的一声，伴随一声枪响，杜克施右胳膊又是震荡了一下。马维宇举枪射击的动作非常隐匿，这让杜克施毫无察觉。手臂上的血迹让杜克施咬牙切齿，但是并不是非常疼痛。因为马维宇的子弹根本没有打中要害，仅仅是蹭破点皮肉，可谓非常有分寸。
“这样你也有一个交代！”
“交代？喂！”
砰的一掌，马维宇也打在杜克施的后脑上。那种眩晕让杜克施来不及抓住窜出车门的马维宇，就眼睁睁的看着马维宇跳进大海，接着无影无踪了。
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又或者，马维宇真正的背景是什么？杜克施在彻底昏迷前脑海中窜出一个念头，他觉得他越发读不懂这个人了。
当杜克施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前往医院的救护车上了！他的昏迷只是短暂，而且也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势，稍微做个检查便可以没有大碍。至于谈海，他也同样没事，马维宇离开之前也没顺手杀了谈海。
在医院检查过后，杜克施便在虞雅婕和施玥的陪同下回家！也确实如马维宇所言，给了杜克施胳膊一枪，算是帮杜克施找到了一个借口。甚至他这也算立功表现，至少“奋不顾身”保护了其他人的安全嘛！
总之，马维宇要杀谈海这波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可是留给杜克施的思考还在继续！
休息一晚上后，杜克施第二天是被文肖薇的电话叫去市局。考虑到杜克施的立功表现，以及紧急案件处理小组最近人手确实少，市局同意杜克施可以提前结束停职处罚进入工作状态。
“你是先养伤还是直接上班？”文肖薇指了指胳膊。
杜克施摆弄两下道：“没有大碍。如果有任务，自当还是工作要紧。”
“所以马维宇这样的高手只是打伤了你的皮肉？”文肖薇话中有话，也未完全说透，“谈海现在已经在接受内部调查。一旦查清楚当年的事情真相，他脱不了干系！我和阿凯商量了，你暂时先去负责谈海的保护以及配合市局对谈海的内部调查！其他小组工作的事情慢慢来！这也是考虑到你的伤情。明白吗？”
如果不明白就是傻子。总不能“挨了一枪”就马上进入一线工作吧！现在安排杜克施做做后勤保护配合啥的工作，也算有个过度，是“边养伤边工作”啊！
“对了，你提到裴友亮的事情，我和陈局也有过沟通。陈局也说现在我们基层有很多优秀警员得不到表现和提拔，所以趁着我们这次选人，我们索性在基层挑选几个优秀人才来面试！我和阿凯已经圈定了几个人选，也正式通知过这些人这两天来市局面试，其中就有裴友亮。”
杜克施点点头：“我相信你和薛队的选人眼光！我也相信我们基层警员中藏龙卧虎。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
文肖薇点点头，就在杜克施开门之前，她看似随意道：“你父亲的事情得多加小心，同时也要注意别和一些人一些事走的太近。小军现在在自我调节，至今还未完全走出来。我不希望你也深陷其中。我们不是一般的一线警察，我们要常常代入到犯罪者思维，所以不小心换位之后，有的人就难再换位回来了！”
这已经是在点明一些事情了！不仅是杜克施和杜雨森的事情，也是杜克施和马维宇的关系，这些都必须要让文肖薇提醒杜克施注意分寸。
“谢谢文队提醒，我知道自己怎么做！”
现在摆在杜克施面前的确实有很多问题，可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一点他很清楚！他需要把问题一个个理清楚。
蒙面人要走了密码的前面一串，证明S市的死亡游戏网络也有人盯着电脑密码。同时日本方面派来杀手针对杜克施，现在虽然没了下文，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更关键的是，杜雨森忽然回到S市，且现在还未离开，他在干嘛？
程雨蝶需要杜克施陪伴和心理照料这就暂且不提了，现在马维宇把陈寒生的事情摆在了杜克施面前，逼得杜克施不去弄清楚都不行了。
在文肖薇办公室出来后，杜克施一个电话将张峰叫到了天台上。现在他很多事情都需要和张峰保持沟通了。
更让杜克施没想到的是，张峰一见面就恭喜杜克施重新工作，说明他早就知道杜克施解除停职的事情了。
“按照你的作风，你竟然没提出异议？我很吃惊啊！”
张峰不以为然道：“对你的停职只是希望起到警醒作用。你前段时间因为停职导致的工作不便，相信你已经体会到！如今很多工作需要你去做，让你回来，也不算什么坏事。”
“弄得你跟个大BOSS一样，掌控一切？”杜克施随口一说，但是心中却一惊，不禁打量张峰之后，调侃道，“喂，不会到时候真的查出来，你才是我们市局中隐藏最深的人吧？”
“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说说正事吧！马维宇劫持谈海最终却没杀了谈海，还顺带给了你不痛不痒的一枪，让你成了立功人员，这里面的门道我不多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我来问你，马维宇和谈海有没有说些什么？”
“貌似是我找你上来，怎么变成你主动提问我了！”杜克施还真不习惯让对方掌握主动，便直接道，“废话少说，我和你谈不上交情，一切都只是交易。我答应过你，帮你试探陈寒生，但是你接下来也得告诉我有关陈寒生和蔡克军的事情。既然已经查到谈海当年的事情被刻意隐瞒，那蔡局和陈局的谈话，是不是也是一种试探？”
“你想说蔡局已经在怀疑陈局对不对？”张峰直接道，“如果陈局真的有问题，蔡局查到也不为过。”
“所以你们已经拿到了陈局掩饰事件的证据？又或者你们还查到陈局的其他事情？”
“你在套我的话？”
“不是套，就是直接问！你爱说不说！”
“总之有的人必须要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些事情很多还未浮出水面，我们还要进一步核实！杜克施，其实在接触你之后，我也对你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你父亲的背景复杂，但是你却反而简单！入职之后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但是你还称得上是个好警察！我之前确实针对你，但是也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你身上有些锋芒毕露，我想帮你磨去一些棱角。当你真正平滑之后，你会得到一次蜕变！你是个人才，我希望将来你能发挥更大作用。”
“哇哇哇，夸奖我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啊！你越这么说，我越发觉得你隐藏的挺深啊！你这是激发我调查你的欲望？”
“我的背景很简单，你要查很容易能查到。”张峰转身看着杜克施，就在天台之上，风将两个男人的衣服和发型都已经吹乱，“你我岗位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样。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有这方面的调查进展会和你通气。但是你也得向我保证，不管你之后遇到什么，你都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从昨晚到现在，杜克施越发觉得有些人看不透了！以前一直觉得陈寒生是个好领导，但是现在对陈寒生的疑问越发加深。至于马维宇甚至现在的张峰，杜克施都本能的觉得他们绝非现在的身份这么简单！乃至于文肖薇在办公室说的那段话，杜克施都开始觉得另有深意了。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的本身自己就已经置身于一盘棋局之中！
第270章 言不由衷
对谈海的保护其实随着马维宇的主动退出显得轻松很多，杜克施在谈海四周还反而更进一步跟进当年万桑医药公司的案子！随着内部调查的深入，他越发相信陈寒生确实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为何陈寒生要帮助谈海掩饰下来？难道真的仅仅是害怕事情暴露造成舆论哗然吗？
另一方面，程雨蝶也在进行心理安抚。平时都是杜克施或者虞雅婕陪同一起，而对于程雨蝶来说，她自当更喜欢杜克施陪伴左右，这一点，虞雅婕也能看出来。女人的直觉很准，虞雅婕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程雨蝶应该隐瞒了什么？至于隐瞒的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一点虞雅婕就不得而知了。
三天之后，随着杜克施手臂上的伤势减轻，另一边文肖薇和薛凯也给杜克施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原本他们通知裴友亮前来面试，想要一看究竟，但是裴友亮竟然爽约了。除了裴友亮，还有两名名单中的人没有前来。但是那两人一个是因为生病，另一个则是明确说明想要离开警察岗位，这倒不让文肖薇和薛凯意外。
“可为何裴友亮不来！”在接受谈海保护任务后，杜克施回到紧急案件处理小组，面对这个问题，他也想不通。
文肖薇和薛凯都做出一个摊手的动作。
“你观察过他，这一点就得问你了！”
“难道是因为他已经适应了云秀路那边的生活，所以不想改换工作状态了？但是他明显和那边的人格格不入啊！”杜克施无语道，“这个家伙满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薛凯道：“我们不可能强求别人加入我们小组，所以他不想来面试，我们也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必须要全身心投入，不可能有其他杂念，这会让自身陷入困境！”
这番话对每个人加入小组的人都说过，其含义也和文肖薇之前说的那番话相同。因为犯罪行为分析常常要换位思考，所以一旦自身存在杂念和抵触情绪，则很容易造成换位之后不能回归，于是越陷越深，这是薛凯和文肖薇决然不愿意看到的。
无奈的结果让大家都只能接受，当然，放弃之前薛凯也决定主动和裴友亮谈谈。毕竟这是马小龙和杜克施共同举荐的。薛凯也想见见其人，听听这些基层警员真实的想法。
在和裴友亮联系沟通中，薛凯于下午前往云秀路和裴友亮碰头。杜克施也决定一同前往，他这次要直面这个有趣的基层警察。
三人会面的地点选择在云秀东路上的一个茶餐厅，薛凯和杜克施等待没一会，便看见身着警服的裴友亮走了过来。
在握手互相介绍后，薛凯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邀请你前往市局参加面试，不知道为何你放弃了这个机会！要知道相对于云秀路派出所警员的待遇和级别，我们市局紧急案件处理小组的待遇和级别可是高多了！”
裴友亮目光有些飘忽，甚至没有直视薛凯和杜克施，在摆弄了桌子上的茶杯后，他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后道：“我很习惯现在的状态，不想就此改变！紧急案件处理小组的工作压力太大，我想我承受不起。”
“你没尝试为何就说承受不起？难道你想一辈子就做一个基层警员？”
“基层警员有什么不好的？工作稳定，一切也都很有保障！而且危险系数也比市局几个特别小组低多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不想冒险。”
薛凯的余光看见杜克施的手指动了动，与此同时，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反驳裴友亮，便继续道：“我们挑中你，自当也是因为对你进行了深入的了解！我们了解过你以前是个非常积极且愿意接受挑战的警员。但是不知道为何你现在会说出这种话？”
“人是会变的，这有什么奇怪的！”终于，裴友亮抬起了头，他第一次和薛凯的目光产生了对视。而且这种对视带着自信，因为他没有想过主动挪开。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薛凯的问话这是出于对裴友亮的关心，而且就级别而言，薛凯还在裴友亮之上。但是裴友亮现在的直视动作显示了一种对抗，甚至并没有因为薛凯的级别高于自己而产生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