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毛文石来到现场之后,就看到有两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路口等他,城西区的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提前来到了现场,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周围围满了围观的群众,很多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不远处,两个民警正在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进行问话,男人的表情十分的激动,不时抬起手对着屋子里,一边指着一边说着什么,看样子,他应该就是房东了。
毛文石戴上手套和头套之后就进入了现场,至于脚套已经没有必要再佩戴了,这里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很多房子都是违规建造的,地面都是水泥地面,有的地方还是泥土,现场已经出现了很多斑驳的脚印,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脚印,前一个脚印被后一个脚印覆盖,已经没有任何提取的价值了,显然,这里曾经有很多人进来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站在警戒线外面的人,为了看热闹进入这里的,还是因为其他的目的。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提前抵达现场,他们已经开始进行现场拍摄工作,至于其它的都没有触碰。
毛文石来到一间门口站着两名民警的房间门口,还没有走进里面,毛文石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种味道十分的熟悉,正是尸体腐-败的气味。
当毛文石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心里就一种不安的感觉,根据气味来判断,死者很可能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了,毛文石皱了皱眉头,走进了现场。
出租屋里的光线十分的昏暗,房间是个单间,很狭小,一眼就能看清楚全貌,房间里除了一张已经摇摇欲坠的单人床之外,就只剩下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橱,房间里有一扇窗户,窗户不是那种单面的毛玻璃,而是完全透明的玻璃,只不过,在玻璃的外面贴上了一层绿色的窗户纸,窗户纸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了,上面沾满了灰尘,还结了很多蜘蛛网,看样子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毛文石站在门口,看到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双胶底的布鞋,款式很老旧,不过,样子很新,应该是刚买没多久的,在门口的另一边,毛文石还发现了一个垃圾袋,垃圾袋里堆满了外卖盒子和一些生活垃圾。
毛文石看到这些之后,继续朝里面走去,接着,毛文石就看到了在摇摇欲坠的床铺上,躺着一具衣服穿戴整齐的女尸,床铺上的被子,床单都沾满了大量的血迹,在靠床的墙上,原本就已经因为日积月累变得暗黄色的墙壁上,也沾上了一些喷溅式的血迹。
毛文石走近床铺一看,还不等他弯腰看清楚死者的面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被子因为潮湿散发出来的霉味,这让毛文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过,毛文石没有说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死者的脸,只一眼,毛文石就认出了死者是谁。
死者是名女性,衣服的款式毕竟老旧,属于上个世纪的打扮,死者大约三四十岁,皮肤白皙,身材有些浮肿微胖,看样子就知道,这是很久没有晒到太阳出现的病态白,至于身体微胖浮肿则是因为长期不运动出现的结果,死者的脸上沾了一些血迹,死者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使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的苍白起来,死者的脖子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在她脖子的周围血迹最多,看样子,脖子处的伤口就是致命伤,在死者的右手上紧握着一把水果刀,刀身上沾满了血迹,刀柄也被鲜血染红,死者的手上也有大量的血迹。
床单被褥也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使得原本就十分潮湿的被褥愈发的潮湿起来,除此之外,床单上出现了大量的褶皱,死者的身体也出现过扭曲的迹象,显然,死者在死前曾经试图挣扎过。
这名死者不是别人,正是毛文石他们正在四处寻找的322纵火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虞暮芸。
毛文石在看到虞暮芸尸体的时候,也是愣了很久,在得知了一号尸体和二号尸体的身份信息之后,T市的警方就对虞暮芸发出了通缉令,包括毛文石在内的所有人,都设想过在很多地方遇到虞暮芸,甚至已经做好了虞暮芸逃出T市的假设,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看到虞暮芸,而且还是虞暮芸的尸体。
毛文石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现场的桌椅板凳摆放的都很整齐,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而虞暮芸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看起来像是自杀,不过,这只是毛文石根据现场和尸体的情况初步的判断,更多的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在毛文石观察尸体的时候,法医和其它刑警已经对现场进行了调查工作,毛文石看到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勘察,就没有待在那碍手碍脚,而是准备去其它地方看看,就在毛文石准备转身的时候,发现,在虞暮芸尸体旁边的枕头下面放着一个沾血的笔记本,毛文石弯腰把笔记本拿了起来。
笔记本的封面是皮质的,虽然上面沾了少许的鲜血,不过,鲜血并没有渗入到里面,毛文石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看到了一整页十分娟秀而略显工整的字迹,根据毛文石之前对虞暮芸的调查显示,这些字迹就是虞暮芸的笔记。
毛晚上只看了一眼笔记本,一页都没有看完,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抬起头,看向躺在床铺上已经死去的虞暮芸,眼神十分的复杂,毛文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他最终拿出手机拨通了许琅的电话,把发现虞暮芸尸体的消息告诉了许琅,让他和宁嫣然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之后,毛文石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虞暮芸,眼神愈发的复杂起来,然后,他就退出了房间,把一切交给其他刑警处理。
毛文石拿着笔记本站在门外,一边等待着尸检结果和现场的勘查结果,一边等着许琅他们的到来,在此期间,派出所的民警也过来跟毛文石汇报发现尸体的具体情况。
打电话报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栋房子的房东,报案人确实姓丘,叫丘志勇,今年五十六岁,以前是一家工厂的工人,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他除了拿着工厂发的退休金之外,平日的经济来源主要就是靠着房租渡过的。
根据丘志勇的交代,这间房子是两周前租出去的,来租这个房子的人,正是死者虞暮芸,她当时穿着穿着病号服来租的房子,她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房子,就付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然后就离开了,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一个月也就百十来块钱,因为是单间,房间里没有厕所也没有厨房,厕所在这层楼的拐角处,无论是洗澡还是洗脸刷牙洗衣服,都要去公共厕所解决,至于吃饭问题,要么出去吃,要么自己做,要做饭也只能在狭窄的楼道里进行。
根据丘志勇的回忆,当时虞暮芸来租房的时候,在付完押金和租金,拿到房门钥匙之后,就离开了,她当时并没有入住,虞暮芸来这这里实在三天前的晚上,那天刚好是322安定医院发生火灾的那天,虞暮芸来到这里之后,只带了一个简易的行李箱而已,其它的什么都没带,虞暮芸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人来找过她,唯一来这里找她的都是送外卖的小哥,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再来找过虞暮芸了。
对于虞暮芸租下房子没有立即入住,丘志勇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不过,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对方给了钱,他就没必要操心什么,反正钱他已经拿到手了,对方什么时候入住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丘志勇之所以报警,还是因为和虞暮芸住在同一个楼层的其他住户,都纷纷向丘志勇反映,自从虞暮芸来到这里之后,房间里就开始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他们经过虞暮芸门口的时候都能闻到,一开始,他们以为是谁在楼梯间里放了耗子药之类的东西,毕竟这里是老房区了,有耗子也属于正常的,不过,三天过去了,气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他们把这件事告诉给丘志勇之后,丘志勇也十分疑惑,因为他并没有在这里放什么耗子药,一来,现在耗子药已经被国家明令禁止买卖了,正常渠道是买不到的,二来,丘志勇养了三只猫,都是会抓老鼠的猫,他之所以养猫也是因为出租屋里曾经出现过老鼠,他逼不得已才弄到的猫,自从有了猫之后,出租屋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老鼠了。
丘志勇以为是其它人放的耗子药,于是,他还把楼层上下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死老鼠的尸体,而且,他在来到也没有门口的时候,也闻到了那股子臭味,于是,他就敲门,可惜,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门,丘志勇有些不耐烦了,就去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当时,房间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光线毕竟昏暗,他一开始没有看到尸体,可是,他当时闻到了那股臭味还有血腥味,于是,他就打开了灯的开关,然后,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虞暮芸,当时就把丘志勇给吓了个半死。
他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出租屋,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而其他住户在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都跑过来看热闹,当时有很多人进入了现场,现场的足迹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当他们看清楚里面有死人的时候,一个个都跟碰到瘟疫了一般,纷纷跑了出来,然后,出租屋里出现了死尸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周围的住户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只不过,没有人在进入房间了,直到警方的到来。
毛文石在听完这些之后,就询问了丘志勇几个问题。
“你知道租户叫什么吗?”
丘志勇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她自称姓虞,叫什么,我当时也没多问。”
“你把租户信息拿过来我看看。”毛文石头也不抬的说道。
毛文石等了一会儿,发现丘志勇没有离开的意思,毛文石这才抬起头,看着丘志勇问道:“去拿租户信息记录啊。”
丘志勇涨红了脸,有些不安的说道:“我们这出租房屋只要给钱就可以了,一般情况下不登记这些信息的。”
毛文石闻听此言,眉头一挑,脸上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看丘志勇,过了很久,才问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跟我再说一遍。”
丘志勇见毛文石没有深究他没有登记出租屋的租客信息的事情,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丘志勇看着毛文石说道:“这位警官,人虽然是死在我的出租屋里,可是,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毛文石瞥了丘志勇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也没说她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那就好,那就好。”丘志勇听到毛文石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毛文石问完这些之后,对着那个始终站在一旁的民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丘志勇带下去,与此同时,法医那边也有了鉴定结果。
“毛队,你过来一下。”法医喊道。
毛文石闻声就走进了现场,站在法医的身边问道:“有结果了?”
法医点点头,把他对尸体的初步检验结果告诉了毛文石,毛文石听完之后,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根据尸检表明,死者是名女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八岁到四十八岁之间,初步估算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死者的衣服完整,身上除了脖子上有一处刀伤之外,没有多余的伤口,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初步推断是自杀,因为现场的环境比较恶劣,细菌比较多,所以,尸体的腐-败速度加快了,这才使得死者才死亡三天就出现了腐-败发臭的迹象,至于,更进一步的结果,还需要司法解剖才可以得知。
法医在汇报完这些之后,就收拾工具箱,让人把尸体抬走,他准备回去对尸体进行解剖。
在法医走后,现场的勘查工作还在继续。
没多久,痕检员过来汇报,现场发现了很多指纹,初步判定是死者生前留下的,另外,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十几枚脚印,有男有女,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其它租户进入房间留下的,现场还发现了被死者握在手里的凶器,上面暂时只发现了死者一个人的掌纹,不过,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技术检验。
衣橱里放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有很多女人穿的衣服,不过款式都比较老旧,另外,在行李箱里,警方找到了一套病号服,还有一套护士的制服,除此之外,还在行李箱的隔层里面发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一部分现金,还有一个存折,存折里居然有七位数的存款,还有一张身份证,不过身份证的有效期早在三年前就过期了,身份证上的女人叫虞暮芸,是死者的名字。
衣橱里除了一个行李箱之外,还挂着黑色的衣服,衣服还有些潮湿,有明显的洗衣粉的味道,看样子是清洗过的。
除此之外,现场的门窗是完好的,门没有被敲过的痕迹,窗户在警方赶到之前,一直都是拉着的,现在窗户是开着的,也是警务人员打开的,窗户外面焊有钢筋条,虽然钢筋条已经锈迹斑斑了,不过,外人是不可能从窗户爬进来的。
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物品打翻的痕迹,一切显得都和平常,看起来像是一起纯粹的自杀案件。
毛文石听完痕检员的汇报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尽管现场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显示,虞暮芸很可能是自杀的,可是,毛文石就是不太愿意相信,尤其是那本他还握在手里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内容更让毛文石不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第202章 沾血的日记
许琅和宁嫣然是在接到毛文石电话,半个小时之后,在一名刑警开车带领下来到的现场。
许琅来到出租屋外面,就看到毛文石站在走廊上,收手趴在栏杆上在抽烟,那本沾血的笔记本就被撞在透明的证物袋里放在一旁。
许琅走过去之后,先是瞥了一眼证物袋里的笔记本,然后看向毛文石,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死者真的是虞暮芸?”
毛文石先是点点头,然后缓缓地说道:“体貌特征都符合,应该是她,不过,究竟是不是她还需要做DNA比对。”
听到毛文石这么说,许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而宁嫣然则站在离两个人比较远的地方,她还是对命案现场,尤其是有尸体的现场毕竟抗拒,没有过来,尽管她已经知道虞暮芸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法医那边,进行司法解剖,她还是不愿意靠近。
对于和宁嫣然合作了很久的许琅来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毛文石则在想其它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宁嫣然的异常表现。
过了良久,毛文石抽完一根香烟之后,转过头看了许琅一眼,然后转移视线看向笔记本,对许琅努努嘴说道:“你看看这个吧。”
毛文石说完,又点燃了一根香烟,看向了楼下,在警戒线外面围满了围观的群众,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漠然,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并没有因为这里出现了人命案而感到害怕,恰恰相反,他们还在议论着死者是谁,怎么死的,警方会怎么破案等等,这让原本心情就很沉重的毛文石,愈发的郁闷起来。
许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一名刑警那里借来了一副手套,小心翼翼的从证物袋里取出了笔记本,然后打开翻看起来。
笔记是从二十五年前开始记载的,里面的内容都很简单,而且不是每天都有记载,记载的内容有点像流水账的形式,每次记载的篇幅很短,字数也不多。
1985年,一月十八号,阴。
我们已经结婚三年多了,还是没有孩子,无论我们多么努力,还是没有结果,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我该怎么办呢?
1985年,一月二十三号,小雨。
我们再一次发生了争吵,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原因还是因为没能怀上孩子,我很愧疚,没能给靳家生个一儿半女,看着他垂头丧气抽烟的样子,我也很无奈,这一年多一来,我看了不少医生,吃了不少药,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了,还是没能怀上孩子。
1985年,七月十五号,晴。
家里突然多了好多钱,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质问他钱是哪里来的,他告诉我,是他偷偷把厂里的零件偷出去卖了,换来的钱,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的不可置信,他以前是多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万一被厂里发现了,会被开除的,还要被抓去坐牢的,可是,他却告诉我,没事的,我很担心。
1986年,一月七号,中雨。
我不知道这是我们第几次发生争吵了,这一年多以来,我们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了,学会了抽烟,酗酒,赌博,还有打人,我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还是因为我不争气,没能怀上孩子,他偷零件换来的钱都被他赌博挥霍掉了,我真的很担心,他所做的事情会被工厂里的人发现,我该怎么办呢?
1986年,十月十七号,晴。
我们越来越少说话了,他也越来越晚回家了,就算回来也都是醉醺醺的,我们没有了话题,只有争吵,无休止的争吵,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该不该离开他呢?不,我不能,我不能抛弃他。
1987年,一月十三号,阴。
我从一个远方亲戚那里得知了一件事,他们也是因为怀不上孩子,在外面买了一个孩子回来,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们也买一个呢?
1987年,一月二十号,阴。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买孩子的事情告诉他,我原本以为他会反对的,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于是,我们就去找了那个亲戚,他们告诉了我们该怎么联系‘他们’。
1987年,一月二十七号,阴。
我们花了五千块钱买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本来,我们是想买个男孩的,可是,男孩的价格太贵了,要一万多,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不过,看着襁褓里孩子那白净的脸蛋,我们还是决定买下这个孩子了。
1987年,二月三号,晴。
我们给小女孩取名叫靳恩霈,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到了老家,爸妈看到恩霈之后都非常的开心,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爸妈,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我们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从前,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1987年,四月十三号,阴。
自从有了恩霈之后,家里多了笑脸,他戒烟了,也戒酒了,也不在沉迷赌博了,每天上班都充满了激情,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由衷的高兴,看来当初决定买个孩子,是正确的决定,可是,最近,我总感觉在我们的身边出现了陌生人,好像是有人在监视着我们,是警察吗?难道他们发现了我们买孩子的事情了?还是孩子的父母找来了,是他们吗?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1988年,三月十号,大雨。
恩霈已经开始学会慢慢走路了,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我十分的开心和欣慰,可是,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他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而且经常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去了?
1988年,十一月三号,阴。
他突然抱回来了一个孩子,孩子只有几个月大,正在沉睡当中,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我不认识他们,但是,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他没有告诉我孩子是哪里来的,他们只是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然后就离开了。
1988年,十一月二十三号,阴。
他回来了,带回来了厚厚的一沓钱,足有上千块钱,可是,那个孩子却不见了,那一男一女也不知所踪了,他们是谁?孩子去哪里了?难道,他开始了贩卖孩子了吗?天啊,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太丧心病狂了吧!
1989年,四月二十七号,阴。
今天是恩霈的生日,他很晚才回来,买了大白兔奶糖,还有很多奶粉,今天是恩霈到我们身边的日子,也是恩霈的生日,消失了三天的他终于回来了,他很开心,一直逗着恩霈玩,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恩霈,我也是,可是,当他在恩霈睡了之后,又掏出了一沓现金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质问他,这些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他把真相告诉我了,他加入了人贩子团伙,在私底下从事贩卖人口的事情,我们再一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吵得很凶,睡着的恩霈都被吓醒了,一直在床上哭,我抱着恩霈,哄着她睡觉,恩霈在哭,我也在哭,他看着我怀里的恩霈只是不断的叹气。
1989年,五月七号,暴雨。
他又带回来了一个婴儿,‘他们’也出现了,看到襁褓里的婴儿甜甜的睡着,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他们偷来的,我想质问他,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我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恩霈,因为外面打雷,缩成一团了,我的心就软了下来,恩霈也是我们买回来的,她的到来拯救了我们这个破碎的家庭,我没办法开这个口,谁让我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不能给老靳家生个一儿半女呢?
1990年,三月二十二号,中雨。
爸妈走了,他难得回到家里来了,看着他板着脸处理爸妈的后事,看着他跪在坟墓前细声呢喃,我知道他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苦闷,无处诉说,还有仇恨,看着恩霈一天天的长大,我发现他变了,他看向恩霈的眼神不在像以前那么溺爱了,可能是因为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吧。
1990年十二月十七号,阴。
恩霈生病了,我一个人在照顾她,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和‘他们’在一起,自从爸妈过世之后,他就越来越少回家了,就算回来也不愿意靠近恩霈了,每次恩霈奶声奶气的找他玩的时候,他都不太乐意,不过,他还是会抱抱恩霈的,不过,他没有把恩霈丢掉,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已经离不开恩霈了,就算离开他,我也要带着恩霈一起离开。
许琅看到这,暂停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深呼出一口气,然后也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许琅知道靳恩霈不是靳凯泽和虞暮芸亲生的,许琅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他们抱养的或者领养的,没想到居然是花钱买来的,而且,靳凯泽在买了靳恩霈之后,居然加入了人贩子的团伙,从一个普通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在虞暮芸的日记本里,许琅至少看到了十几名孩子出现,而这些都是靳凯泽在那些年里犯下的罪行。
这些还都是虞暮芸看到的,知道的,她不知道的也许还有更多,许琅无法想象,有多少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因为他们的存在,导致家庭破碎,孩子的父母伤心欲绝,许琅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虽然不是被拐卖的孩子,可是,许琅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他能够体会到,那种没有父爱母爱的痛苦,以己度人,自己在失去父母之后还有姐姐和外婆,可是,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呢?他们有什么?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或许他们知道自己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也许他们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也许,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种感觉,不是当事人很难感同身受,可是,那种迷茫的感觉,许琅还是能够想象的。
毛文石在看到许琅这幅表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的面前堆满了烟蒂,在此期间,他不知道抽了多少烟,这本日记本在许琅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不然,一向对抽烟很节制的他,也不会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他除了同情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之外,其实,毛文石还因为个人的家庭原因,以前,他也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不过,在孩子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偷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毛文石的妻子也因此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患有抑郁症,最后选择和毛文石离婚了,这是毛文石内心深处永远的痛,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痛恨人贩子,如果他不是穿着这身制服,不是因为害怕对不起头上的警-徽,他早就辞职去寻找儿子了,只是,他的信仰和道德底线告诉自己,他不能这么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