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天晚上,老赵待在挖车里面打盹,迷迷糊糊中,他就看见挖车四周站着很多人影,不知道是他半夜眼花,还是那些人影本来就很模糊,反正他怎么都看不清楚那些人的模样,模模糊糊的一片。
那些人有的穿着古代的衣服,有的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反正大多数都是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叫花子。
而且这些人披散着头发,浑身血迹斑斑,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站在挖车四周,把挖车包围得水泄不通。
老赵一激灵就被吓醒了,看了看四周那些人,竟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原本工地上还亮着灯,但不知道为什么,工地上的灯竟然全部熄灭了,机器的轰鸣声也停止了,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
整个工地里面一片死寂,一点声响都没有。
老赵的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孤独感和恐慌感,感觉就像是施工的大部队全部撤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老赵慌了神,慌慌张张开动挖车,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半天都没点燃火。
这时候,外面那些人,已经开始攀爬挖车,一只手突然拍在玻璃窗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惊得老赵尖叫失声。
好不容易启动了挖车,老赵甚至都忘记了开灯,一脚油门踩下去,不顾一切的开着挖车逃命,同时操纵着挖斗,对着周围的人群疯狂打砸。
第436章 活见鬼
此时此刻,老赵的面容无法形容的狰狞可怖。
突然,四周亮起刺目的灯光,光束就像刀子一样穿透进挖斗的驾驶室,照得老赵睁不开眼睛。
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原本围聚在四周的那些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赵看见前后左右都有挖车将他包围起来,工地上人声鼎沸,很多人大呼小叫的朝他跑来。
这一次,老赵看清楚了,这些向他跑来的,全都是他的工友。
几个工人跳上挖车,强行拉开车门,直接把老赵从驾驶室里拖了出来。
老赵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反绑着双手,像个罪人一样,被押解到工头面前。
工头满脸怒色,抬手就扇了老赵好几个嘴巴子,打得老赵鼻青脸肿,眼冒金星。
“你他妈在做什么?”工头生气的呵斥。
老赵结结巴巴的回答:“刚才……刚才有很多人围着我……我都不认识那些人……他们的身上还流着血……”
老赵把刚才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在场众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老赵在发梦天。
但是老赵说的言之凿凿,又不像在编故事,况且以老赵的文化水平,也根本编不出这样的故事。
有人爬到挖车上面,果真发现挖车的玻璃窗上,有个鲜红色的血手印,非常的扎眼。
这个血手印,足以证明老赵所说的全部属实。
但是其他工人都觉得难以置信,因为他们刚刚经历的事情,跟老赵所说的截然不同。
之前老赵换班休息,因为太困了,就在挖车的驾驶室里面睡着了。
后来工人们干着活,工地上的电路突然出了问题,导致工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就在工人们抢修电路的时候,他们突然看见老赵就跟疯了一样,居然发动了挖车,一路横冲直撞,并且操纵着挖斗四处打砸,若不及时阻止的话,肯定要把工地搞得天翻地覆。
情况紧急,工头立即安排人手,驾驶着其他挖车,将老赵阻拦下来,这才避免了重大事故的发生。
老赵听了工头的描述,心里也是惊奇不已,他连忙问其他工人,你们难道没有看见那群人吗?有穿着清朝衣服的,有穿着民国长衫的,一个个血迹斑斑的,头流脓脚生疮,那么大的一群人,你们居然没有看见?
在场的工人全都摇了摇头,都说没有看见过老赵所说的情况。
老赵这才恍然,妈的,自己八成是撞鬼了。
这片工地下面埋葬着太多的阴魂,这都是建国以后了,怎么还有人穿着古装和民国的服饰?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些人,八成都是地底下面的那些阴魂,这可是活见鬼了呀!
老赵想起刚才的鬼事,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也幸好没有闹出什么祸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都见了鬼了,老赵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天一亮就辞职走了人。
那个时候,会开挖车的师傅不多,老赵这一走,岗位就空缺出来,但是工地上短时间内又找不到人补上这个空缺,所以工头还不是很愿意放老赵走。
但是老赵去意已决,知道再待下去,命都没了,哪怕工头开出双倍的工资,老赵依然逃离了工地。
老赵走了以后,真正的祸事来了,这一次闹出了人命。
这起命案非常的古怪,虽然相关部门严密封锁了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流传到了民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老赵走了之后,工地上平静了两天,没有发生其他怪事儿,就在工头以为终于高枕无忧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工地上一个名叫朱磊的工人出事了。
朱磊长得五大三粗,一副莽夫模样,食量也很惊人,是普通人的两三倍。
此时正值炎炎夏季,天气相当炎热,工棚里面就像一口大焖锅,热的人透不过气来。
工人们白天黑夜的干活,本来就已经很累了,想要休息,工棚里却又热的要命,经常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像在烧烤架子上面翻滚一样,让这些工人叫苦不迭。
而且工地上的蚊虫还奇多无比,个头又大,就跟吸血鬼一样,一叮就是个红肿的大包,睡在工棚里面,蚊虫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咬得你一身又痛又痒,根本没有办法休息。
这天,轮到朱磊轮休,朱磊喝了点酒,本想早早睡觉,谁知道却被蚊虫咬得心烦意燥,根本睡不着。
朱磊这小子平时仗着自己五大三粗,胆子本来就大,再加上小酒一刺激,胆子更肥。
他想起早上的时候,刚从地底下面挖出了一口棺材,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个奇葩而又胆大的想法。
朱磊在工地边上找到那口弃置的棺材,然后打开棺材,把里面的尸骨拖出来扔掉,然后自己躺进了棺材里面,还把棺盖拉过来盖上了。
还别说,这个法子确实挺奏效的,棺材里面阴暗潮湿,睡进去还挺凉快的,而且睡在棺材里面,还能抵御蚊虫的叮咬,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磊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高兴,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第二天开工,大家遍寻朱磊都没找到人,后来有工人准备处置这口废弃的棺材,搬运棺材的时候,才发现朱磊躺在棺材里面,早已没了呼吸。
两个工人第一眼发现朱磊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棺材里面的人是朱磊。
因为朱磊才二十几岁,而棺材里的死者,却是一个鸡皮鹤发的糟老头子。
但从脸型轮廓和衣着打扮,还是能够认出来这是朱磊。
熟悉朱磊的人,又掀开朱磊的衣服,看了看尸体后背上的胎记,确定死者就是朱磊,因为背上的胎记是骗不了人的。
朱磊死了,查不出死因,只知道朱磊躺在棺材里,一夜之间从年轻人变成了白发老头子。
工地上连续发生诡异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工头也实在没有办法,赶紧采购了大包小包的礼品,捎带给张道长,厚着脸皮请张道长回来看看情况。
第437章 锁阴匣(上)
张道长回到工地,查看了朱磊的尸体。
朱磊躺在棺材里面,没有人敢去动他。
原本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此时却是面容枯槁,皮包骨头,满头白发格外扎眼。
朱磊的脸上布满皱纹,两边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就像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
仅仅是一夜时间,朱磊就从年轻人变成了老头子,足足苍老了五六十岁,实在是令人惊骇不已。
张道长指出朱磊的死因,说朱磊这是被阴魂吸了阳气。
人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因为体内有阳气,阳气越足的人,寿命越长。我们活在世上,每天都在燃烧体内的阳气,就像汽车需要燃烧汽油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的阳气也会逐渐减少,等到阳气完全耗尽的时候,也就是人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朱磊这种症状,很明显是被不干净的阴魂,直接吸走了他体内的阳气,让朱磊的阳气一夜之间消耗殚尽。
工头很恐惧,就向张道长求助,说现在工地里面到处都是阴魂在游荡,工地上已经发生了好几件灵异事情,工人们的情绪也开始浮躁不安,再这样下去,不仅没法在预定工期里完成任务,就连工人们都会全部跑光。
张道长就狠狠训斥工头,说当初在打地基之前,工头不听他的劝谏,原本是要做七天法事,驱赶地下的阴魂,但是工头却以工期很紧拒绝了,这下酿成了大错,才找张道长回来,亡羊补牢,已经晚已。
工头哭丧着脸,当场就给张道长跪下了,恳求张道长一定要救救他,就算不救他,也发发善心,救救工地上那些工人吧。
工头又打起了感情牌,说那些工人都是家庭贫困的农村人,出来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每天干那么多辛苦活路,挣那么少一点,还得供养一大家子人,如果他们出了事情,家里的老人孩子怎么办?
张道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了句罢了罢了,然后让工头把普陀公园的施工图纸拿过来。
张道长当天就拿着施工图纸回去,第二天把施工图纸还给工头,工头这才发现,施工图纸已经被张道长改动过了。
原本的工程计划,普陀公园的主体造型是一个圆形,而张道长把普陀公园的造型修改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形状,看上去确实有点奇怪,没有之前的图纸好看。
工头问张道长为何这般修改图纸,张道长就说,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造型,其实是一个风水布局,名曰‘锁阴匣’,等到普陀公园修建落地以后,整座普陀公园就变成了一个“方匣子”,地下的阴气无法外泄,只能被锁在这个方匣子里面。说白了,把普陀公园修建成方形的目的,就是为了镇阴。
修改施工方案是一件大事,这跟之前政府的规划有很大出入,工头不敢擅自做主,赶紧把事情上报给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经过激烈的商讨,最终还是同意了张道长的意见。
毕竟,修建普陀公园最初的目的,无非也是为了“镇阴”,现在阴气外泄,工地上都闹出了人命,张道长既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补救,那就按照张道长的意思办吧。公园修出来好不好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镇住地下的阴魂,让社会稳定下来。
得到相关部门的批复以后,工头便指挥工人们,按照张道长修改过后的图纸来建造普陀公园。
从修建之日开始,张道长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工地。
他跟其他工人一样,吃喝拉撒都在工地上面,吃的是大锅饭,喝的是自来水,住的是闷热难耐的工棚。
工地上的条件很艰苦,并不是天天都有自来水可以冲凉。
工人们辛苦工作一整天,满身臭汗的回来,却没法冲凉,整个工棚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那滋味甭提有多么酸爽。
张道长留下来,自然不是卖苦力的,他的作用跟“监工”差不多,每天都在工地上巡逻,非常的认真负责,而且早晚都要做法事。
每天早上鸡鸣时分,当工人们还在沉睡的时候,张道长已经起床了,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坚持,就像上了条的闹钟,从未缺席。
工地中央专门摆放着一个案台,上面放着香炉,香烛,香线等物。
张道长起床净手之后,就会点燃三炷香,拜天拜地拜祖先,然后双手捧着香,表情虔诚的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面,等到三炷香正常燃烧熄灭,预示着这一天能够顺利开工,张道长这才会暗自松口气。
法事还没完,等到香烛熄灭,张道长就会拿着一对阴阳铃,绕着整个工地走上一圈,一边摇晃着阴阳铃,一边抛洒纸钱,嘴里还咿呀咿呀,用奇怪的腔调唱着不知名的咒语: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各方安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叮叮当当,清脆的阴阳铃声,就像是早起的闹铃,工人们每天早上都会在阴阳铃的响声中起床。
晨风一吹,纸钱漫天飞舞。
张道长的身影就会从漫天飞舞的纸钱里面走出来,面容显得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