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民警察也是人,如果长期这样下去,难免会颇有微词。想到这,陈瑞成暗自决定这个案子之后必须得去找黎勇谈谈,不说什么升职加薪,之前许诺那些假期总得要回来。
重案组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刚下车张珈凯就见辖区派出所主管刑侦的高朗带着组员在楼下四散溜达,他便上前问道:“什么情况朗哥?怎么都在门口不进去?”
“别提了凯子,那都不是人进的地儿。”高朗脸色不好,他仰起头猛地灌了一大口矿泉水,说,“你们要是进去把那防毒面具戴上,最差也得戴两层口罩儿,别说哥没提醒你们。”
警戒线拉在万事街35号楼1单元401号出租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由两名实习警员ʝʂɠ看守,见重案组众人上来,两个人规规矩矩敬了个礼,将警戒线扯到众人能弯腰过去的高度。
刚踏进客厅,一股排泄物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走在前面的黎筱泷不禁皱起了眉,而当她再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餐桌前的尸体时,直接一个没忍住捂住嘴就跑了出去。只见出租屋的餐桌上,一个肥硕到坐在椅子上都看不见椅子的男人伏在桌子上,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细扎带捆住,头扎在一碗冷却许久的泡面里,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出租屋的空气里弥漫着排泄物和呕吐物交织的难以描述的味道。用崔前程的比喻来说,就好比在大夏天的中午一头栽进了两星期没清理的旱厕坑。
孙赟见餐桌下有一个铁桶便蹲下去检查。铁桶里盛放的是死者的呕吐物,桶壁上还用油脂类似物写着“gluttony(暴食)”。此时孙赟十分庆幸自己听了高朗的话戴了简易防毒面具,不然绝对能瞬间吐出来。
等重案组出过现场已经是七点多了,大家打算在红霞饭店简单吃些再回去。韩荔彤没去,她托黎筱泷给自己打包份面条后就拎起痕检箱,跟搬运尸体的车回了局。韩荔彤和韩正刚一个毛病,一有尸体就顾不上别的,加班加点也要把报告赶出来。
最先端上来的永远是芹菜凉拌花生米,王思睿夹了些清爽的芹菜放进嘴里嚼着,说:“死者叫林中华,29岁,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宅,工作也是几乎不需要出门的软件运行监测员。保守估计,他的体重至少有370斤,严重超标,也因此他患有多种疾病。”
“报案的是楼下王阿姨,据说楼上从中午开始渗水,刚开始还只是几滴,可后来就变成哗哗淌,她家卧室跟水帘洞一样。王阿姨敲门没人应就联系了物业,物业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林中华只好破门进去,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张珈凯介绍过情况后,跟尹红霞打了个招呼就轻车熟路地去冰柜里拿饮料,五彩斑斓的色素饮料被装在印着厂家名称的玻璃瓶子里,颇有小时候的回忆。
“他都那个味了,周围邻居居然没闻到?”回忆起现场的味道黎筱泷还是反胃,她强忍着不适,问道。
“邻居说确实是没闻到太大的味道,只有一点点的臭味。因为402和403家里都养宠物,他们就以为是猫狗拉在家里没清理好。”崔前程回道。
在镇北市陷入夜晚的寂静时,镇北市公安局二楼尽头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几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面色凝重。韩荔彤将散落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起身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24小时之内。解剖后发现其胃内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为死前1至5小时内所食用。过度进食导致他肠胃内壁破裂,体内也有大出血征象。通俗点说,他是被活活撑死的。另外尸表有一处严重淤青位于胃部,应该是踢踹所致。”
韩荔彤话音刚落,方才去拿报告的孙赟推门而入,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说:“报告出来了,林中华送检的头发样本上发现了火药颗粒物。”
“所以,凶手是用枪抵着林中华的后脑勺逼迫他反复的进食、呕吐,直到最后林中华的咽喉膨胀无法进食。在林中华胃部被食物撑满时,凶手用力踢了一下他的腹部,导致他肠胃破裂而死亡。可他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林中华折磨死呢?”张珈凯按着手里按动笔的开关喃喃道,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明显。
“现在我们还没有掌握凶手任何的信息,案发现场也再没有值得挖掘的线索了。而且更危险的是凶手非法持有枪支,如果不尽快把他抓捕归案,他很可能再次犯案。”陈瑞成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说。
一时间办公室里又归于宁静。
“对了,”王思睿打了个响指,说,“那个桶上不是有一串英文单词吗,我查了资料后发现这案子很可能和七宗罪有关系。不排除死者依据七宗罪杀人的可能,目前我在跟这条线,希望能查到些线索。”
“他既然和七宗罪有关,那不然就叫他吧,基督教里面的魔鬼。”大概是漫画看多了,张珈凯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伸手比划着各种结印,说道。
陈瑞成对于张珈凯这种幼稚的举动很是无语,他伸长腿踹了一脚张珈凯的椅背,无语道:“你正常点。”
第二天早上刚刚七点,办公室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吵得前一晚在办公室就地休息的众人很是烦躁。离得近些的黎筱泷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伸长胳膊拉过了听筒:“喂,重案组。”
“110接警中心,接到报案发生一起命案,请重案组立即出现场,地址随后会发给陈组长。”电话中传来了小女警的声音。
案发现场位于镇北市CBD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死者李忠林,32岁,是律所的法人兼首席律师。报案人发现李忠林时,他除了持刀的右手,身体其他部分都被人用电线绑在了一起,呈跪姿于自己的办公室中央,而在他面前的地上,有一个用鲜血写出的单词:“greed(贪婪)”。
死者办公桌上发现有一个天平,天平其中一端有0.9g的人体组织,经检查后确认是死后从死者腹直肌上切割下来的。
陈瑞成走出现场离远了些掏出根烟叼着,摸了摸兜却发现没带打火机。张珈凯见状便掏出自己的给陈瑞成点燃,说:“成哥,我觉得如果凶手真的是按照七宗罪杀人,那么还会有五具尸体出现。我们必须及时止损。”
“说得容易,可这两个现场你也看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无论是指纹还是足印。而且周围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这个凶手不是个善茬,反侦察能力很强。”陈瑞成咬着烟蒂,扭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说,“先写个并案报告送上去吧。”
留在现场收尾的孙赟和崔前程正收拾着器材。忽然崔前程抬头,看见李忠林办公椅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中是一个女人的照片。但奇怪的是,女人的眼睛上被人用鲜血画上了一副血眼镜。崔前程将相框递给孙赟,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李忠林的太太聊聊。”
李忠林的太太之前也是一名金牌律师,不过和李忠林结婚后就辞去工作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在得知李忠林被害后,她差点当场昏厥。
“李太太,您先别激动,这是现场的照片,我们希望您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少了什么多了什么。”初步安抚好李太太的情绪后,崔前程递上了律所的部分现场照片,问道。
李太太一张张翻看着,忽然她停下手,指着某张照片说,“这幅画挂反了。”
“您确定吗?”孙赟记录下这一线索,立刻发信息让值守现场的警察检查画框。
“我确定,忠林生前喜欢买画,尤其是喜欢这种几何排布的画,一般人乍一看是看不出来有不同的,但是我能看出来。”李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肯定地说。
很快现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取下画框后发现画布后面有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和几道抓痕,现场的警察已经将物证送回了警局做进一步检验。在接到检验科传来的从画框背后血迹和划痕中提取出的清晰指纹后,王思睿就开始尝试在涉案人员指纹库中扫描检索。几分钟后,他轻松的向椅背上一靠,长长出了一口气,说:“运气不错,是个有案底的。”
第41章 逃脱
“画框后面的指纹来自一个叫李韧的人,他曾在三年前因猥亵女性被提起诉讼,所以指纹库里有记录。”王思睿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大家,“当时本来是要判他两年的,但因为李韧的辩护律师提供了他曾因间歇性精神病就诊的记录,所以最后他只坐了六个月牢就被释放了。而他当时的辩护律师就是本案的死者李忠林。”
调查出李韧目前的居住地后,众人立即驱车前往。车程的终点是一处较为偏僻的老式公寓楼,从王思睿查到的资料来看,李韧自从刑满释放后就一直租住在此处。在敲门无果后,陈瑞成便示意一同前来的房东用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
房东是个中年胖大叔,他在得知自己的租户是个有前科的精神病并且有可能杀了人之后紧张的不得了,甚至于开门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钥匙插了好几次也没插进锁孔。
“这看起来一点可也不像有人在住。”孙赟说道。他只是随手摸了一下茶几就沾染了满手的灰尘,捻着白手套上的灰絮,孙赟继续往阳台的方向走,客厅阳台被厚重的窗帘遮挡ʝʂɠ着,完全隔绝了窗外的光亮和喧嚣。
张珈凯拉开卧室门便看见被绑在床上,好似已无生命体征的李韧。床头上方,是用鲜血书写着的一个单词:slith(懒惰)。
韩荔彤拎着勘察箱靠近床上的男人,男人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都深可见骨,而从结痂程度和状态来看,这些伤口应该每次都是刚长好就被人为割开,从而导致男人大面积的皮肤感染、坏死。
就在韩荔彤想要将男人手脚的绳索解开将他带回警局解剖的时候,男人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这一举动把韩荔彤吓得不轻,她后退几步差点踩到杂物摔倒,还好一旁拍照的黎筱泷及时拉住了她。
“什么情况?”听见声响的陈瑞成匆忙进屋,问道。
“这人还没死,叫治活人的来吧。”韩荔彤摆了摆手,示意陈瑞成赶紧打120。
事后张珈凯和崔前程去医院了解李韧的伤势情况,等两人赶到急诊部,李韧已经被转移到了重症病房。两人从急诊科主任那了解到,李韧体内有大量不明药物残留,加上一直被折磨殴打,现在已经极度神志不清,精神状况极差。也就是说,李韧现在,包括以后都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打盹中的陈瑞成就被江华温柔叫醒:“小陈,局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知道了,谢谢教导员。”陈瑞成强打着精神回复道。他去厕所用凉水洗了把脸之后清醒了不少。陈瑞成整理好衣衫,抬手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陈瑞成关上办公室的门,趁此机会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半。
“陈瑞成,你们重案组现在跟进的有关七宗罪案子怎么样了?”黎勇直奔主题,问道。
“目前没有什么进展,凶手很狡猾,留给我们的线索也很有限。”陈瑞成说道。他微微低着头站在门口,像是个犯错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乖学生。
“刚刚上头打来了急电,要求我们必须尽快破获这个影响恶劣的社会案件。凶手杀人手段极其恶劣而且还持有枪支,一天不抓捕归案,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一天威胁!上头给我们的期限只有五天。”黎勇走到陈瑞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陈瑞成猛然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发出音节就被黎勇的话堵住了嘴:“有困难就要克服困难。别忘了咱们局的老规矩,命案必破,不破不休!”
”听着陈瑞成的复述,张珈凯靠在转椅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五天时间?咱们现在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着,线索也没有,五天怎么可能破得了案子啊。老狐狸真是,上头逼他,他就逼我们。
陈瑞成狠狠揉着从黎筱泷桌子上拿的发泄包子,终于在包子快要变灰的时候停下了手,问:“前程,你怎么看?”
“男性,40至45岁之间,极度偏执但心思缜密,心理素质很强,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崔前程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王思睿按着崔前程的说法在镇北市户籍人口系统里进行筛选,但符合条件的人实在太多,看着滑不到底的名单,王思睿久违地头痛了起来。
“思睿,你着重查一下市里的基督教徒,凶手这么了解七宗罪的杀人手法,必定是对这些事十分了解,或者是做过详细的研究。”韩荔彤提供了新的思路。
“不行啊,还是有很多匹配项。”王思睿叹了口气,将耳机里的欧美说唱切成了白噪音。他还是比较习惯在查资料的时候听一些舒缓的音乐来平复内心。
“三哥,你要不试试黑进图书馆系统看看相关书的借阅记录?”黎筱泷叼着棒棒糖走过来,微微眯着眼睛看王思睿电脑上的资料,说,“或者是直接用大数据过一遍相关网页的浏览用户呗。”
“工作量有些大,我联系网安部那边帮忙吧。”王思睿立刻给网安部负责人发去了消息,也提交了相关的审批材料。审批流程很顺利,王思睿很快就接到了由局网安部传递过来的所有相关信息,反复整合挑选后,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男人浮出了水面。
男人叫洪正龙,居住于白芷区内一处偏僻的老小区,陈瑞成带人赶过去花费不少时间。崔前程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响应,正当众人准备破门而入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起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张珈凯听到声音后转头,当他看到从电梯里走出的中年男人时,下意识喊出了声:“洪正龙!”
听到喊声后洪正龙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按下了下行的按钮,可电梯却迟迟没有上升。眼看警察离自己越来越近,洪正龙将手伸入怀中掏出手枪上膛后就对准了重案组的方向射出一击。冲在最前面的张珈凯来不及躲闪,正迎着那颗冲出枪膛的子弹。
千钧一发之际,陈瑞成拉住张珈凯的袖子将他用力往自己身后拉,惯性作用下两个人双双倒地,子弹擦着张珈凯的发丝而过,嵌进了旁边人家的门框。
“成哥你没事吧。”张珈凯倒地时大半身子都压在陈瑞成身上,他害怕陈瑞成受伤,赶忙起身问道。
“你小子,该减肥了。”陈瑞成被张珈凯压得生疼,他揉着自己的胸口半天没缓过神。
混乱中,洪正龙从楼梯间跑下去,途中还故意拨倒一旁的杂物阻挡辅警的追赶。最终狡猾的洪正龙还是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辅警们。
“朱哥,我是陈瑞成,我们挂着的一个嫌疑人刚坐出租车跑了,现在恐怕得请你们查查天眼了。时间地点我马上发给你,辛苦了,回头一起吃饭。”陈瑞成追下楼,他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街道拨通了朱超的电话寻求交管局的帮助。
与此同时,崔前程带人破门进入洪正龙的家中。洪正龙家的客厅里摆放着一排陈列柜,孙赟走近些观察着,发现第一个柜子里塞满了红烧牛肉味的康帅博方便面,与林中华大量进食的方便面相符。第二个柜子里摆放着很多和法律有关的书籍,对应李忠林。
第三个柜子里只有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的是还沾着干涸血迹的一颗后槽牙,应该是属于李韧。有研究表明连环杀人案凶手在杀人后通常会带走现场的某件特殊物品收藏,这往往是出于一种欣赏自我杰作的变态心理。
“前程,发给思睿查一下上面的信息。”孙赟摘下尚且空着的第四个柜子上粘贴的两张纸交给崔前程,说道。那两张纸分别是皮具店的订单和女子的照片。
家中的次卧被洪正龙改造成了冲洗照片的暗房,在里面张珈凯发现了几个受害人死前的照片,其中也包括李韧被折磨的全过程。张珈凯将带着血迹的匕首等工具小心翼翼装进证物袋,同时嘱咐黎筱泷用相机拍下墙上血迹斑驳的十字架。
离开洪正龙的住所后,张珈凯和黎筱泷去寻找照片上的那名女子,陈瑞成带队顺着订单上的线索赶去了皮具店,皮具店的老板是个尖嘴猴腮的瘦男人,细长的眼睛里透露着令人厌恶的精光:“抱歉啊,这位客人已经把东西取走了。”
“他定做的是什么?”陈瑞成将警官证塞进兜里,四下环视着这间中古风格的皮具店,问道。
“这个嘛......我可不方便说。”老板舔了一下嘴唇,坏笑道。
张珈凯和黎筱泷经走访调查后得知,照片上的女子叫爱爱,是个站街女,平时昼伏夜出,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更没有人关心她的行踪。
直到晚上十点,重案组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警局,可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乎,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警局附近的快捷酒店发生了命案,看现场和重案组正在经手的这个七宗罪的案子很相似。
孙赟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走进了快捷酒店,纵使是一向逍遥淡定不骄不躁的他此时也心烦意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靠,不让人休息了是不是。”
根据包里的身份证照片可以确认死者就是爱爱,爱爱的真实姓名叫李爱,今年刚满二十岁,户籍地址在几千公里以外的穷乡僻壤。
“这就是洪正龙订做的东西?”张珈凯举着证物袋面色尴尬,说,“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太恶心了赶紧拿走。”黎筱泷推了推张珈凯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放回证物箱。
“我需要你提供三天之内的监控录像。”王思睿靠在前台,懒洋洋地跟快捷酒店的老板说着话。
酒店老板连声应和,但神情却极不自然,好像是在刻意隐ʝʂɠ瞒着什么。而他的这一举动也成功引起了孙赟的注意,他在酒店大厅里四处溜达着,很快便发现了蹊跷。这家酒店门口的停车区域停泊了多辆并不便宜的轿车,但酒店周边并不繁华,内部环境和服务设施也并不好,按道理是绝不会吸引这些非富即贵的商务人士前来的,但如今状况却刚好相反,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家快捷酒店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风月场所。
“在公安局旁边都敢干这种事,我是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该说他脑子不灵光呢。还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被孙赟一个电话叫过来的扫黄大队长王旭光哭笑不得。酒店老板和酒店里涉嫌嫖娼的男男女女都被王旭光带了回去,而和李爱的尸体一同被拉回警局的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我,我还没和爱爱干什么呢,就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人,他......”男人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桌子,似乎还没有从李爱的死亡中回过神来。
“他什么他,快说!”陈瑞成态度不好地拍了拍桌子,吼道。临近的期限和李爱后背上预示着这桩罪名的单词“lust(色欲)”让陈瑞成本就不平静的心变得更加焦躁。
“他让我穿上他那个东西和爱爱那个,然后,然后就......”李正冲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颤抖。他实在不愿再回忆起那残忍的一幕。
第42章 自首?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警局,洒在伏案休息的重案组身上,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连轴转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突然,还沉浸在睡梦中的陈瑞成被张珈凯疯狂摇醒,陈瑞成态度恶劣地骂道:“张珈凯!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会。”
“成哥,洪正龙刚刚给警局打来电话挑衅,现在老狐狸在办公室发飙呢!”张珈凯急吼吼地说。
十分之前,110接线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来电人自称是前几起案子的凶手,并留下了一个地址,说这将会是下一个死者出现的地方。在警局上下精神高度紧张之时,这样一个电话无疑是导火索,点燃了黎勇内心积攒已久的愤怒。
现在的局长办公室犹如战场,没人敢靠近。正巧丰林虎带队在此起案发现场不远处处理警情,接到消息就先行前去勘察,重案组不敢耽搁,立即前往对接案情。车辆刚驶入现场就看见丰林虎指挥着两个辅警拉警戒线贴封条,急性子的张珈凯还没等陈瑞成把车停稳就拉开车门蹿了出去。
此次死者是某直播平台小有名气的颜值主播李小纯,从她生前的照片来看应当是个长相清纯可人的女生,不过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失去半边脸颊和鼻子的尸体。
“李小纯的左手边有一部电话,几乎是触手可得,可她并没有打电话报警。而右手边是一瓶安眠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如果结合七宗罪‘pride(傲慢)’的罪名......”崔前程正捧着那本被他做满标记贴满便利贴的七宗罪书籍复本,他的手指滑过一行行英文,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说,
“洪正龙应该是在李小纯被毁容后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打电话报警自救,当然如果那样,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毁容的事,她就没办法继续在直播行业风生水起。另一个,就是自己吃药自杀,悄无声息的死亡。
“很显然,李小纯因为顾及自己的形象和面子,最终选择了自杀。”孙赟说。
“李小纯在死前被洪正龙用剔骨刀斜割断了她左面部、鼻部神经和肌肉。”韩荔彤说,“即使她不吃那一瓶安眠药,最终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回到警局后,张珈凯不堪其扰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撕下一页,狠狠揉皱后便丢了出去,抱怨道:“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这洪正龙是没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