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你们带我去看看。”谢志中说。
找到鞋样,对于足迹研究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更能准确地判定犯罪嫌疑人的体型特点、行走姿态,等等。
中午吃过饭,朱会磊对罗牧青说:“一会儿我跟谢老一起去鞋厂,你去不去?”
“去啊,反正中午也没事儿。马上走吗?”罗牧青爽快地答应了。
“一点半,宾馆门口见。”
谢志中满头银发,看上去身体状况整体不错。这一代人对待工作是狂热的,退休的时候特别茫然。还好,谢老退休不退岗,一直战斗在侦查破案的一线,一身的本事仍然发挥着巨大作用。
白金区的两个鞋厂经营状况都很一般,厂里的人倒都很积极配合。
先去的鞋厂厂区改造过多次。谢老很有经验,先是在厂里转了一圈,然后询问他们八九十年代生产的鞋还有没有样品存库。他们说,厂房改造的时候都处理掉了。
后去的白金鞋厂厂区不大,一看就是老国有企业。负责人介绍说:“倒是有不少仓库,存了些鞋,已经好多年没人打理了,也不知道都有什么。”
谢老一听,两眼发亮,马上兴奋地往仓库走。
库房大概有一两百平方米,一进去味道复杂浓重,应该是很多年都没开过门窗了。房顶的灯不是太亮,开不开似乎作用不大。里面堆着一个个装着积压鞋的大纸箱。有的箱子里只装着一种鞋,有的却是乱七八糟什么鞋都有。有的有鞋盒,有的没有。
谢老没有吩咐别人干什么,自己弯下腰仔细地查找起来。
朱会磊见状,让同去的两名白金刑警也行动起来。
罗牧青也分包了一小片区域。
“只要见到黑面的鞋,就连鞋盒一起单独放好。从哪个大箱子里找到的,就看看有没有标签什么的,用手机拍下来。”朱会磊叮嘱大家。
在这个空气很糟糕的库房里低头时间太久,会让人头晕眼花。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白金的民警受不了了,表示要到门口换口气。
朱会磊看了看罗牧青。她低着头,躬着身,额前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他好像话到嘴边就飞了出去:“罗牧青,要不你也去外边透透气?”
罗牧青头也没抬地应声答道:“不用了,我这一片儿快找完了。”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面部轮廓清秀柔和。
朱会磊突然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说:“你跟谢老都歇会儿吧。这里面空气不好,万一谁再晕倒在这儿……”
他转头去劝谢老休息。谁知,这是个倔老头儿,根本不听劝。无奈,他只得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这种寻找,显然是希望渺茫的。连鞋厂的人都说不清楚,有没有生产过那种黑面、白色塑料底的半高跟男鞋。
天道酬勤。就在天擦黑的时候,就在大家的耐心遭受挑战的时候,谢志中一只手举着一只鞋说:“嘿嘿,可让我找到你了!”
这个话很少很少、有时还会腼腆地红着脸的倔老头儿,笑得像拾到宝的孩子,开心得手舞足蹈。
谢老在此之前就做过功课,案发现场的足迹他烂熟于心。他找鞋不看鞋面,光看鞋底。
这双鞋跟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
他急着拿给厂里的人看。
厂里的人说:“这鞋还真有些年头儿了。我入厂十几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鞋。”
回到宾馆,谢老得意地对关鹤鸣说:“这回我能确定了。这个家伙有点儿意思,十几年里都穿着同一双鞋作案。”
“您讲详细点儿。”关鹤鸣饶有兴致地问。
“就是说啊,他每回作完案,就把这鞋收起来,等下回作案再穿上——鞋底花纹的磨损完全对得上。”谢老有点儿神秘,又颇为得意地说,“要么是怕留下太多痕迹,要么就是经济上不太宽裕。这鞋在八九十年代挺流行,厂里退休的老人说,当时销量挺大,还卖到芸州的榆东县、榆西县去了。但后来不流行了,卖不动,积压了一部分。”
“又是榆东!”关鹤鸣一下子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人走路很有特点,身体微微向前向上蹿动。”谢志中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着。
“怎么蹿动?您模仿一下!”关鹤鸣笑着说道。
谢老站起身,说:“小朱,烦劳你给录个像,也让专案组的同志们看看。”他边说边走,“你们看,他前脚掌有碾动,身体向前向上蹿。”先是慢动作,然后是正常走路的频率。
关鹤鸣打电话给白金和包头两地的专案组负责人,然后又通知邱实:“马上到我房间开会。”
罗牧青不由得看了看表,这时已是晚上8点多了。
人到得很快。
关鹤鸣拿起谢老找到的鞋样,在空中晃了晃,什么都没说。
专案组的人眼皮垂着,屋里的气氛十分凝重。他们找了近三十年的鞋样,谢老用一个下午就找到了。
关鹤鸣用犀利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大家,说:“你们说这种鞋当年在本地很流行,没错,谢老今天在本地鞋厂找到了。这种鞋,本地鞋厂就生产过,还销售到了周边几个县市。如果是外来的推销员,那么他每回来白金出差,身上都带着这双鞋吗?这显然不符合常理,解释不通。如果是出差来的人,巴不得赶紧把这带血的鞋扔了,随身带着危险大不大?”
“这人反复作案,每回都穿这双鞋?”老民警石海岩惊得瞪大了眼睛,诧异地问。
谢老解释道:“1988年到2000年,他作案时穿的鞋号码完全一致,鞋都很新。塑料底的鞋,穿的时间很短就会有磨损,每一次的磨损痕迹都吻合。因此,可以判断,这双鞋他平时不穿,只有在作案的时候才穿出来。”
“白金的十起案件,案发地离大道最远的不超过五百米,距离市中轴线都很近。这充分说明他对道路不那么熟悉,害怕走丢了。”关鹤鸣接着说道。
“不熟悉,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作案呢?”赵传红质疑地问。
“这个问题很好。他节假日不作案,夜里不作案,而且十起案件屡屡得手,其中有两起还是在同一个宿舍楼,这说明什么?”关鹤鸣停顿了一下,环顾左右,“他对白金公司的作息时间十分熟悉,对他需要了解的白金公司厂区和宿舍区的情况掌握得十分清楚。”
“您一会儿说他不熟悉道路,一会儿又说他熟悉白金公司,我更糊涂了。”赵传红皱着眉头,两手一摊,耸着肩膀说。
对于赵传红的质疑,关鹤鸣并没有表现出责怪或不悦,语气仍然十分平和。他说:“根据经验判断,大概率不是白金本地人。从穿着打扮、行为习惯和作案细节上看,可能离得不远,对白金市有限熟悉,可能在白金公司打过短工。下一步,我们要把侦查重点放在白金市的周边县市。”
“我们以前也在周边排查过,就是没查得太深入。”郭代先说。
“这回要把周边县市拉进来,一起查。但是,白金市还是要查。这个人连续在这里作案十起,跨度十四年,说明他跟白金存在一定的联系,有可能有亲属在这里。”关鹤鸣语气坚定地说。
“过去白金只有十七万人,现在已经一百七十万了,查起来难度有点儿大。”郭代先说。
关鹤鸣望着郭代先,说道:“我们要查的就是过去的十七万人,这当中男性有多少?符合年龄段的有多少?咱们要用现在的技术和手段去查,人口底子要清楚。”继而,他又望向陇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付明华,说:“付总,你把情况跟周边县市说一下,做好清底的准备。”
付明华很痛快地答道:“好。”
关鹤鸣继续说:“现在给出摸排条件:嫌疑人现在的年龄为四十八岁至五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六,上下浮动两厘米;体态中等偏胖;在白金打过工;外表忠厚老实;可能无前科。摸排范围:白金市及周边县市。”
经他这样一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郭代先问:“之前的画像还能不能用?”
关鹤鸣说:“现在明确一下,画像不能使用。我看过案卷,当时的目击证人并不确定看到的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且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嫌疑人的样貌会发生改变。”
说完,他静静地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见没有人再发问,他又转向郭代先,说:“刚才说的是人员清查,现在说技术工作。你们抽调两个技术人员,明天就出发,去郑州刑科所培训学习利用家系排查法破案,邱实负责联系。”
关鹤鸣一板一眼地把白金这边的工作布置完,笑着对包头专案组的刘彪说:“你们也得动起来。包头这边不查人,去查矿。白金有矿,包头也有矿,查清楚白金的矿厂跟包头有没有联系。”
刘彪连连点头说:“这个得查,以前还真没查过。”
这时候,赵传红突然眼睛发亮,兴奋地说:“您这一提醒,还真可能有。白金当年也是狠狠地风光过,帮着周边省市的矿区建过厂。具体都去过哪儿,我得再去查查。”
“包头专案组也去调查一下,有没有从白金来的工程队。”
清查白金及周边县市人口底数、加紧学习家系排查法、调查包头关联企业,关鹤鸣一口气把这三条战线拉开了。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真凶。
4月的白金,依然寒凉。在关鹤鸣心里,春天就该有春天的样子。他要把希望的种子播在这片土地上,让这支压抑了很久的队伍焕发出应有的活力与激情。
可到目前为止,罗牧青还是感觉不到案件的侦破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关鹤鸣的压力应该很大,但她却感觉不到。他神态自若,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五、无从下手之后
按照计划,九案侦办组应该回京了,但关鹤鸣见北京方面没什么太紧急的事,临时决定去一趟安平县。
然而,他们抵达安平没多久,一个电话打乱了计划。
安平专案组把遇害的石灰窑老板胡永发卧室的顶棚捅开后,从里面找到了很多业务往来的单据,正在一一查对,寻找与胡永发一家有来往的可疑人员。
对于安平专案组来说,这个案子侦办起来也的确费劲。没有DNA,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者,只有带血的脚印。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排查出了一个与胡永发存在矛盾纠纷的马中波,打心眼儿里希望他就是,可他还跳入江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关系圈的排查似乎已经穷尽,他们理出了与每名受害人相关的亲属、同学、朋友、仇人,长长的名单上每个名字都查了不止一遍。除了这些人,实在是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案件推进会上,永乐镇派出所副所长邢立州一脸无奈地说:“这个案子我搞了六年,实在是感觉搞到头了。当年围绕吴楠和胡永发活动区域周边的农村设了三个圈子,几千个重点人都排了。我主要围绕胡永发,查得很仔细,搞了两年。为什么符合条件的一个都没有?当时范围错了,还是漏了?是不是没有落实到位?”
一切都在关鹤鸣的意料之中。这个案子让安平刑警非常头疼,无从下手也是情有可原。他们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而要让一批“老刑侦”转弯是非常困难的。
“案子很难,但必须承认,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石灰厂老板胡永发到底为什么要急着出售石灰窑,而他们遇害的这一天,又恰好是竞价的最后一天。”关鹤鸣说完,向邱实递了个眼神。
邱实心领神会,紧接着说道:“据我们分析,犯罪嫌疑人与吴楠在机耕路上偶遇的可能性不大。他如果与吴楠有矛盾,杀了吴楠就算了结,没有必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去杀另外七个人。在胡永发房间的客厅里,有一个空的饮料罐,从罐口提取到了吴楠的DNA,而老板胡永发的儿子及其亲属都证实,按照惯例,胡永发是不可能给吴楠拿饮料喝的。有可能是来了一个客人,给客人喝并打开了拉环,客人没喝,才让吴楠喝掉了。客人可能与胡永发发生了争吵,吴楠拉架,劝客人离开。客人被拉到屋外,吴楠穿着家居的布拖鞋骑摩托车送他。这说明客人的住所与石灰厂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摩托车很快就可以到达。而在路上,脾气十分火爆的犯罪嫌疑人越想越不甘心,想要折返再次理论,而吴楠却没有停车。这时候,犯罪嫌疑人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锐器,从后面刺向吴楠。法医尸检报告显示,吴楠身上的伤多达三十二处,但是致命伤不多,有不少刀是从后面刺入。吴楠停车后,与犯罪嫌疑人正面搏斗,但敌不过犯罪嫌疑人,在颈部开放性伤口血液喷涌而出的情况下,从树林往石灰厂跑了三十四米,最终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倒地死亡。犯罪嫌疑人把他拖到排水沟里,又把他的摩托车拖进竹林隐藏之后,气冲冲地来到石灰窑,先到窑顶平台上看了一下小屋里是否有人。小屋的门锁上留下了他的带血手套印。他从窑顶平台上找到一根杉木棒,徒手断为两截。说到这里,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杉木棒的直径为六厘米左右,被犯罪嫌疑人徒手掰断,并且三十五岁的壮劳力吴楠敌不过他。这些都可以说明此人非常强壮,臂力很大。”
邱实的推理展现了杀害吴楠的过程,用词精确,讲述流畅。
“他冲下平台,到了窑厂,将左脚踹到西边那扇门上。据知情者说,踹这边比踹另一边容易成功。这说明他十分熟悉这里的情况,而不是有限熟悉。他是怎么将七个人全部控制住的呢?靠的是语言还是自身的威慑力?我们还要注意一下,所有被害人中,只有齐士飞的头部盖了一件衣服。是犯罪嫌疑人故意为之吗?这是什么心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邱实身上。他的思路异常清晰。
“他在一个下雨天赶到了石灰厂,而这一天又恰好是石灰厂竞价出售的截止日。石灰厂的竞标价是十五万元,没有卖出去。而犯罪嫌疑人在这一天的傍晚来到了石灰厂,他是奔谁来的?到底是吴楠还是胡永发?如果那副碗筷在案发前就有,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第九个吃饭的人。他在吴楠家的厨房吃了饭,在胡永发家停留的时候,胡永发给他拿了饮料喝。从待客方式看,他是一个熟人,也是一个具有一定身份的人,既认识吴楠,也认识胡永发。他戴粗纱手套,随身携带工具刀,是一个有工作但生活档次不算太高的人。作案后,这个人可能性情大变,原本特别火爆的脾气,变得平和了。请大家在以案发地为中心、直径十公里的范围内再仔细排查一下,看有没有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听了邱实的推理,安平县公安局副局长赵长征说:“我们是不是要先找到马中波,感觉这些性格特征还是跟他蛮符合的。”
关鹤鸣摆着手说:“不要再追马中波了,他不是。下一步,你们要继续研究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到底是冲着吴楠去的,还是冲着石灰厂老板一家去的。大家看看还有没有研究的余地。目前看来,侵财目的明显。从吴楠被杀的过程看,不是报复,因为时间不对。什么人群符合、奔谁来的?吴楠家平时来人送不送,有没有送人的习惯?穿拖鞋骑摩托车送,能送多远?这些需要你们再去调查。”
赵长征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闭上嘴又实在忍不住,说道:“侵财也不应该啊!这时间也不对啊!这个时段正是他们聚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而且,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就带了这么一把小刀去,是不是这里面也有讲不通的地方?”
赵长征是个“老刑侦”,面对案子的是与非,他无论如何都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关鹤鸣听得十分认真,待赵长征讲完,马上说道:“长征说得很好。这是一起重点攻坚案件,有它的特殊性,不能对它简单地定性。综合全过程来看,双方存在矛盾,但归根结底是为财而来。犯罪嫌疑人具备人熟、路熟、内部结构熟的条件。年底了,他可能急需用钱,没钱过不去。他本身就是带着气来的,更符合前来借钱或要钱的情形,但是有可能钱没借到,反而因此发生了争执。反正没钱也过不去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后边的目的就是钱。虽然钱不多,但对犯罪嫌疑人来说很重要。”
听他这么一说,赵长征信服地点点头,连声说道:“是的,是的,不像是简单的仇杀,也不像是单纯的侵财。”
关鹤鸣用手点了几下桌子。据罗牧青观察,这是他在发表观点或部署工作之前的习惯动作。
果然,他说道:“下一步,在技术上,一是要把现场遗留的东西,用现代理念重新检验,肯定有痕迹。二是研究DNA,复核一遍。这个工作,小朱,你去联系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的专家。三是足迹的应用。找出几个完整的血足迹,怎么也能研究出来。实在没有突破,下一次就带几位足迹专家来。破案就是要用最有用的办法。
“侦查上,需要穿成串儿。既不要盲目推翻原来的侦查结论,也不要忽视解释不清的问题。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他带的这把小刀到底是什么工具刀?要结合刀伤,重建现场。把现场研究透了,是侦查人员必须做好的事情。吴楠骑摩托车出门的那一段是关键。他到底为什么穿着拖鞋骑摩托车出门?
“这个案件范围很窄。杀了吴楠后,犯罪嫌疑人重回了石灰厂。他跟石灰厂里的人很熟,但这次他不敲门,而是一脚踹开了门。把那一幕幕还原,仔细研究每一个动作反映出的是什么心态,再去想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心态。”
安排完工作,他倏地站起身,说:“今天就到这儿。呼河的案子有线索了,我们得回去一趟。”
原来,刚到安平县,邱实就接到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政委徐佳良打来的电话,说初步查清了吴庆生和吴超勇的身份。
当年排查时,这两个人都有民警进行过面对面的询问。询问笔记显示,吴超勇确实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他在单位值班,有多名证人证实。
但吴庆生的情况不同,案发时他自称与养父母在家。每起案件发生时,均没有其他证人证实他不在场。吴庆生曾经和被害人赫爱成在一个部队当过兵,所以作为赫爱成的关系人被调查过。他们俩的入伍时间前后相差四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认识,年龄也不符。邮局的领导反映他平时工作认真,为人厚道,因此吴庆生被排除了。
吴庆生的养父母,实际上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由于他们一直没有生育子女,吴庆生的父亲就把他过继给了大哥。养父母待吴庆生非常好,视如己出。
1998年冬天,他的养父母过世了,前后相差一天。吴庆生的行为十分怪异,没有急着通知亲戚办丧事,而是独自一人陪着两具尸体过了三天三夜。民警在走访中了解到,有亲戚闻讯赶到的时候,看到两位过世的老人躺在土炕上,也没换寿衣。老两口中间摆着一个枕头,亲戚不知道怎么回事。吴庆生说:“我晚上就睡他们中间,陪着他们。”
前几年,吴庆生从邮局退休了,先是找了个旅馆烧锅炉,干了一年,就没再干了。据他的同事说,他平时话不多,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挺帅,浓眉大眼。由于当过兵,纪律性很强,他在工作上也规规矩矩,对小街小巷特别熟,送信送报从没出过差错。
现在,吴庆生在北京,在离后海不远的明镜胡同租了一间小平房,住半个月了。他们已经派人去盯了。他一早就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通常是烧壶开水,喝一会儿茶,然后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