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弦乐眸光不由深了几分,他微微掀起眼皮子,淡淡道:“听说东篱有人抵达边界城池了?”
“大约再过半月左右,就会达到锦都城内。”其中一个玄衣人道:“主上可是要派人留在锦都看着?”
这些时日,主上留在锦都,不止是窥探锦都的风云,其实还在于打探苏子衿的来历,可风云他倒是瞧见了,唯独苏子衿的来历,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下,想来依着主上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
“不必了。”弦乐邪肆勾唇,语气有一丝兴奋的意味:“苏子衿的身份,想来很快就要公布于众,只要那人进了锦都……一定会更有意思!”
这样神秘的苏子衿呵,会不会有一个令人意外的背景?
今年的四国大会,一定分外有趣!所以,他何不明目张胆的去参与一番?
“吩咐下去,”敛下眸子,弦乐看向底下的玄衣人,神色不明道:“今年的四国大会,暗影门暂不参与任何暗杀任务!”
“是,主上!”玄衣人领命。
很快那顶红色轿子便幽然被抬起,在这雪夜之中,诡异十足!
……
……
深夜静谧,苏子衿陷入一场无止无尽的黑暗之中,有来自远方的回忆,悄然袭来。
皇城宫墙,她一身戎装,半跪在帝王面前。
“陛下,”她沉声,年少时候雌雄莫辨的声音极为孤冷:“漠北狼城已然占领!”
文宣帝坐在软塌之上,面前摆着一盘棋局,却不说任何,只堪堪问道:“容青,你上前来,瞧瞧这棋局如何?”
她不解,抬头道:“陛下……”
文宣帝淡淡一笑,神色不明:“怎么,朕的话也不听了?”
“是,陛下!”她眸光一顿,便缓缓起身。
等到走至棋局前,她才不卑不亢的低头看去。
黑白子纵横的棋局上,白子冲锋陷阵,黑子无力反抗。
微微敛眸,她漠然道:“死局。”
白子虽一路破去,但黑子俨然有要反噬的趋势,若是再走下去,白子将难以抗衡,黑子也无法取胜。
“不愧是容青。”文宣帝淡淡笑着,随即话锋一转,便问道:“你可知朕将你单独留下,所谓何事?”
“臣不知。”她垂下眸子,神色莫辨。
文宣帝声音微微有些发冷下来,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朕接到密报,说是朕的大将军不是男儿身,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要的是保家卫国的将军,还是男儿身的将军?”她闻言,丝毫不显慌张,只弯起眉眼,似笑非笑道:“若是陛下要这男儿身,那么臣死而无憾!”
文宣帝这般行为,显然便是在告诉她,她入了死局之中,只要自己的女儿身被揭发,便是再如何英勇年少,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那告密之人到底低估了她容青现下的作用,若是东篱没了她,边境蛮子犯境,势必锐不可当!
“好!好一个容青!”文宣帝忽然笑起来,神色间满是赏识:“朕倒是没有看错,你小子……不,你小丫头有勇有谋!”
寻常人哪里能够这般镇定?可容青却是意外的只说起这利害关系,也不否认,坦荡的令人刮目相看。
“容青多谢陛下。”她微微拱手,面具下的脸容依旧沉静而孤冷。
文宣帝笑了笑,示意她坐下来:“不过,朕倒是想知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的就不再家中待字嫁人?”
大约是对眼前这少女欣赏至极,帝王的神色之间,满是喜悦。
“从前种种,不过情势所逼。”她没有坐下,而是立在原处,一手取下面具,扬唇一笑:“今后人生,还得仰仗陛下!”
说是仰仗,其实她丝毫不甚畏惧,可她到底是个女儿身,瞧着文宣帝欣赏与她,不妨便与之结交,攻心为上。只要文宣帝不说‘杀’,那么天底下悠悠众口,便不敢说之!
“真是狡猾的丫头!”文宣帝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却在看见她容貌的一瞬间,面色一滞:“你……”
这张脸容,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几乎一模一样,那个美艳而热烈的女子,那个无畏而俏皮的女子……
她从容一笑,眉眼生辉:“孟家早年杀祖之女,孟青丝。”
孟家有外室之女,孟青丝,八岁弑祖,逃之夭夭。此事轰动一时,举国上下皆唾弃之。
“你是孟青丝?”文宣帝眯起眸子,难以置信:“若是放在从前,朕还信那小女杀了自家祖父一事,可现下,朕不信!”
有些事情,眼见为实,有些事情,看人可知。
容青……不,或者说孟青丝,眉眼极为清澈坦荡,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弑杀祖父的人?再者说,她小小年纪能有这般的心思和手段,俨然是受了许多的苦楚,若孟家有人扶持一把,又岂会这些年只让他被世人所唾弃?
她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说,下一刻便弯唇,灼灼的眉眼满是笑意:“陛下当是青丝的伯乐。”
文宣帝失笑,摇头道:“朕只知道你这只千里马有一颗狐狸的狡诈心思。”
分明不过十一二岁,却偏生最会算计人心,她说他是伯乐,不就是无形中套着近乎?可奇怪的是,便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亦是只觉洒脱而坦荡。
到底是这小丫头片子太过厉害了啊!
“陛下谬赞。”少女略显孤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深觉眼前的帝王不愧是仁德至上、心胸宽广。
也因为深知他性情如此,她才敢放手一搏!
见文宣帝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思念之意,她微微凝眸,只故作随意一般,问道:“陛下可是觉得臣样貌熟悉?”
“告诉你也是无妨。”文宣帝道:“朕瞧着你像是故人之女。”
大景有战王,其幼女早年被歹人所掳,合算着年纪……大概就是眼前少女的年岁,再依着她的容貌……想来十有**,有些干系。
然而,大景与东篱素来不和,即便这几年战火消散,依旧有些不可言状。孟青丝是如今东篱的天,若是她当真的苏彻和楚楚的女儿,又该如何?
就在文宣帝面露复杂的时候,少女已然肆然开口,只见她眸光极淡,看不见一丝喜悦:“臣本非孟家之女,只是阴差阳错成了孟家人,若说早年的时候,臣还有可能存着见父母之心的意思,但现下……臣再无心思。”
她已然长成参天大树,不必任何人庇护。她被舍弃的事情,不论真相如何,认亲回去亦是不甚现实。尤其见文宣帝的神色,想来她的家人许不是东篱之人,国与国之间的计较,她舍得,也必须忍得。
家人,也许在她看来,不过是遥远而不可信任的关系,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方面,再次倒下!
扬起一抹笑来,她戎装张扬,眉眼生辉,铿锵有力道:“臣只是孟青丝,只是容青,只是东篱大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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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明天某人到锦都~你们猜猜某人是谁~哈哈这次肯定猜得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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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君行,终于等到你了!
二月中旬,四国大会即将开始。
四国大会每三年一个轮回,每年的启始国都是由各国使臣抽签决定。
三年前抽签的结果决定,今年四国大会开始的顺序依次是大景、东篱、疆南和北魏。
国与国之间的大会,其实多少还是存着一丝竞争的意味,故而,作为启始国的大景,格外重视。
年后的喜庆仍在延续,大街小巷自是人声鼎沸,三国使臣早早便抵达了驿站,如今天色正晚,恰巧要入宫参加接风之宴。
众人围堵在街道边沿,欲图瞧一瞧各国使臣的风姿。
马车徐徐经过,一路通行无阻,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前。
马车停了下来,有墨绿色华服的男子走到一边,淡淡笑道:“皇妹,到了。”
这男子生的温润好看,他唇色极红,堪比施了脂粉的女子,相较于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他显得阴柔而文雅一些。
有认识的人低语,知道这就是北魏的封王——北姬辰,三年前的时候,北姬辰便和九王爷来过一次锦都,不过那时候九王爷倒是有些悲惨,客死异乡。
随着北姬辰的声音落地,马车帘子便被掀了起来。
里头有女子面容娇美,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她着一袭粉紫色的长裙,外罩一件雪色的大氅,丹凤眼,柳叶眉,一张樱桃小口,妖媚至极,很是惹眼。
北魏有公主,璀璨若明珠。
一时间,众人皆是惊呼起来,这不就是北魏的第一美人儿,明珠公主北姬画么?
北姬画在婢女的搀扶下,很快下了马车,她抬眼瞧了瞧皇宫城门,媚眼丝丝,看不出丝毫其他神情。
“公主这边请,”司天飞着迎上前,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北姬画果然是很美,相较于锦都大多数女子的清丽,显然这妖媚的美人儿更是惹眼一些。
不过私心里,司天飞倒是知道,北姬画比起苏子衿,其实还是差了一些。可论气质,他大约更欢喜北姬画这等子妖媚不已的,苏子衿到底还是太过高雅,在他看来,却是不够诱人。
北姬画自是瞧见了司天飞眼底的那抹觊觎之色,心中涌起一丝鄙夷,她不露痕迹的勾眼一笑,盈盈道:“多谢四殿下。”
说着,北姬画便转而看向北姬辰,嗔道:“六皇兄只顾着自个儿骑马快活,都不等等人家。”
北魏是马背上的国家,多游牧之人,大抵北魏上到君王、下到百姓,都是无人不会骑射之技。即便是看着娇滴滴的北姬画,亦是个中佼佼者。
“皇妹,大景可与咱们那儿不同,”北姬辰摇头,温润如玉的脸容显得很是随和:“大景女子多文雅,咱们既是入了他乡,自是要随了这个习惯才是。”
北姬辰一字一顿,倒是丝毫没有贬低之意,看的司天飞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四国大会,并不是各国针锋相对的时候,即便心中不服,面上还是不能太过驳了对方面子,尤其这儿是大景的土地,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北姬辰作为北魏的六皇子,传闻是不太受宠的一个,因着没有任何夺储的可能,他和那年死去的九王爷都是早早封了王的。
听着北姬辰的话,北姬画倒是没说什么,不想,司天飞却是淡淡一笑,道:“明珠公主若是想要骑射,自是同本皇子说便是,作为东道主,本皇子奉陪到底。”
“四殿下严重了,”北姬辰一副略显温润的模样,神色淡淡:“皇妹有些不懂事,好在遇到四殿下这般宽厚之人,多谢海涵。”
瞧着北姬辰这般客气的模样,北姬画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媚眼丝丝,也一副略显乖巧的样子,倒是叫司天飞有些诧异。
就在这时,有骏马奔来,北姬画和北姬辰等人转头看去,只见为首的青年身姿如玉,他高坐马头,容颜清冷,贵气雅致,一袭云锦纹麟白衣,更是露出几分出尘淡漠,如莲似仙。
一瞬间,北姬画的媚眼不由一顿,整个人便直勾勾的朝着那男子瞧去。眼底有恋慕之意浮现,一直到那男子下了骏马,她都没有回神。
收回目光,北姬画敛下爱意,勾眼看向司天飞,道:“那是?”
“长宁王世子,”司天飞神色莫辨,只淡淡道:“司言。”
大多朝臣都是在四国使臣抵达之前便率先到了宫宴里头等候,只有接待使臣的皇子或大臣才会到现下还在宫外。
可司言,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好似在招摇着昭帝不会拿他如何一般,着实让人厌恶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