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长的好看,就配坐在宝珠身边?就配得上让宝珠主动夹菜?自从她来请安,江宝珠的视线就从来没有落到过他身上!那看样子是宝珠嫌弃自己长的丑?
一向对外貌这件事情不放在心里的太子殿下第一次陷入了对自己的质疑之中。他再也忍不住了,把玉筷大力掷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你们在这吃吧。”
江宝珠被吓了一跳,看诸祁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去做什么?你还没有吃几口饭呢?怎么这就走了?”
诸祁看了佟佳氏乌雅一眼,摆出一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甩开袖子走了。
佟佳氏乌雅一惊,心里想着,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看太子殿下面色如炭,怎么就这样走了?
江宝珠看着被甩上的门,疑惑的簇起眉头。看着旁边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佟佳氏乌雅,她想了想,出声安慰道:“没事。继续吃吧。太子殿下脾气坏极了,这样多呆两天就适应了。”
佟佳氏乌雅僵硬点头,用筷子夹起那块放凉了的蟹黄丸子羹,寡淡无味。
诸祁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凤栖宫里,坐在书桌前,一想就来气,把所有的书和竹简都扫落在地上。怎么?他就不配吗?不配得到宝珠一丝一毫的关心?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
立在殿外的福公公听见声音,连忙敲了敲门:“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诸祁皱眉,心里窝火:“滚!都给我滚开!”
福公公立即噤声。
诸祁坐在桌前,恶狠狠的灌了口茶水。一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生气,而且十分生气,十分严重!他心里安慰自己,如果宝珠看他面色不好的离开,不过片刻便前来安慰他,那诸祁是可以勉勉强强的原谅她的。然后明天就把那个什么佟佳氏乌雅赶出东宫!什么皇后,什么子嗣,通通滚一边去,这些哪有宝珠重要?
这下子完了,来了个外人,看着江宝珠那个傻子魂儿都要被勾走了。还夸她好看,好看个女鬼!
她们两个怎么不睡一间屋子?
他就是那个被多出来的第三者?
诸祁攥紧了拳头,手指尖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是这位清高孤傲的太子爷完完全全的想错了,过了许久,殿里的香都快燃尽了。江宝珠还没有回来。
诸祁心里的炙热随着时间流逝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了。他盯着那株残香,冷冷的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膳房里。江宝珠可是高兴,因为她太需要一个一起说话的人了。可是平日里和闻梦玉荷都说不到一起去,可现在与这位佟佳氏乌雅倒是相谈甚欢。宝珠越看她越喜欢,两个人在膳房里咯咯吱吱笑了好久。
佟佳氏乌雅心里也渐渐的动摇了。太子妃娘娘这样可爱,可她却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些羞愧,宝珠看她犹豫,道:“你家中可有什么亲戚姐妹?”
佟佳氏乌雅摇头:“没有,只有一个哥哥。平日里也说不到一起去。”
江宝珠也慢慢的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支着脑袋:“我家中有个姐姐。不过我姐姐不太喜欢我。我知道。”
佟佳氏乌雅闻言心底疑惑看着宝珠面露愁容,安慰道:“许是太子妃娘娘想多了。这世上哪里有亲姐姐不喜欢亲妹妹的道理?”
江宝珠心里忽的有些黯然,又眼前一亮:“你是几年生人?”
佟佳氏乌雅想了想,面上露出来了个柔和的笑容:“民女是大庆十八年间生人。虚岁十八了,是个老姑娘了。”
江宝珠咯吱一笑:“我是大庆二十年间生人。你还大我两岁呢。那……以后我就唤你姐姐如何?”
佟佳氏乌雅一惊,连忙摆手:“不不不……太子妃娘娘,这不符合规矩。您是太子妃娘娘,我只是个小小的良娣……”
江宝珠拉着她的手:“我觉得我与你有缘,我喜欢你。在私底下就叫你一声姐姐,你唤我一声妹妹,如何?”
第50章 遭遇
佟佳氏乌雅脸上飞出一层淡淡的红云, 还是点了点头。
江宝珠乐了, 又说:“今夜里我同你去你的小殿里睡,如何?”
佟佳氏乌雅眉头紧蹙:“可是规矩不符呀……”
江宝珠摇了摇头, 胸有成竹道:“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只是这一夜,同太子殿下说一声, 他会答应的。长夜漫漫,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找不到能说话的人都要憋死了。你等等,我这就去说。”
佟佳氏乌雅拉住宝珠:“太子妃娘娘, 万万不可, 太子殿下可否会动怒?”
江宝珠像是找到了个好的玩伴, 一边朝外走, 一边说:“没事的, 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她可是心大的很, 丝毫不知道诸祁已经陷入自己阴鸷的幻想里了。
还未进凤栖宫,殿外候着的福公公连忙拦住她,悄默声儿的说道:“太子妃娘娘, 这太子殿下在殿里,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东西摔了一大堆呢, 还请太子妃娘娘估摸着劝一劝。”
江宝珠问:“这是为何?刚刚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这为什么转眼间就变了?”
看福公公也并不知晓, 江宝珠安慰了他几句, 去了殿里。
果然, 书与木简都被散乱的扔在地上,抹着漆的茶杯子也碎掉了,一地瓷片。诸祁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也并没有抬起头来。
呵,她还知道回来。
江宝珠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只是离得近了点,问道:“谁又惹你了?怎么把桌子上的书都扫下来了?”
诸祁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吃饱了?怎么?同佟佳氏乌雅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他说话阴阳怪气。宝珠瞟了他一眼,弯腰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她点头,细声道:“她还是不错的。我们两个话也投机。”
诸祁心里忿忿,她不错?刚刚才见一面就不错?凭什么宝珠要对她笑?凭什么给她夹菜?那明明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凭什么他都生气离开了宝珠还没有追过来?她再愚钝,也得知晓自己已经生气了!可是宝珠脸上风轻云淡的,黑漆漆的眸子透出几丝狡黠来,抿着嘴瞧他,丝毫没有要走过来安慰一番的想法。
诸祁脸色更阴沉,视线暗暗,落在她眼睛里。半响,他才一字顿一字:“我生气了。”
江宝珠怎么知道他吃了女子的醋呢?她也没有管他,毕竟诸祁生气是日常。她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脊背,像是给个大狼狗顺毛一般,安慰道:“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呢,你又为什么生气呢?我都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诸祁又是从鼻尖冷冷的哼了声,背过身躯不去看她。
江宝珠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摆好了,看诸祁脸色缓和了些,又说:“今夜里,我去找乌雅在侧殿里睡。你就在你的正殿里凑合一夜。你觉得如何?”
诸祁一下子愣住了,听见这句话,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像是凭空一声炸雷,下起了瓢泼大雨,把一颗伤了的心脏淋的碎成渣渣。那渣渣还流着血,千疮百孔。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说话了,呆呆愣愣的看着宝珠,眉头之间全都是压在着的怒火,难以言喻的情绪即将失控,……一起睡?离开他,却和别人去一起睡觉?
他一把又把桌子上摆着的书简扫到了低声,大声呵斥道:“你做梦!江宝珠,你就是想要离开我,……和别人一起睡?在一个榻子上?做梦去吧!”
诸祁实在是太过于情绪激动了,声音都有些发颤,指尖颤抖着,一把扯过宝珠的水袖,把她摁在怀里,江宝珠摸不到头脑,嘟囔着推他:“你这样生气做什么?我俩都是女子,能出什么事?唔……”
诸祁眼底溢出炙热,他的心底一直在激烈的叫喊,额前青筋暴露,指尖也深深地掐进自己的肉里。你要离开我吗?和别人同睡一个榻子,让我自己留下。她凭什么得到你的青眯?是我不够好么?诸祁呜咽几声,把唇畔埋在了宝珠的脖颈里,低声道:“不行,你不能走。想都不要想。”
其实宝珠不一定去同佟佳氏乌雅在小殿里睡的,但诸祁管的她未免太严了,只要诸祁在她身边,她就一分一秒也不能离开他。江宝珠便也有些生气,推他:“你怎么能这样呢?武断专治,你每一次都这样!管天管地,还要管我睡觉!”
诸祁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听见这话一滞,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脸上露出些许委屈的表情来。他直直的盯着她,开口:“管天管地,管你睡觉?所以呢?你要去哪里?珠珠,你不就是想要离开我么?”
江宝珠被这句话惊到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呢?早知道他这么偏激,她也就闭嘴不说了。她叹了口气出来想要把心中的郁结之气疏散了。谁知诸祁却伸出长手长脚,把她牢牢地困在美人榻上,宝珠挣扎不开,诸祁却还闭着眼睛唠叨着:“不行。你不许离开。除非我死。”
“谁说要离开你了?!”江宝珠像是肚子里噎住了颗大枣,难受极了。她的一双杏仁眼瞪大,想要挣扎又动弹不得,只能亘着脖子,徒劳的吁了一声:“我不走了,你放开我行吗?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沉!”
诸祁默默,眉头紧蹙。他摇头:“不。谁知道我放开你你很做什么?一放开你你就跑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今儿个和她一起睡,明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告诉你江宝珠,除非我死。”
他又像这样重复了一遍。除非他死。
宝珠一惊,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眼眸瑟瑟,看着他。诸祁脸色不虞,平日里散散漫漫的漆黑瞳孔里全都是认真,还有炙热,无声的占有。他离她那样近,滚烫的气息不稳,喷洒在她的鼻尖上。
诸祁已经有些偏执了,看了她半响,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轻轻在宝珠微润的唇畔上轻轻啄了一下,又是第二下,第三下。
江宝珠认命了。这个大魔头!油盐不进,偏执的大魔头!
唇畔上气息不稳,是诸祁冰凉的触感。他好像永远不会满意,又开始伸出手解开她的衣服。那柔软的乳白色对襟襦裙怎么能够承受住这样粗暴的行为?每一次他就像是个刚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磕磕绊绊的动作却不停。
江宝珠吱唔一声,稍稍偏过头,借着空档喘息了一大口气,伸手抵住诸祁解衣服的手指,小声说:“别……乌雅姐姐还在膳房里等着我呢,不去她的寝殿中歇息,也要同她说一声吧,叫她别再等着我……”
乌雅姐姐?
为什么这样亲密?
就凭她,也配?
诸祁动作顿住了,支起胳膊,眼神深邃,就那么自上而下的俯视她。然后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指尖挑起宝珠的一头青丝,那种感觉糟糕透顶,她就像是一只马上要被扔到锅里油炸的兔子一样。江宝珠脖子上白皙的皮肤渐渐变红了,过了半响,诸祁才啧了声,皱眉,直接拒绝:“别想了。”
说完,他就俯身把她抱住,走向榻子边,一把拉上帘子,心里暗自想着,呵,佟佳氏乌雅?明天你就去乱葬岗里找你的乌雅姐姐吧!
那位不知情的佟佳氏乌雅姑娘一只坐在膳房里等着宝珠,殊不知因为宝珠,她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了。等了一会儿,腊泪慢慢的落下来,她眼睛都有些乏累了,拿手绢揉了揉眼睛 ,白皙的脸颊失了血色……怎么过了这样久,她还没有回来?
不一会儿,舒妤便过来劝道:“小姐,别等了。这都快到歇息的时候了,外面打更的都转了好几圈了。”
佟佳氏乌雅心中不安,眼眸里流露出些许疑惑与悲凉来。正犹豫不决之时,福公公从殿外边儿小心走进来,琢磨了半天才开口道:“乌雅姑娘……太子殿下叫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是他和太子妃娘娘已经歇息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佟佳氏乌雅闻言顿了顿,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心里万般感受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她心里悲拗的悸动了些,拿帕子捂住胸口,缓缓的吸了口气,才起身,细声道:“民女……知晓了。”
福公公点头:“那奴才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舒妤,照顾好你家姑娘。”
舒妤福身:“是。”
紫檀木桌上摆着的那根龙凤雕花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烛心扑棱了几下,熄灭了。佟佳氏乌雅盯着看了许久,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不上难受,也不好受。
舒妤见她脸色不好,就走过去扶住她,道:“小姐,别往心里去呢。太子妃娘娘想必是说说而已,您还是早些随奴婢出去吧。”
佟佳氏乌雅惨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是说说而已,我知道。左不过是我配不上罢了。”
舒妤心里有些无措,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垂首扶着她,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东宫里传来道旨意。
第51章 恶果
旨意一出, 朝野哗然。“昔有佟佳氏女乌雅不尽职责, 痴心妄想,做出霍乱宫纬之事。即今日起逐出东宫, 而天高海阔,任其遨游,如若再回, 定将不保其项上人头。”
女子做出有违妇道, 霍乱宫纪之事已经是大罪,可是这妃嫔被直接逐出东宫可是闻所未闻,竟然取项上人头为担保, 人们纷纷猜测, 这佟佳氏之女乌雅到底做出来了什么事, 竟然让太子殿下大怒, 颁布出这样的旨意。
佟佳氏乌雅接到旨意之后便两眼一黑, 晕倒了, 舒妤也是心底难堪,连忙带着她家小姐离开了东宫。人人皆知,被直接放逐是多么凄惨的事, 这多厚的脸皮都挂不住!
天还未破晓, 远处山丘只露出来了些许轮廓来。东宫侧面朱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支吖一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来。怎么来的就这么回去, 没什么人知晓。
佟佳氏乌雅已经接近癫狂了, 如此大的屈辱, 她忍不住想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叫她如此难堪,她到底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不知道。她影响到了太子殿下心尖尖儿上放着的宝贝,诸祁又怎么会叫她如意呢?
皇后的翊坤宫中,也是不安宁。知道这件事后,皇后一把把手里的绣花帕子掷到了地上,细长的眉毛紧蹙着,低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推荐的人,他居然拐弯抹角的说佟佳氏乌雅不干净!这不是指桑骂槐这是什么?!”
梨灯赶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悄声劝道:“皇后娘娘还请息怒。娘娘,小心凤体呀。”
皇后心思复杂,知道太子息怒不辨,可是也不知道佟佳氏乌雅到底做出来了什么事情。她转念一想,又说:“把佟佳氏乌雅带过来,本宫倒是想问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霍乱宫纪的事情!”
此时此刻佟佳氏乌雅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眼眶乌青,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一点不复当日容貌。她深深地垂着头,跪在毯子上,低声啜泣着。
皇后轻轻押了口茶水,抬眸看她:“乌雅。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你到底做出来了什么事情,叫太子如此动怒?”
佟佳氏乌雅闻言一僵,抬起头,虚弱不堪的低下头道:“民女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皇后心里有几丝疑虑,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事,那为何旨意如此严重!
她又清了清嗓子:“你且不要害怕。告诉本宫,你昨夜里都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