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字迹都是数字,二、五、七、八等等,并无规则。
清浅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彬解释道:“这是军中常用的伎俩,用米汤写字,干了之后什么也瞧不见,需要用碘酒涂抹,再用火烤才能现行。”
时日已久,信上的字迹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真伪。
清浅继续问道:“这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谐音、挑字等法子都用了,但并没有章法。
袁彬道:“这是连环的暗语,想必有另外一本册子对应上头的数字,除了盈芳和丁姨娘外,没人知道这是什么。”
清浅精神一震道:“如果弄清楚对应的书册,是不是就可解开这段往事?”
“理论上是这样。”袁彬点头笑道,“但是时间不够了,你给了丁姨娘三日,明日便是第三日了。”
而且,对方可以以不知道,不记得,小孩子乱画等等理由搪塞。
清浅蹙眉道:“明知丁姨娘有问题,却担心打老鼠伤了玉瓶,不得不缩手缩脚的,真憋屈。”
袁彬递给清浅一包药粉,笑道:“这个借给你再用一次?”
清浅眼睛一闪道:“这是?……太好了。”
白芍和瑞珠在身后习以为常,姑娘和姑爷之间的话,听不懂太正常了。
清浅回到闻府,方嬷嬷迎上来。
方嬷嬷叹息道:“姑娘,丛姑娘她错漏了好几个府上的节礼,老奴带着几个嬷嬷对了好久,才将错漏之处补上。”
清浅吩咐道:“这几日让丛姑娘好好歇息,等过了年,我找几个管事的嬷嬷,手把手教她。你吩咐婆子们不得怠慢,丛姑娘年后便是府上的大奶奶了。”
好在哥哥还没有入仕,丛飞燕还有时间可以磨砺。
若实在不成,清浅打算找几个厉害嬷嬷跟着,总不让丛飞燕吃亏便是。
明日还要想法子审问盈芳,清浅没这么多功夫管丛飞燕,吩咐道:“我要晚上要去一趟杨府,你和丛姑娘准备准备,眼瞧着就腊八了,哥哥也快从学院回来了。”
方嬷嬷应了。
清浅用了午膳,在捋着自己的头绪。
十年前,蒋马夫载车出行,后面坐着杨府三爷和三夫人,马行至山边,突然马匹受惊,三夫人甩了出去。悲剧还没有停止,因车轴松动,车夫同时遇难,杨咏则幸免于难。
马匹受惊,车轴松动,是两个关节点。
是否有人动了手脚。
清浅的直觉是,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的,而且幕后之人是丁姨娘。
只不过,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明日,一切即将揭开序幕。
当夜,清浅再次去了杨府,周氏接清浅入府,低声道:“这两日丁姨娘似乎在卖东西筹银子,脸色也不好,一个丫鬟罢了,值得吗?”
清浅微微一笑,稍后脸色更不好的还在后头。
清浅去了外祖的书房,杨章正在伺候杨老首辅。
杨章喋喋不休道:“母亲嘱咐孙儿,一定要跟着祖父多学些为人之道,母亲也以身作则,譬如这回,贴身丫鬟出了状况,母亲亲自替她打点……”
杨老首辅咳了咳,话中带深意道:“俗话说欠债还钱,欠命抵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姨娘大可不必如此,当然,若是与那丫鬟有因果,这又另说了!”
杨章不平道:“母亲这是以德报怨,孙儿听说,若干年前,盈芳还想当父亲的姨娘,母亲大力支持,盈芳被感动了,再也不提当姨娘的事,反而认真伺候,母亲的德行连丫鬟都感动了。”
清浅实在听不下去了,移步进书房道:“清浅给外祖请安,见过表哥。”
杨章见清浅到了,眼睛一亮道:“表妹,听说你在审理盈芳的案子,你可得为盈芳做主呀。”
清浅微笑道:“秉公办理,并没有什么做主不做主一说,正巧了,盈芳那丫鬟招供了一些从前的事,清浅不敢相信,特请三舅和丁姨娘明日前去旁听。”
杨老首辅眼神一闪道:“从前的事?”
“是的!”清浅道,“想必三舅很有兴趣听。”
杨老首辅道:“传我的话,让老三明日去听清浅的案子。”
杨章低头道:“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审问盈芳
丁姨娘在院子里头,坐在床上,床上零零散散是首饰和碎银子。
总算凑齐了赎盈芳的银子,丁姨娘松了一口气。
明日,便可接盈芳出大牢。
丁姨娘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此事过了,一定要扫除此事所有的痕迹。
杨章蔫蔫进来道:“母亲,儿子回了。”
丁姨娘问道:“你祖父心情可好?”
杨章道:“见了儿子,祖父总是淡淡的,但是一见表妹,祖父便整个人都精神了。”
丁姨娘似乎被电击了一下道:“闻清浅来了?”
杨章点头坐下道:“是的,她说盈芳招供了些从前的事情,让父亲和母亲明日去听听。”
丁姨娘浑身微颤道:“从前的事情……”
杨章奇怪道:“母亲,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姨娘脸色惨白道:“没什么,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杨章出去后,丁姨娘握了握拳,或许是闻清浅讹自己吧,十年前的事情,她怎能知晓。
必定是如此。
丁姨娘想出门再叮嘱儿子几句,却见几个嬷嬷站在她门口。
丁姨娘怒道:“你们做什么?”
几个嬷嬷面无表情道:“老太爷吩咐,今夜姨娘哪里都不能去,等明日过了,便给姨娘扶正。”
丁姨娘一屁股坐在床上。
自己被监视了。
什么明日过了扶正。
恐怕自己过不了明日!
到底盈芳那丫鬟招供了什么?
丁姨娘在不停地想主意,从深夜想到东方发白。
一大早,锦衣卫派人来接杨咏和丁姨娘。
杨咏关切道:“听说你昨夜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丁姨娘抬头勉强一笑道:“多谢三爷关心,似乎好些了。”
杨咏惊道:“你为何如此憔悴。”
此时的丁姨娘,面色惨白,眼睛发呆,头发居然有了几缕灰白。
一夜白头,果然是有的。
丁姨娘挤出一个笑容道:“昨夜梦见盈芳为了出大牢,不停攀咬妾身,妾身怎么逃也逃不过她。”
杨咏笑道:“原来为了这个,你放心,再也没有的事。”
丁姨娘倚靠在杨咏身边,抓着他的衣袖道:“可是,妾身担心,好好的,怎么会让咱们去听案子。”
杨咏蹙眉道:“或许是她从前偷盗了东西?或许她和府上小厮不明不白?”
杨咏也觉得有些奇怪,审问丫鬟,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听吗?
丁姨娘伏在杨咏膝盖上:“妾身好怕,若是盈芳受了重刑离间我们,三姑娘本就不喜欢妾身……”
杨咏忙安慰道:“清浅虽然糊涂,但不至于用盈芳来离间咱们,我有脑子,不会任由她摆布的。”
丁姨娘的愁容未解,但没有其他法子,只能跟着杨咏去了锦衣卫。
她突然有一阵不详的预感,这一走,似乎就永远回不来了。
回首看着文正公府几个大字,丁姨娘觉得一阵刺眼,自己就差一步了。
一步呀!
清浅亲自接了杨咏和丁姨娘进锦衣卫,微笑道:“三舅,盈芳昨夜突然招供了些往事,这些往事外甥女无法辨别真伪,只能请舅父出马。”
杨咏有些不愉道:“丫鬟说的话,有些可以当真,有些不宜当真。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宜抛头露面……”
清浅微微笑着听了。
瑞珠听不下去了道:“三老爷,里头锦衣卫大人还在等着,若要教训我们姑娘,也得等案子审完了再训。”
杨咏被抬着进了锦衣卫。
今日的堂审的布局有些不同,在袁彬,清浅、杨咏等中间,垂下了一块帷幕,若隐若现。
袁彬吩咐道:“带盈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