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互憎恶
清浅暗自懊悔,忘记这辈子还未与袁彬相识,怎么就一见则乱,脱口叫了袁大人。
寒风凛冽,清浅咬牙道:“袁大人能叫出小女的名讳,小女叫出袁大人的名讳又有何不妥?”
“我今日三次见到闻姑娘,第一次在道观门口的人群中,姑娘风度雅然如芙蓉出水,第二次是姑娘假扮成丫鬟推道士落崖,第三次是方才姑娘用金簪逼李瑞落崖,姑娘给我的印象真是非同寻常,我很好奇姑娘为何要杀他们!”
袁彬的侧脸棱角分明,他转过脸来,“不过,如今我更好奇的是,今日之前我从不认识姑娘,姑娘怎会认识我?”
这人还是这般机智多谋!
清浅脑子转动得飞快,终于她找了一个借口:“家母说皇后娘娘要为我赐婚,给了袁大人的画像,故而我能认出大人。”
袁彬走上前一步问道:“故而闻姑娘留了心,对我芳心暗许?”
身后就是悬崖,退无可退。
清浅实在不想看这人的脸,侧过脸尖叫一声道:“你离我远一点!”
袁彬停住了脚步,看着清浅煞白的小脸和慌乱的眼神:“你在憎恶我?”
“方才袁大人也说过,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谈何憎恶。”清浅飞快地平复了情绪,“家母还在前头等我,小女告辞。”
清浅快速而又略带狼狈地离开。
崇山从一旁的树丛中闪出,笑道:“有趣有趣,京中女子的梦中情人文质兄,居然被女子如此嫌弃,真是有趣。”
袁彬不苟言笑道:“什么梦中情人,一派胡言。”
崇山笑道:“你还敢否认?你可是咱们锦衣卫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不说别人,苏府姑娘对你暗送了好几次秋波,还绣了鸳鸯帕子给你,统统被你拒绝了,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的。”
“崇山,今后此话慎言,苏姑娘即将是抚远将军府少夫人,郑老夫人与宫里周贵妃、指挥史卢大人交情匪浅,少替我惹祸。”袁彬微微蹙眉,“只是这闻姑娘……”
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闻姑娘替我们收拾了姓李的,你说咱们是报官还是置之不理?”
袁彬沉思了片刻道:“你去将现场处理一番,咱们走。”
崇山笑道:“怜香惜玉了吧?”
“这种心肠狠毒的女子,我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昔日对我有恩,她又是皇后的亲妹妹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她的死活。”袁彬冷笑了一声,回头吩咐道,“快去快回,咱们需得在顺天府来之前离开。”
崇山虽然嘴上爱说笑,但办事极认真,飞也似的奔向悬崖旁边处理各种痕迹。
袁彬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女子连杀两人都泰然自若,为何一见到我吓得如同见了鬼一般?”
百思不得其解。
崇山飞快回来,奇道:“怪了,没有半分痕迹,一切看起来就像李瑞是不当心滑下去的,手法老到,换做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袁彬深深看了一眼清浅远去的背影,脚步不停道:“我们走!”
袁彬下山的同时,清浅也回到了杨夫人身边。
杨夫人见清浅小脸通红,手却冰侵侵的,拉着她坐下道:“浅儿,可受了惊吓?”
方嬷嬷吩咐小丫鬟上了热茶。
清浅摇了摇头,挨着杨夫人坐下道:“坠崖的不是瑞姑姑,姑姑已回了房间,听闻是在梅林里头迷路,又被石子绊倒在地崴了脚,故而迟迟没有回来,掉落悬崖的另有其人。”
杨夫人合掌道:“无上天尊。”
青鸢慌慌张张跑来道:“夫人,姑娘,不好了!”
方嬷嬷忙迎了一步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别唬着夫人和姑娘。”
青鸢看了一眼清浅,禀道:“婆子们误以为掉下山的是瑞姑姑,通知了李府来验尸,李大人亲自过来,谁料……谁料李大人不当心失足掉下了悬崖,当场毙命,如今瑞姑姑哭得死去活来。”
杨夫人惊道:“这……居然有这种事?”
第二十章 心如蛇蝎
清浅的话加上仵作的验尸,都证实了李瑞是不当心坠崖,杨夫人觉得不祥,斋饭后便带着儿女离开了青峰观。
回到闻府,瑞珠乘着无人之时给清浅跪下:“今日若不是姑娘,奴婢两次没了性命,奴婢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是虚的,这辈子只跟着姑娘效忠。”
清浅扶起瑞珠吩咐:“李瑞死了,你是李家主母,若不回去主持丧礼怕是不妥,我给你三日的假,再派几个精干的家丁跟着保护,你料理了家事再回府里伺候吧。”
瑞珠敬服道:“姑娘考虑得仔细。”
清浅百思不得其解道:“我记得你在宫里伺候的便是慧嫔,她为何会要你的性命?”
瑞珠摇头道:“奴婢也十分疑惑。在宫里的时候,慧嫔对奴婢不说很好,但从未刁难过,奴婢出宫的时候,慧嫔还送了奴婢一对簪子当嫁妆。”
“在宫里她不动手,反倒是出宫了要假手他人?”清浅做了一个胆大的猜测,“难不成你出宫之时,慧嫔发现了什么不妥,但那时她已来不及下手,这几年你在我们府上,她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直到你嫁给了李瑞,她才找到机会?”
瑞珠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慧嫔。”
“这就奇了。”清浅蹙了一会儿眉头又展颜,“想不通就暂且不想了,姑姑操持完丧事后就留在我身边,慧嫔一击不中,再出手不会那么容易。”
“奴婢身不足惜,留在姑娘身边,只担心祸及姑娘。”瑞珠再三叩拜,“听闻今日之事已有锦衣卫大人发觉,请姑娘放奴婢出府,有什么罪责由奴婢一力承担。”
清浅闭眼回忆,袁彬一身青衣便装,靴子利落,衣裳腰部微微隆起,看形状似乎是匕首。
清浅笑了笑推断道:“不打紧,这人也是来杀李瑞的,殊途同归,他绝不会声张。”
瑞珠有些不放心道:“姑娘与他很熟?”
清浅咬唇,一字一顿道:“其人相貌堂堂,心如蛇蝎。”
青鸢在帘子外头道:“姑娘,夫人派玉映来问姑娘是否去正房用膳,奴婢记得姑娘说要去苏府,特特回了夫人告了假。”
“是了,今日还要去苏府呢。”清浅吩咐青鸢带着粉黛等小丫鬟进来梳妆,“姑姑替我将选好的东西装盒,青鸢替我换一身鲜艳的衣裳,咱们去苏府道贺。”
粉黛不明所以:“听说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咱们盛装上门做客,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清浅笑了笑:“正是因静好姐姐心情不好,我才要穿鲜亮些,难道一身灰扑扑地去刺她的眼?”
青鸢拿了一身百蝶穿花绯红衣裙,眼不斜视道:“姑娘说得及是。”
似乎也有理,粉黛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再过问。
全副行头弄齐了,清浅起身去了苏府,瑞珠告了三日丧假,身边唯有青鸢和粉黛相陪。
坐在绵软舒适的轿子上,摸着头上粉色芙蓉玉簪子,清浅挑开帘子吩咐:“前去叫门,别落了气势。”
青鸢会意,高声叫门:“开门,当朝正二品少傅嫡女,皇后娘娘嫡亲妹妹前来造访。”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几个丫鬟小厮后头随侍着一顶青轿路过。
马上之人听了此等通禀,哼了一声道:“粗俗,不知廉耻。”
轿子里头一个中年妇人挑帘问道:“彬儿,我初来乍到京城,不知京城闺秀竟是如此招摇。”
袁彬扬了一下马鞭,冷笑不屑道:“京城闺秀多是玉质含章,唯有此女面如芙蓉,心如蛇蝎。”
第二十一章 她是来气我的
两顶轿子擦肩而过,闻清浅并没有留意到袁家车轿,提着裙踞含笑踏入了苏府。
张嬷嬷领着清浅往油壁房走去,边笑道:“若知道姑娘要来,夫人必定要亲自出门相迎,可不巧了,夫人去了绸缎水粉铺子……”
苏静好并非嫡女,故而苏夫人任由她闹,并不以为意。
清浅笑道:“不打紧,我今日是来看苏姐姐,给苏姐姐添妆的,改日等夫人闲了再来给夫人请安。”
张嬷嬷低声道:“姑娘去瞧瞧我们姑娘吧,听闻要嫁给定国公,日日关着门,茶不思饭不想的,我们老爷夫人都发愁得紧,若是让定国公府知道,可怎么了得。”
“姑娘家出嫁舍不得娘家,人皆有之。” 清浅笑道,“苏姐姐孝顺,定国公府岂会怪罪。”
张嬷嬷连声道:“姑娘说的是,是老奴失言了。”
“唯有忠心的人才会说出此话,嬷嬷也是为了苏姐姐好。”清浅柔声道,“请嬷嬷行个方便,让我和苏姐姐单独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