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接发出刺耳的声响,柔福掀开车帘,夜色下,很清晰的看到一群黑衣人跟禁卫军打了起来。
柔福瞧见,还以为是夏娆安排的人。
因为夏娆说过,会在此处动手,因为前面不远,便有一处断崖,可以趁机制造柔福坠崖尸骨无存的假象。
但就在柔福以为燕萧也会在这群人中时,杨忠忽然露面了。
“杨将军?”柔福瞧见是他,立即知道不对劲了。
“公主,外面危险,您还是好好坐在马车里吧。”杨忠说完,就爬上马车来,露出了手里的短剑。
柔福心中微寒:“杨将军,你想做什么?”
杨忠歉意一笑:“微臣也不想冒犯公主的,可是为了北燕更好的未来,只能让公主牺牲了。”
说罢,杨忠直接朝柔福刺了过来。
柔福自小在演武场长大,会些拳脚,当即勉强躲开了杨忠的刀后,立即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趁机跳出了马车。
可杨忠却大喊起来:“公主受惊疯了,赶紧将她拦住!”
话落,周围的宫人们立即上前,将柔福给抓了起来。
杨忠见状,呼了口气,如今柔福已经发现了他的举动,看来他今儿不仅要杀了柔福,连这些宫人也一个都不能留!
杨忠手腕一转,杀气溢出,直接朝着柔福杀来。
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利箭忽然飞出,箭支的力气竟然大到直接将杨忠的剑打落了,而杨忠则觉得虎口发麻,低头一看,虎口竟都震出血痕来。
杨忠当即回过神,却只见来人一身黑衣,手起刀落,直接就将擒拿住柔福的宫人们打倒在地。
而黑暗中,另一道骑着快马的身影飞速而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揽住柔福,朝前而去。
杨忠神色一暗,明知骑马而来的这二人并非秦王的人,也大喊起来:“弓箭手准备,立即截杀行刺公主的刺客!”
话落,隐藏在暗处的数十个弓箭手,立即朝带着柔福离开的那匹快马射了去。
暗处,夏娆都恨不得宰了这个心狠手辣的杨忠,看着带着柔福离开的燕萧,又看了眼骑着马独自就想去绞杀那群弓箭手的燕诀,干脆推了把澜沧:“还愣着做什么,出去救人!”
“爷吩咐了,谁死都可以,就您不能死。”澜沧冷静道。
夏娆还来不及说他,前头数百支利箭一次又一次的飞出,却被燕诀以一己之力拦了下来。
杨忠见状,心下一狠,亲自去捡起了弓箭,瞄准了燕萧离去的背影,射了过去。
杨忠是战场杀出来的,箭术自然不差。
利箭带着千钧之力飞出,燕萧再拼命的往前,终究是没躲过这支箭。
柔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也感受到了他身体闷的一声。
“你怎么了?”
“公主……”燕萧觉得意识好似都晃了一下,等他再反应过来,马儿来不及停下,直接带着他和柔福,翻入了山崖下的云雾里。
澜沧还不等夏娆开口,抬手就直接将她打晕了,而后交给了一侧的阿蛮:“在这儿等我!”
澜沧说罢,也不管燕诀,飞快就往山崖边去了。
杨忠看到事成,嘴角泛起冷笑,柔福一死,管他今日是谁,秦王必死!
可还等杨忠高兴,忽然觉得背后一冷,他本能往一侧跃去,右臂还是被狠狠砍了一刀。
而后,那沾血的利刃一翻转,又迫人的朝他刺来。
杨忠避无可避,以为此番必要死在这里了,关键时刻,凌北墨飞身而至,替他挡开了面前的刀刃。
“你是……”
凌北墨隐约认出了燕诀了,再看柔福的马车里面已然空了,心下一惊,可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刀,沉声跟燕诀道:“今晚的事不牵涉到你,你最好赶快离开!”
“秦王一招再明显不过的借刀杀人,没想到你也会上当。”燕诀冷漠说罢,又看了眼杨忠,眸色阴暗:“好自为之吧。”
说罢,燕诀便立即飞身到了夏娆身边,看着被打晕的她,俯身将她抱起离开了。
凌北墨见到夏娆居然也在,心沉到了谷底。
“好在殿下及时赶到,没想到燕诀今晚也会掺和进来,这次不如趁机将他跟秦王一起……”
“舅舅是不是忘了我告诫过你的话?”凌北墨寒声问杨忠。
杨忠面色微紧:“殿下太过心软,柔福若是不死,皇上便没有借口,也没有理由对秦王下死手!只有秦王除去了,殿下才有获胜的机会。”
凌北墨死死盯着他,半晌,才有人传来回报,说黑衣人已经全部被解决,还抓住了十几个活口,并且巡防营的人也赶来了。
“巡防营的人怎么这么快?”杨忠诧异道。
他们算过时间,巡防营的人这几日根本不走这里,除非他们早就在某处等着了。
杨忠忽然想起燕诀方才的话,心道不好,可看向凌北墨,凌北墨只是黑沉着脸,朝柔福摔下去的山崖沉沉看了眼,提步往巡防营的方向去了。
果然,巡防营的人一来,就立即将消息送到了皇宫,连凌北墨想要私下里审讯那些刺客们的机会都没有。
消息传回秦王府,秦王府正在秦王妃的灵堂前。
灵堂里白色的长生烛燃烧着,映照出秦王的侧脸,让他整个人都显格外阴沉。
“王爷,已经妥了,唯一超出计划的,便是中途冒出几个人来救柔福公主,却跟被杨忠一箭射入了断崖。”来回话的黑衣人道。
“派人去断崖下面搜寻。”秦王淡淡道。
黑衣人应下,又问他:“那可还需要查查今晚来救柔福的人是谁吗?听闻是个武功十分高强的男人。”
秦王嗯了声,不过他心底想,约莫是皇帝的人,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能更加的顺利了。
夏娆被打晕,直到第二天快午时才醒。
醒来便见迎春和阿蛮都不在。
夏娆想着昨晚那一幕,心猛地揪在一处,立即就起身更衣要往外去了,却见燕诀直接从外走了进来,捞起她放到了暖榻上:“匆匆忙忙做什么?”
“大公子和公主……”
“死不了。”燕诀淡淡一句,阿蛮和迎春这才从外面回来了。
迎春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夏娆瞧见阿蛮手里拿回来的瓶瓶罐罐,知道她们必是去看燕萧了。
“如何了?”
“已经连夜请大夫看过了,大公子现在暂无大碍。”迎春笑道。
阿蛮站在一侧,抿着嘴角没出声。
夏娆看了眼迎春拢在袖子里微微发颤的手,心慢慢沉了下来:“我知道了。”
“姨娘,您昨儿被澜沧打了那一下,脖子还疼不疼?奴婢一会儿给您揉揉。”迎春问。
“不疼,但我饿了。”夏娆浅笑。
迎春忙道:“也对,您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呢,奴婢这就给您去拿吃的。”说着,就慌张的跑了出去。
燕诀也只安抚道:“你好生歇着,剩下的,我会处理。”
“嗯。”夏娆点点头。
澜沧从外面进来,瞧见黯然的夏娆,歉意道:“姨娘,奴才昨夜也是心急,怕您因为伤心动了胎气,才打晕了您。”
夏娆不怪他打晕了自己。
“我没事。”
“那就好,不过奴才也没想到,十三皇子居然会这样心狠,对柔福公主……”
“此事不必再提。”燕诀打断澜沧的话,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来让夏娆记恨凌北墨。
澜沧不解,这分明是最好的让夏娆疏远凌北墨的好机会。
可燕诀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才跟夏娆道:“今天你在这里好生休息,下午我让人送你回别院。”
“爷去忙吧,不必管妾身,妾身没事。”夏娆浅浅的笑着,昨夜的事明显是有人‘黄雀在后’了,今日朝堂上,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吧。
燕诀看她果真乖乖的,心下也松了口气,这才离开行宫往京城去了。
等燕诀一走,夏娆便朝澜沧一笑,道:“可以帮我拿那瓶药么。”
“自然。”澜沧瞧见她手指的放在梳妆台上的浅蓝色瓶子,给她拿了过来。
夏娆却接过来打开瓶盖闻了闻,还皱眉:“这里头不是不是有股怪味?”
“怪味?”
澜沧觉得奇怪,接过来闻了闻,可刚吸了两口,忽然浑身一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夏娆这才吸了吸鼻子,方才她可没闻这迷药呢。
听到声响,迎春和阿蛮赶了进来,瞧见倒地的澜沧,和淡定站起身的夏娆,忙道:“姨娘,您这是……”
“带我去见大公子。”
“可是……”
“再废话,我便将你们两一起送走!”夏娆语气一寒,早已无半点平素散漫的样子。
迎春和阿蛮对视一眼,阿蛮皱眉道:“姨娘去后,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能动气才是。”
夏娆心底已经有越来越不好的预感,那样清俊风雅的大公子,难道真要死在自己眼前不成?
夏娆手心微微紧了紧,应下,这才随着她们一道往外去了。
这厢,养心殿里。
皇帝在接到那些刺客们说,乃是五皇子指使他们去行刺凌北墨时,五皇子府也同时送来了消息,昨儿晚上,被禁足在皇子府的五皇子,暴毙了。
听到这些,杨忠算是明白了秦王的目的。
借十三殿下的名头,杀了五皇子,再借皇帝的手,除掉十三殿下!
“皇上——!”杨忠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你的命值几个钱!”皇帝抓着手边的砚台,直接砸了过来。
杨忠不敢躲,当即被砸了个头破血流,人都差点晕过去,才听皇帝愤怒的拍着桌子,大喊:“朕的公主,朕的皇子,都死在了你们的勾心斗角里,为了争夺朕这个位置,你们是不是连朕也要一起杀了才满意!”
凌北墨跪伏下,道:“儿臣不敢,儿臣从未伤过五皇兄……”
“那柔福呢,是不是你们的人放箭射死的?”皇帝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