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见她如此,有些不喜:“珺儿,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我与母妃有话要说,其他人都退下。”燕珺儿冷淡睨着燕王妃。
燕王妃觉得她这目光陌生极了,令人不适,但想着她才从太后那儿回来,兴许太后有什么吩咐也说不定,便抬抬手,打发了旁人下去了,只留了秦妈妈。
等人都离开后,燕王妃才不悦问她:“说吧,有什么话非得私下里说不可……”
“母妃不是一直盼着燕诀死吗?”燕珺儿问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有我相助,你就不会次次狼狈落败,而且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如何才能让权倾朝野的燕世子,跌落深渊!”燕珺儿明眸一转,已是带着十足的戾气和杀意:“当然,包括夏娆,也要一起死。”
夏天真在京兆府告状完之后,去见了见夏康,父女两对了一下计划,夏天真就谨慎的出了京兆府,准备去见许尧了。
可这厢出了京兆府不远,就被人一个黑麻袋一罩,直接扛着走了。
任凭她如何挣扎叫喊,那些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连声音也没一句,而后夏天真就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一个低贱的勾栏院里,被人绑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些恶心乌糟的男人,慢慢朝她爬了过来。
澜沧原本听到夏天真状告的消息,就要立刻来京兆府的,可半路却被一群莫名的刺客阻拦了。
他看着面前已经被他斩杀的十来个刺客,收回染血的剑,才吩咐身边的人:“别耽搁了,找到夏天真要紧。”若是旁的女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夏姨娘的亲妹妹,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又知道燕诀的为人,哪里能知道夏天真竟会拿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世子爷?
可耽搁了这一会儿,他连夏天真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夏天真被折腾到后半夜,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哭干了的时候,才见外面冲进一个人来。
“哎呀,这不是夏小姐么,你怎么在这儿?”
“救救我……”夏天真不认识他,但见他竟然认出了自己,立即哀求起来。
这男子立即赶走了其他人,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来将夏天真裹住,这才呵斥赶来的老鸨:“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但了,什么人也敢掳来!”
老鸨立即喊冤:“这可不是我拐来的,是有人卖来的呀,还只卖了一文钱。”
男子一听,皱眉:“一文钱?难道竟是有人蓄意报复?”
夏天真听到这里,牙齿便咬得咔咔作响。
能使出这样手段来报复她的,除了今儿才放过狠话的夏娆,还能有谁!
“一定是她,我要杀了她!”
夏天真哭喊起来,什么理智,什么将来,今儿这半夜,全部都被折腾完了。
不远处阴暗里,燕珺儿淡漠的从窗口看到愤怒的夏天真,才睨着身侧的人,道:“接下来要怎么利用这把刀,就不必我教秦妈妈了吧。”
秦妈妈暗自咋舌燕珺儿的手段,对她再不敢有造次,立即应下。
此时别院里。
燕诀的手指缓缓的敲在桌案上,夏娆看着一侧不吱声的澜沧,也跟着不吱声,就是头低着久了,她实在脖子酸,便悄悄将头抬起来了些。
不过刚抬头,就对上了燕诀凉凉看过来的目光。
夏娆下意识的露出微笑。
燕诀眼神微微眯起:“很好笑?”
“不是。”
“那你笑什么?”燕诀冷冷问她。
“我娘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娆微笑。
澜沧抿唇偷笑,燕诀瞧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实在是没脾气,一个眼刀甩给澜沧,澜沧这才赶忙止住了笑,认真道:“爷,这夏天真跟夏康父女两接连作妖,背后是不是除了小国舅,还有其他人在盯着?”
说到这里,燕诀才看了眼夏娆:“你且回去吧。”
夏娆应下,便退了出来。
等夏娆走后,燕诀才让青云进来回了话。
“回禀爷,指使夏康的不是别人,应该是卫国公府的大老爷李柏。而且李柏最近与杨忠往来甚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卫国公指使的,但俨然有交好之态。”青云回道。
澜沧不屑的挑眉一笑:“这李柏还真是愚蠢。卫国公拼了老命,不想卷入储位纷争里,他倒是一头扎了进去。就是不知道去指使夏康陷害咱们世子爷,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被杨忠当了枪使。”
燕诀略想了想,吩咐青云:“夏康之事,暂时不必操心,你继续派人去找夏天真,她有可能会被人利用。”
“不如干脆将她……”青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澜沧立即道:“那可不行,且不说她到底是夏姨娘的亲妹妹,就算不是,此时杀了她,众人肯定毫不怀疑认为是世子爷下的手。皇上最近提防秦王,也提防着爷,若是此时惹出事来,皇上说不定正好借机对爷动手。”
青云皱皱眉:“那爷打算怎么处置夏家人,留他们在,迟早是个麻烦,若按照我们以前的手段,这样的一家子,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罚他们流放千里去。”
“夏姨娘……”澜沧还想说夏姨娘有法子,青云便黑了脸,道:“又是夏姨娘。爷难道真要让夏姨娘成了您的软肋,左右了您的行动不成?夫人说得对,这样把握不住的棋子,早些除掉为上。”
澜沧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燕诀,再看看喋喋不休的青云,轻咳了声:“青云,外面还要人盯着,你先出去吧。”
青云也反应过来,看到燕诀不愉的面色,立即行了礼退下了。
走时,青云还欲言又止的模样。
却听燕诀淡漠道:“今晚开始,你不必再来我身边伺候了,只留在夫人身边便是。”
青云立即要回身,燕诀也已起了身来,漠然看着他:“顺便告诉夫人,她要求的事,我一定会替她达成,但她若不放过夏娆,我也不会放过她。”
青云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只得强压下心底的而不满,垂眸应下了。
一夜睡去。
第二天夏娆还未醒来,夏康果然又出幺蛾子了。
不过他这幺蛾子还没闹起来,一盆凉水就浇了过来。
“老爷,您救救真儿,救救夏家吧。”刘氏发髻都是散乱的,哭哭啼啼的跑过来,刚见着夏康,就哭了起来。
“这般不体面,你是要我休了你不成!”夏康瞧见她这模样,毫不掩饰嫌恶的呵斥过来。
刘氏哪里顾得上这些,只哭着道:“今儿一早,有一个自称是叶家旁支的人来,说不仅要状告老爷你宠妾灭妻害死了叶氏,还要将原本属于叶家的财产,全部要回去。”
叶氏,便是夏康的原配,夏娆的生母。
夏康一听,那瘦长干瘪的脸上立即露出几分戾气:“肯定是那夏娆在背后捣鬼,她知道我要拉世子爷下水,就开始给我四处点火,她以为如此,我就会放手了么?”
夏康虽然嘴硬,可心里却动摇起来。
因为叶氏的死的确与他有关,北燕的律法,入赘者,如敢宠妾灭妻,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要被斩首示众的,比如今他犯下的指使人去灭人满门的罪还要严重。
夏康这刚嘴硬完,刘氏便又咬着牙,瞧了瞧在不远处守着的差役,压低了声音哽咽道;“还有真儿,她昨晚被人掳去了勾栏院,被人给……”
“什么!”
夏康当即站起了身来,直冲到牢门边恶狠狠的瞪着刘氏:“你说真儿被人给……”
“老爷。”刘氏忙打断他的话,道:“真儿说,这事儿也是夏娆害她。真儿说,如今她背后有高人,会帮她对付夏娆,可现在发生了这些事,妾身实在是怕了。老爷,您赶紧想想法子吧,咱们不掺合这些事儿,咱们还回老家去,有钱有田,也没人敢惹咱们。”
刘氏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没想到夏娆真的变得这么无情,燕世子真的这么不把她们当回事,她怕再搅和进去,一家子的命都没了。
“你去把夏娆找来,就说我要见她!”夏康一张脸黑沉的可怕:“我倒要看看,她怕不怕夏嘉宁也跟她娘一样,一起死在她眼前!”
“不怕。”
别院里,夏娆喝了口茶,瞧着登门的楼子溪,淡淡挑眉,有柔福公主在,一个夏康还动不了宁宁。
正说着,前门就传来消息,说院门口乱了起来。
夏娆看了眼从外间快步过来的阿蛮,问她:“出了何事?”
“是二小姐,她现在在门口哭闹,说是您骗了她,才害她被世子爷轻薄的,现在她正闹着要在门口自尽。”阿蛮才道。
楼子溪都轻呼出声:“自尽?”
“嗯,而且奴婢听闻,她一早还去过御史家,写了一封血书,内容是姨娘您曾与一个男人不轨的事,她要请求皇上撤掉您的县君册封,并将您赶出燕王府。”阿蛮道。
夏娆眉心拧了拧,若是血书呈上去,皇上没有别的惩罚,仅仅是让她离开燕王府的话,那她还是蛮心动的。
不过嘛……皇帝的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他不趁机利用自己拿捏燕诀才怪了。
“我记得今儿卫国公这两日总去评堂居听书?”夏娆问阿蛮。
“对,张妈妈昨儿说的,听说卫国公为了去看蒹葭娘子,包了整个场。”阿蛮提起这卫国公便浑身的不适。
夏娆闻言,莞尔笑起来:“很好,你使人悄悄去透露个消息给卫国公,便说我今儿会独自一人回夏府。”
楼子溪微微掩了唇,连她都知道卫国公这色老头垂涎夏娆,闻言,忍不住轻声问她:“夏姨娘,你想做什么?”
“兑现我的诺言。”
夏娆幽幽转着手里的茶盏,她说过,夏天真再敢惹是生非,她绝不会再留情!
等夏娆到前门时,夏天真已经哭得两眼红肿了。
围观的人群不敢再随意对夏娆指指点点,但那一双双怨怪的眼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蛮沉着脸,夏娆反倒显得闲适,只瞧着可怜兮兮的夏天真,微微一笑:“妹妹是不是忘了我昨儿告诫过你的话?”
“姐姐是指昨儿你威胁我,若是我将这些事儿说出来,你就要杀了我的话?”夏天真紧紧咬着唇冷笑:“姐姐既然仍旧半点不肯怜惜真儿,真儿活下去也没意义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反正你也不管爹娘死活,我一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夏天真就拔出了头上的发簪,狠狠朝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
夏娆见状,非但不急,反而令人去搬凳子来。
夏天真见她这样,露出丝冷笑,可不等她的簪子刺下去,夏娆身后便寒芒一闪,一个穿着护卫衣裳的男子,提剑就朝夏天真刺了来。
夏娆面色微青,呵斥:“住手!”
可那男子仿佛没听到一般,利剑对准了夏天真的心脏。
夏天真也傻眼了,她没想到夏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杀她……
眼看着那剑刃就要刺入夏天真的心口,几乎是那一瞬间,尾随楼子溪而来的云染从暗处飞来,一脚踢歪了那护卫的剑,又是一个回旋踢,将这男人踢倒并踩在了脚下。
利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夏天真才腿一软,也跟着跌在地上,而她腹部绑着的一包用牛皮做的血袋也随即滚落了出来,里头鲜血洒出,瞬时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瞧见这一出戏,也是瞪大了眼睛。
云染都挑挑眉,可惜的瞧着夏天真这漂亮的小脸:“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夏天真咬着唇,只质问夏娆:“姐姐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杀我吗?”
夏娆没理夏天真,几步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剑,只抵在这面生护卫,冷冷问:“你不是王府的人,谁派你来的!”
那护卫嘴角还噙着血,辩驳道:“夏姨娘,不是你安排的我……”
夏娆提剑就刺入了他的左臂,半点没有怜惜:“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