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是一片慈母心肠,相较之下,秦王殿下就淡然多了。秦王殿下有两个嫡子四个庶子,除了朱晅,其余个个身体康健。
再者,朱晅常年躺在病榻上,能下榻走动的时间少之又少。秦王殿下早已习惯,也就没那么忧心。今晚照常设宴喝酒,然后借着酒劲,在书房里安置。
当然,书房里少不了相貌俊俏的小厮“伺候”就是了。
……
一夜未曾好眠的秦王妃,隔日一早就去了秦王书房。
秦王正搂着一个俊俏小厮,见秦王妃来了,也不避讳,神色坦然地松了手。那个小厮有些惊慌,低着头匆匆退了出去。
“王妃神色匆忙,是有什么事和本王说?”秦王殿下张口问道。
秦王妃忍着心里的嫌恶,低声道:“妾身想和殿下商议晅儿的亲事。”
到底是亲儿子,病怏怏的也不能不管了。
秦王立刻问道:“王妃可有相中的姑娘?”
“冯府的三姑娘,才貌双全,性情柔顺。妾身看着是极好的。”秦王妃违心地夸了冯少君一通:“一个月前,妾身设赏花宴。康郡王妃带着冯三姑娘前来赴宴。当时,妾身便相中了冯三姑娘。”
“说来也巧。那一天,晅儿也见了冯三姑娘一面,颇为心仪。”
秦王神色一动:“哦?既是如此,直接登门提亲便是。”
在秦王眼里,压根就没想过冯家会不应这等事。
朱晅再病弱,那也是他秦王的嫡子,是大齐皇孙。三品侍郎府的姑娘能嫁进秦王府,那是冯家的福气。
秦王妃轻声笑道:“妾身已经请了康郡王府去冯家说和,等冯家点了头,就去提亲下聘。”
顿了顿又笑道:“妾身想着,结亲是大喜事。殿下在朝中见了冯侍郎,不如亲自张口说一回。也显得殿下看重晅儿。”
秦王没有多想,很快点头应下。
秦王妃暗暗松口气。
秦王亲自张口,冯侍郎还不乐颠颠地点头?
……
燕王府。
燕王殿下像往常一样,陪着燕王妃一同用早膳。
近来田坤一案传得沸沸扬扬,燕王妃也有所耳闻,好奇地问燕王:“那个绿漪,是田淑妃的心腹。殿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令绿漪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燕王世子朱昀,也竖长了耳朵。
田坤一案,牵扯到了宫中的田淑妃,那个叫绿漪的宫人,虽是死了,却声名大噪。朱昀每日在上书房里读书,时常听堂兄弟们提起,对这桩案子也好奇的很。
燕王轻描淡写地笑道:“用了点小手段,不值一提。”
朱昀:“……”
什么小手段?
怎么就不值一提了?
燕王妃不再追问,转而笑道:“对了,殿下不是在锦衣大比中挑了十个亲兵吗?其中是不是有江妹妹的儿子?”
燕王嗯了一声。
燕王妃笑着叹道:“这孩子在亲娘肚子里就没了亲爹。亲娘又改嫁……没爹没娘的,真是可怜。”
燕王没有出声。
“让人叫沈祐过来,我想亲自瞧一瞧他呢!”燕王妃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么一点小事,燕王自不会阻拦,令人去宣召沈祐前来。
第一百零九章 姨母(一)
片刻后,一个身高腿长面容英俊的少年迈步而入,拱手行礼:“沈祐见过燕王殿下,见过燕王妃娘娘,见过世子。”
独属于少年的锐气,如一柄举世无双的利剑。
燕王妃顿觉眼前一亮。
江妹妹和沈荣的儿子,竟这般俊美出众!
燕王世子朱昀目光一掠,心中也不由得暗赞一声。这个沈祐,实在英俊。
他被誉为皇孙第一人,相貌俊秀,沉稳过人。和眼前这个沈祐一比,相貌竟是稍稍逊色了一分。
谁说男子就不注重相貌了?
其实,也在意得很呢!
“快些起身。”燕王妃心中高兴,竟也不避讳,直接伸手拉住沈祐的手:“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沈祐:“……”
沈祐不惯和人亲近,能靠近他三尺的,唯有沈家人,还有一个冯少君。
他反射性地想甩开燕王妃的手,眼角余光瞟到燕王,又生生忍下了。
三十余岁的燕王妃,还有着闺阁少女般的娇美和天真,果真仔细打量沈祐片刻。然后笑着对燕王说道:“殿下,妾身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年少时的江妹妹。他们母子两个,真是像得很。”
燕王淡淡嗯了一声。
燕王妃笑着对沈祐说道:“你的母亲江雪,是袁家义女,也是我的义妹。你见了我,应该叫我一声姨母呢!”
就这么一脸期待地等着沈祐改口。
沈祐:“……”
这位燕王妃娘娘,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既不像什么厉害的“将门虎女”,也没有“恃宠生娇”的高傲做派。近在咫尺的眼眸,如溪水般清澈,一笑间有些不谙世俗的娇憨。
和他的亲娘江氏,截然不同。
燕王妃等了片刻,见沈祐紧闭着薄唇不吭声,不由得笑了起来:“殿下瞧瞧他,还怪腼腆的,让他叫姨母都叫不出口。”
燕王清了清嗓子,说道:“十几年间,素未谋面。你张口就让他喊姨母,他哪里喊的出口。”
燕王妃很是听得进燕王的话,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
然后,又对沈祐笑道:“你如今进了燕王府,做了殿下亲兵。以后和我见面的机会多的是,随时改口都无妨。”
这也太热情了,简直难以招架。
沈祐只得拱手应下。
趁着拱手行礼,正好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稍稍拉开距离。
下一刻,燕王妃又凑了过来,硬是从身上取了一块玉佩送给他做见面礼:“这是姨母送你的见面礼,只管收下。”
沈祐难得有些狼狈,迅速看向燕王。
燕王道:“王妃一片美意,你但收无妨。”
沈祐只得张口谢了燕王妃恩典,收下玉佩,从袖中暗袋取出荷包,将玉佩放进荷包里。
这荷包……
惨绿惨绿。
上面绣的野鸭子垂死挣扎。
这绣活实在惨不忍睹!
连燕王都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燕王妃倒是有些惊喜:“殿下,原来妾身做的绣活不是最差的。”
沈祐:“……”
朱昀将头转到一旁,扬起嘴角偷笑。
燕王妃自小娇生惯养,女红用平平无奇来形容都是褒奖了。偏偏她还喜欢做些荷包香囊缝个袜子之类的给丈夫儿子。
燕王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本王眼里,王妃做的荷包世间第一等。”
燕王妃被哄得眉开眼笑。
沈祐默默地将荷包重新收起。
这个荷包,乍看是有些丑,细看还是丑。不过,看的次数多了,也渐渐顺眼了。丑萌丑萌的。
沈祐见惯了自家二叔二婶娘的恩爱和睦,再看燕王和燕王妃的鹣鲽情深,也没什么不适应。
等为时一个月的训练过后,他就要做燕王亲兵,每日随在燕王殿下左右。这样的情形,以后绝不少见,早些习惯也好。
燕王妃又笑着问沈祐:“你今年多大了?”
沈祐答道:“十五。”
“比我们的昀儿小了一岁。”燕王妃随口笑问:“可曾定亲了?”
这一刹那,沈祐脑海中鬼使神差地闪过一个念头,竟点了点头:“回王妃娘娘,我已有未婚妻了。”
燕王心里一动,看了过来。
世子朱昀也有些好奇,张口问询:“你这么早就定亲了?”
燕王妃飞快地接了话茬:“是哪一家的姑娘?”
沈祐抬头,和燕王妃对视:“是冯家的少君表妹。”
冯少君?
燕王目中闪过一丝错愕,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不清的少女脸孔。
那一日,冯少君以“绿漪”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也因此,他还不知道冯少君真实的模样。
不过,冯少君出神入化精美绝伦的易容术,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胆大心细不惧凶险的冷静,更令人激赏。
万万没想到,冯少君竟是沈祐的未婚妻……
倒不是说不般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