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傲似乎好胜心极强,也不客气提剑刺了过去。
玉晏天手腕一抬长剑,挑开厉傲的剑。厉傲使出全力,硬生生又将玉晏天的剑压制在下。
玉晏天手上一软长剑落地,顺势抬起左手挡剑。
厉傲一惊急忙收力向上挑高剑锋,可仍旧有些来不及长剑划向玉晏天左臂上。
长剑嗜血,血色夺目。血滴急涌而出,殷红濡湿一片胳臂衣袖。
厉傲收了剑微微怔住,他以为玉晏天完全可以躲得过。为此拼尽了全力,方才难以收住力。
“侯爷……”
曹勇奔了过来,玉晏天右手捂住伤口。右手被血水浸染又从指缝流出,如同嗜血妖魔的血手一般。
林闻朝眼见出了事,慌忙命人去找太医。
而后过来明明有些心惊胆战,仍旧疾言厉色故作姿态道:“厉大人伤了我朝侯爷,这可有碍两国交好啊?”
厉傲倒是个实性子,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长剑,肃然道:“厉傲不慎伤了玉侯爷,任凭贵国处置。”
玉晏天被一群人围着,曹勇先替玉晏天简单包扎。待会太医来了,再仔细处理。
林闻朝横道面前,正义凛然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厉大人何必惺惺作态。”
林闻朝到底是文官,见厉傲眼神凶狠连个侯爷也敢伤。不由缓缓退了一步,又故作镇定说道:“此事,本官自会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这时,玉晏天处理好伤口。挥散人墙,走到厉傲面前俯身相扶。
“本就是切磋武艺,本侯技不如人,倘若再怪罪厉大人,与小人有何区别。”
玉晏天言词诚恳,厉傲起身又是一拜赔罪。
林闻朝面上一阵尴尬,仿若玉晏天说的小人是他一般。
东昌国随行的一位年长的副使,匆忙赶了过来。
这副使姓吴年过不惑,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方才水土不服上了茅厕,哪知便出了此等大事。
那吴副使似乎不给厉傲半分颜面,劈头盖脸训道:“厉大人,惹出的好事,下官嘱咐您多少遍了,不可冲动行事,为何还是弄出此等大事。”
厉傲方才的傲气消失殆尽,如同一只温顺的羔羊任凭这位吴副使训斥。
吴副使慌忙上前向玉晏天赔不是,玉晏天口上说着无事,顺势打探道:“厉大人满身贵气,不知是贵国哪位皇亲国戚?”
吴副使倒也不遮掩,如实回道:“厉大人乃是我朝先皇后的亲弟,此次奉命出使贵国,厉大人年轻气盛,还望玉侯爷海涵。”
厉傲是东昌国已故皇后的弟弟,先皇后又随母姓。南临国打探回来的消息,并不知这位不受宠的郡王厉傲是何许人也。
吴副使仍不忘谦逊赔礼,因他是厉傲的开蒙恩师。不然厉傲也不会任其数落。
玉晏天这伤算是厉傲欠下一个人情,他命林闻朝好生款待已伤势为由借故离开。
半截红烛高燃,殿内幔帐若隐若现映出两个人影。
南宫盛蓉命人送来金疮药,亲自为玉晏天上药。
玉晏天坐在桌前ʟᴇxɪ眼底明明是欢喜,嘴上龇牙咧嘴呼痛。
若是从前他决计不会这般,如今在公主面前不想伪装。只想做一个有血有肉,知冷知疼的俗人。
南宫盛蓉小心翼翼上好药,再仔仔细细包扎好,一时恍惚顺口唤道:“晏天哥哥,还疼吗?”
痴笑从玉晏天唇边溢出,他懒得藏着温柔笑道:“不疼。”
南宫盛蓉一门心思将伤口扎好,也未觉得什么。待抬眸对上玉晏天柔情蜜意的眼眸,也不知怎地或许是从前惯了。
她凑过去用润唇,蜻蜓点水了一下玉晏天的脸颊。
“你,怎么耳根都红了?”
南宫盛蓉有意无意伸手捏了捏玉晏天的耳垂,咧嘴取笑起来。
玉晏天一动不动浅笑凝着公主,此刻只想抛开那些尔你我诈的凡尘俗事。享受他与心爱女子的片刻安宁,只当彼此是平凡男女。
“那个,时辰不早了,本公主这东宫可不能留你。”
南宫盛蓉煞有介事起身,玉晏天伸手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二人四目纠缠相望,眼看玉晏天俯首即将贴面。
公主不自觉迎了上去,想要占据主导。
“殿下,田公公过来催了……”
南宫盛蓉僵在那里,方才的沉醉迷情仿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玉晏天亦是愣了一瞬,哪知南宫盛蓉愤然起身扯着玉晏天往殿门口走。
南宫盛蓉气呼呼打开殿门,将玉晏天推了出去。
又将门关上,隔着门板怒道:“催催催,既然有时辰规定,何必让人来见本公主,都给本公主滚……”
田公公讪讪笑看了一眼玉晏天,隔着门板赔笑道:“殿下莫要生气,陛下说了,来日方长……”
此时,殿内殿外的人不自觉想到了一处。
公主想要侯爷留宿东宫。
第100章
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闯入鼻腔, 南宫盛蓉揉着眉心似有不适幽幽醒来。
昨日明明用了醒酒汤,第二日怎还会头痛。
南宫盛蓉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撩开幔帐无精打采唤人入殿。
周小婉领着几名宫女, 伺候公主沐浴。
方才的玫瑰花香, 正是偏殿温泉浴池传过来的。
满池嫣红芬芳, 置身其中暂解凡愁。
烟雾缭绕,美人出浴。
宫女慌忙围上去为公主更上寝衣,及腰湿发用明黄绸缎细细包裹起来。
湿了取下换上干的绸缎,如此几次差不多干爽起来。又用上好的茉莉香油抹在发梢,再用梳篦梳发满头茉莉清香。
宫女拿来一套明黄齐胸襦裙,长裙曳地。配上杏纱大氅,大袖翩翩颇有几分仙气。
今日的单螺髻, 戴了华贵的牡丹金花簪。金簪由足足有五两黄金打造而成, 正中花蕊镶嵌一颗红宝石。
耳珰则是金丝葫芦,白藕般的手腕戴上一对云纹金响镯。
峨眉用青螺黛细细描画,口脂选了明艳的绛色。
南宫盛蓉打量着铜镜中的妆容,嘟囔道:“今日打扮的, 有些艳丽了。”
周小婉扶起公主过去用膳,边走边解释道:“昨夜田公公特意交代了,务必要殿下打扮的华贵些, 不能被别国公主比下了。”
南宫盛蓉想起宇文沐颜那张娇滴滴的小脸,沐颜公主确实珠光宝气装扮奢华。
南宫盛蓉原就不在意这些,折腾这许久早已饥肠辘辘。
一碗乌鸡什锦粥方下肚,小宁子在门外通报道:“贵妃娘娘到。”
南宫盛蓉起身迎了上去, 微微屈膝施礼。
吴贵妃随意客套了几句, 见宫人忙着撤去膳食,叹口气满口心疼道:“也不知, 天儿那孩子用过早膳没?”
“他好歹是个侯爷,不至于饿肚子。”南宫盛蓉满不在乎嘲讽。
吴贵妃张口一时无言,周小婉恰好奉茶过来。闻见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嘀咕了一句:“侯爷走得匆忙,没顾上用膳……”
吴贵妃取过茶杯一听,又是连连叹息:“天儿一夜未睡,听说他被东昌国的使者伤到了,也不知身子吃不吃得消。”
南宫盛蓉听得云里雾里,这一大早究竟在说什么。她为何一句也听不明白,什么一夜未睡。
昨夜她将玉晏天赶出殿后,便就寝了。
莫非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吴贵妃见公主满眼疑惑,十分诧异反问:“难道公主不知,昨夜天儿在你寝殿外站了一夜?这满宫都传遍了,说玉侯爷惹恼了公主,被罚站一夜……”
南宫盛蓉瞟了一眼周小婉,周小婉慌忙哈腰腰小心翼翼答道:“昨夜,侯爷确实在殿外,守了公主一夜。”
南宫盛蓉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禁娥眉皱起。
在吴贵妃看来,公主心情十分不悦。略有僵硬地赔笑道:“殿下,本宫其实今日来,是想问您一句实话,当真厌恶玉侯爷了?”
南宫盛蓉心中忽然明白几分,只怕宫里宫外无数人想知晓。
“贵妃说笑了,本公主与侯爷情同兄妹,又何来厌恶一说。”
特意咬重“兄妹”二字,吴贵妃瞬间脸色暗沉。公主既然都说是兄妹之情了,她又能再说什么。
吴贵妃借口与淑妃约好去御花园赏花,便起身离开了。
“小婉,昨夜究竟怎么回事?”
南宫盛蓉口吻严厉,周小婉胆战心惊跪地。指了指小宁子,告发道:“是小宁子与侯爷说,如此做,必能感动公主,守得云开见月明。”
小宁子在殿门口贴耳窥听,哪知周小婉这么轻易出卖了自己。
惊得连滚带爬进来,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饶命,是侯爷问奴,如何博取女子的欢心,小宁子方才出了这个主意,奴怎么也想不到,侯爷竟真得生生在殿外站了一夜。”
说着自己抽起嘴巴子,嘴里骂道:“让你胡言乱语,出什么馊主意,该打……”
一开始小宁子假模假式未使劲,瞄见公主白了自己一眼。慌忙重重打了起来,哭丧个脸也不敢喊疼。
“行了,都起来回话吧!”
南宫盛蓉口吻不悦,心中却又几分得意。
早知道玉晏天想取悦于她,便吩咐小宁子出更馊的主意。
小宁子可怜巴巴应了一身,捂着脸龇牙咧嘴慢慢起身。
周小婉也起身,垂首弯腰生怕公主又发难。
“小宁子,你去告诉玉侯爷,本公主想吃福满斋的千层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