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傲拱手躬身,声音高亢不卑道:“厉傲,拜见南临圣上。”
惠安帝微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道:“使臣大人,免礼吧!”
厉傲直起腰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奏折。
“圣上,这是我东昌国为宇文沐颜公主,准备嫁妆的礼单。”
不待惠安帝挥手,田公公便识趣下去取过。
惠安帝随意扫了一眼礼单,心知肚明礼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逼问,宇文沐颜的婚事。
厉傲见惠安帝合上礼单,义正言辞道:“我朝副使大人以因水土不服,暴毙贵国,还望圣上早日为宇文沐颜公主完婚,厉傲也好早日离开,回归国土。”
宇文沐颜面上从容淡定,其实心中感恩厉傲为她所做的一切。
南宫盛蓉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这几日惠安帝与她已然商议好和亲之事。
惠安帝瞅了一眼田公公示意,田公公一挥拂尘庄重喊道:“宣,禁卫姜栋进殿。”
艳阳与金甲纠缠,折射一片夺目金光。
姜栋脚步沉稳,英姿勃勃踏入殿内。
拜见声中气十足,饱含尊敬与忠诚。
惠安帝没有急着免礼,而是径直宣旨:“禁卫姜栋,骁勇忠厚,深得朕心,故封为正四品扬威将军,赐其与东昌国公主成婚,以秦晋之好延续两国和睦邦交,钦此!”
宇文沐颜眉目含春,盈盈起身到姜栋身边一起谢恩。
厉傲怔在那里,望着宇文沐颜眼眸闪着欢喜心如刀割。
再看她身旁正气凛然的姜栋,他又顷刻释怀苦涩一笑。
至少这是宇文沐颜自己的选择,助她得偿所愿他便可安心动身启程。
厉傲眼前仍是初见宇文沐颜的光景,大雪纷飞雪中做舞,犹如飞天仙子坠入凡尘。
他听不清惠安帝还说些什么,待回神林闻朝已将礼部选择的良辰吉日宣读。
这月初九,只剩短短六日了。
初九原是姜丛与魏子悠成婚的吉日,择日不如撞日惠安帝便挑了这日。
一日二子成婚,双喜临门好事成双。
舞女涌进起舞,丝竹声不绝于耳。宴席开始,推杯换盏此起彼伏。
南宫盛蓉比之宇文沐颜更加心悦,昔日同窗都已婚配成家。
她与玉晏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只待惠安帝定下婚期。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错。”
宇文沐颜端起一杯酒水相敬,南宫盛蓉爽快碰杯一饮而尽。
这才随意应道:“沐颜公主嫁得如意郎君,两国休战,边疆百姓安居乐业,于公于私,本公主岂有不悦的道理。”
南宫盛蓉豪爽重新斟酒,与宇文沐颜对饮。宇文沐颜正要饮时,瞥见厉傲举杯敬向她。
她匆匆饮下这杯,添上酒与厉傲对饮。
厉傲心满意足放下酒杯,发觉玉晏天滴酒不沾忽然起了斗意。
“玉侯爷,本使敬你一杯。”
厉傲口吻有些尖酸,更像是挑衅。
玉晏天抬起睫毛露出清冷的眸子,捏起酒樽缓缓饮下。
厉傲身怀抱负,一心想上阵杀敌扩展疆土。
身处异国他乡,倾慕的女子又即将嫁与他人。
厉傲不由黯然神伤,念着宇文沐颜的安危,对着玉晏天敬酒郑重说道:“但愿,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沙场相逢。”
玉晏天却不以为然,晃了一下酒满溢出的酒樽。不恶而严道:“世事无常,身为臣子,又岂能随心所欲。”
他将酒水一饮而尽,孤傲一笑又道:“沐颜公主只不过是贵国的诱饵,你们君上其实只想弄清楚,宇文轩宁究竟还在不在人世,两国休战又能到几时呢!”
厉傲瞠目猛然醒悟,偷看了一眼惠安帝。又看向玉晏天,惊慌磕绊道:“你,你,既然识破,那,他也知晓?”
厉傲口里的他,正是指惠安帝。
玉晏天亲自为厉傲斟满酒,提醒道:“厉大人不必如此失态,陛下正看着呢!”
第128章
风起云涌遮光避日, 乌云滚滚而至。
大雨将至,狂风不止。
已是未时,南宫盛蓉在东宫醒酒方醒。
宇文沐颜的酒量真好, 每每她都败下阵来。
殿内灰暗沉闷, 周小婉瞥见公主撩开幔帐。
取出火折子掌灯, 烛芯摇摇曳曳洒下一片光亮。
周小婉又赶去将幔帐挂起,本想伺候公主起身。可南宫盛蓉觉得口渴难耐,只着白缎寝ʟᴇxɪ衣自行去斟水。
周小婉急忙挥手示意,殿外的宫女将醒酒汤奉进。
待公主饮下几口醒酒汤,周小婉缓缓小声道:“殿下,小宁子回宫了,说是, 何知君去了。”
南宫盛蓉念起云楚清哀其不幸, 怜悯不已无心再用醒酒汤。
惊雷炸裂动天,闪电忽明忽暗醒目。周小婉吓得一哆嗦,紧闭双目不敢睁眼。
南宫盛蓉望着暴雨猛烈,叹道:“好在, 楚清姐姐身边,如今有子良哥照应,明日一早命小宁子, 送些银钱过去,以表心意。”
“殿下,不去吗?”
周小婉有些不解,依二人的关系为何不亲自去。
南宫盛蓉抬眸瞧了一眼周小婉, 苦涩笑道:“本公主身为储君, 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不懂。”
周小婉确实不懂这些君臣之道, 只是听得出公主有些心情惆怅。
只想宽解如何逗公主开心,猛然想起一件事,眉开眼笑回道:“殿下,方才尚衣局的主管奉御来了,说是奉了御令,要为殿下量身裁衣,准备大婚所用的礼衣。”
“此话当真,当真?”
不用醒酒汤她的酒意全无,音色陡然巨变有些颤抖。
周小婉欢声雀跃回道:“尚衣局的人,还在偏殿侯着呢!”
南宫盛蓉按耐不住欢喜,指着殿门口命令道:“快去,让人过来。”
周小婉应声,急步开了殿门出去。
暴雨如瀑飞流直下,仿若万马奔腾势不可挡。狂风涌进,烛火登时熄灭。
“尚衣局奉御,参见殿下。”
殿门口乌压压全是人,一眼扫过大约有十来号人。
周小婉见殿内灰暗,领着几个宫女进入将殿内所有的烛火点燃。
殿内很快变得富丽堂皇,一切事物通透鲜活。
尚衣局的人进来,将南宫盛蓉围了起来。
各司其职测量记载,足足折腾了半柱香的工夫。
“秦大人,陛下可有说礼衣何时要用?”
这大婚所用礼衣制作繁琐,若清楚了期限,婚期也不会太远。
尚衣局的秦大人,恭恭敬敬如实道:“陛下只说,过了七夕要用,命我等七夕前完工即可。”
“下去吧!”
南宫盛蓉漫不经心挥手,看着众人退出再绷不住喜笑颜开。
离七夕也不过一月,一切都指日可待了。
情不自禁拍手叫好,手舞足蹈扭起柳腰。
曼妙的身段轻盈旋转,却突然僵硬愣在原地。
公主呆若木鸡,瞪着背靠梁柱玩味轻笑的玉晏天。
他清冷的眸子有欢喜,更有不可一世的孤傲。
如雕塑般,不知何时伫立藏在那里。
“你,你为何会在这里,何时在的?”
南宫盛蓉顾不得羞怯,板起脸盘问起玉晏天。
心里却在骂起周小婉,当真是玉晏天的人什么事都不通报。
玉晏天直起身子欺身上前,径直将公主揽进怀里,宠溺笑道:“微臣与尚衣局秦奉御一道来的,殿下只顾着欢喜,眼里哪看得见微臣。”
方才烛火熄灭,玉晏天随在人群后也不怪公主未发现他。
尚衣局的人一入殿,便将她团团围住,哪里能注意到角落里的玉晏天。
南宫盛蓉撅起朱唇,故意嗔道:“可是我父皇命你来的,不然你为何与尚衣局的人同时来东宫?”
玉晏天挑拨了一下她的耳垂,音色充满情愫道:“陛下说要为你我准备大婚礼衣,微臣便奉命去了尚衣局,又与秦奉御一道来了东宫,哪知,殿下醉酒未醒,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呢!”
话到最后,口吻有些埋怨。惩罚似俯首覆上朱唇,细细品味连日来的思念。
公主昏头昏脑回应,待回神二人已在床榻上。
她喘息着骂骂咧咧,警告道:“你不要命了,这可是皇宫,东宫,到处都是我父皇的眼线……”
她有些不自觉抚向心口,触碰到的却是自己滑嫩的肌肤。惊愕垂首,才发觉她的衣襟敞开了一道口子。
玉晏天眼神炽热熊熊意念吞噬心智,猛地将人重新拉进怀里,欲念撩人道:“按照惯例,田公公待会定会来,殿下与臣,还是珍惜这片刻温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