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嫣没有拒绝,应声让赵太医进来诊脉。
片刻后,赵太医诊完脉额上却冒出汗珠。边收拾脉枕,边笑呵呵询问道ʟᴇxɪ:“那助孕药,萧娘子可有按时服用。”
萧嫣无精打采,瞅着床榻上的裴泫铭,尖酸刻薄道:“守着这么个疯人,服那药又有何用。”
赵太医吃了一惊,急忙言道:“近来天气燥热,萧娘子若是不思饮食也属正常。”
这回轮到萧嫣错愕,甚至有些失落,嘟囔道:“我那月事一向不准,我还以为是,哎,是我多想了。”
赵太医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宽慰道:“多思忧虑,亦会造成食欲不振,萧娘子还是放宽心些。”
萧嫣只觉得有些乏力,随口道了谢便说要歇上一会。
赵太医如获大赦,顺势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一出门,步履匆匆奔向金桂树下。
“看来,还是出了纰漏。”
玉晏天见赵太医神色慌张,直截了当将猜测说出。
赵太医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焦虑不安道:“她根本没有喝药,已有一个月身孕。”
“随我,去见白浪。”
这事终究是白浪惹出来的,玉晏天倒要问问白浪究竟要如何。
厢房内,萧嫣靠在短榻上准备打个盹。
可忽然见裴泫铭,从床榻上跳下来又发起疯来。
“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我要告诉别人去,你是个坏女人……”
说话间,裴泫铭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萧嫣也懒得理会,看守裴府的禁卫谁都知道裴泫铭得了失心疯。
任他胡言乱语,也不会有人信他。
第141章
风云变幻, 乌云藏日。
瞬间阴沉,落下濛濛细雨。
环在凉亭四周的池水面,被雨水激起阵阵涟漪。
白浪失魂落魄呆立在凉亭中, 玉晏天连唤两声他方才回神。
玉晏天对赵太医使了个眼色, 赵太医附在白浪耳边将萧嫣有孕一事告知。言毕, 便退到一旁侯着。
白浪脸上没有震惊,更多的是悔恨。他想到萧嫣会身怀有孕,只是未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玉晏天可没空理会白浪的心思,冷冷道:“报仇有千百种方式,你却偏偏选了此等令人不齿的方式,你如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白浪心中自是矛盾不已,终究萧嫣肚子里怀的是他的骨肉。
“求, 驸马帮我……”白浪单膝跪地, 急切相求。
“帮你什么?帮你二人远走高飞,还是帮你隐瞒真相,护你孩子平安落地?”
言语嘲讽不屑,又像极了为好友惋惜。
白浪眼神忽而发狠, 狠心道:“帮我除掉这个孩子。”
玉晏天沉声质问:“你当真,能狠下心?”
白浪心口作痛,虽然逢场作戏。
可他又非浪荡之人, 怎会对萧嫣没有一丝情意。
如今魏子越知晓了此事,为了保全萧嫣的命这个孩子自然留不得。
“萧嫣是个可怜人,魏子越方才已猜测到我二人之间有私情,为此, 这孩子断然留不得。”
玉晏天闻后有些吃惊, 急追问道:“你亲口向魏子越承认了,你二人之间有染?”
“那倒没有, 只是她笃定我与萧嫣之间有私情,她既认定,如今萧嫣又有身孕,若她知晓必然会猜到孩子不是裴家的骨肉。”
白浪仍旧跪地,不敢与玉晏天对视。
眼前一会闪现萧嫣甜笑的媚态,一会交叠换成魏子越失望的眼神。
眼下未弄清楚魏子越是否与裴家一条心,待弄清楚萧嫣之事再做决定不迟。
于是,玉晏天俯身扶起白浪,温和劝诫道:“此事容我从长计议一番,在我给我答复前,你切记勿要擅作主张,否则若暴露身份,你姐姐一家的安危,可在你一念之间啊!”
提起姐姐,白浪更加悔恨。姐姐这么多年在烟花之地受尽苦楚,如今遇见良人好不容易相守度日。
白浪郑重其事应下玉晏天的嘱咐,还想说些什么。
此时,裴泫铭冲进花园。
不顾雨水,嘻嘻傻笑嘴里不断吆喝着:“公主,你在哪里啊!公主殿下……”
白浪一拱手离开凉亭,冲进雨里将裴泫铭拖拽送回房内。
玉晏天冒雨离开裴府,去往了魏府。
魏府正门口,两辆马车迎面相对同时停了下来。
魏英南身着紫色官袍,撑着茶色油纸伞从马车下来。
魏英南见来人是玉晏天,急忙撑伞过去相迎。
雨势濛濛,玉晏天全然不在意。
顾不上客套,径直询问道:“魏尚书,魏将军可在府中?”
魏英南面色平静,似乎猜到了玉晏天为何而来。
她方从宫中回来,昨夜匆忙有些话惠安帝不好相问。
今日早朝后留她盘问许久,无非是帝王多疑对魏子越有些猜忌。
二人到了正堂,魏英南询问了管家方知魏子越出府尚未归来。
既然人未回来,魏英南挥退左右吩咐管家看守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正堂。若魏子越回府,立即来报。
雨声淅沥沥大了起来,屋内有些阴暗沉闷。
魏英南与玉晏天一左一右,坐在正堂椅上。
魏英南端着热茶,抿了一口,笑眯眯道:“驸马,可是为了弄清楚小女的立场,而来。”
玉晏天颔首,魏英南收了笑意脸色严肃,又道:“不瞒驸马,今日陛下也询问了此事。”
“虽是母女,想必魏尚书也不敢为魏将军打保票吧?”
玉晏天自然了解魏英南的难处,毕竟人人都知魏子越当年是为了裴啸凌去从军的。
魏英南脸色转而变得忧心忡忡,她凝着玉晏天忽然感慨道:“驸马的模样,倒是与你母亲很像。”
魏英南突然提及玉晏天的亡母,只是感慨命运弄人。
当年若是没有裴大国从中作梗,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又会是哪般模样。
至少那样,她的女儿魏子越不至于倾心有妇之夫的裴啸凌。
魏英南自觉失态,忙圆场道:“只是有感而发,驸马莫要放在心上,方才驸马所言极是,魏某确实不清楚魏将军的心思。她此次回来,只说是为了祝贺弟妹成婚。子越她,一向主意大……”
“家主,魏将军回府了。”
管家突然在外通报,魏英南起身打开房门询问:“人呢?”
“回家主,将军的衣衫湿了,说是换身干爽的衣服便过来。”
魏英南随意嗯了一声,反正玉晏天要见的是魏子越。索性在门口张望,等着魏子越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魏子越竟着了件石绿色的女装出现。
魏英南老眼一亮,被魏子越的反常惊道。
当年任性投军,曾发下誓言绝不再穿女装。
今日不仅着了女装,且连面上也匀了脂粉。
肤色变得白皙了些,唇上更是抹了朱色口脂。
发髻虽仍是束冠,一番打扮多了女儿家的柔软不似之前冷若冰霜。
魏子越似乎心情不错,更看穿了母亲的疑惑。轻描淡写道:“许多年未穿女装,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毕竟玉晏天在,有些闺房贴己话不适合说。
魏英南开口相告更像是提点,严谨道:“驸马来了,要见你。”
魏子越神色自若,若无其事与魏英南一同进入正堂。
“不知驸马,找本将军何事?”
魏子越生性比之魏子越更加豪爽,自然不会浪费功夫拐弯抹角。
玉晏天起身,对于这位女将军他自然钦佩敬重。
态度谦和道:“既然魏将军如此干脆,我玉晏天便实话实说了,请问,魏将军此次为何回来?是否是奉了裴啸凌的命令,亲自迎接护送裴泫铭去往边疆?”
这裴啸凌三番五次上奏,希望玉晏天去往边疆大营历练都只不过是借口。
无非还是希望将裴泫铭解救出来,裴家不至于受制于人。
魏子越拍手叫好,爽朗道:“久闻驸马聪慧过人,果然名副其实。没错,驸马猜测的不错,我此次回来确实是受了裴啸凌的命令。”
魏子越如此坦荡,惊到得魏英南身子一颤。率先出声怒斥道:“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长进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糊涂,为个男人,将魏家的安危置之不理了,魏子越,你这个不孝之女,若非你一意孤行,你父亲也不至于郁郁而终……”
魏英南急赤白脸越说越急,只觉得心口骤疼一口气上不来。
她猛咳了一声,退后两步无力瘫坐到堂椅上呼哧喘气。
“魏尚书,您没事吧?”
玉晏天见魏英南脸色发青,毕竟其年岁不小不由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