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越径直上前,裴泫铭闻见脚步声一下扑了过来。憨声喊笑道:“抓到你咾,阿嫣,我赢了。”
随即一把扯下蒙在眼上的丝帕,可一看是个陌生女子脱口道:“你这个老女人是谁啊?”
“放肆……”
怒斥之人竟是白浪,说话间上前一掌将裴泫铭打倒在地。
裴泫铭捂着心口,躺在地上如同孩童般哭喊:“阿嫣,救我啊!这个坏男人欺负我……”
萧嫣急忙上前俯身扶起裴泫铭,急赤白脸怒道:“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
第140章
萧嫣扶起瑟瑟发抖的裴泫铭, 将人护在身后,昂起头冲着魏子悠阴阳怪气道:“你是何人?来裴府作何?”
魏子越却不理会萧嫣,扭头向玉晏天冷冷问道:“驸马, 可有请太医为裴公子医治?”
玉晏天扫过神情怪异的几人, 白浪一脸惊慌失措。
萧嫣眼中有几分怨恨之色, 而裴泫铭竟探头探脑看向他。
“自然有太医为裴公子医治,只是这失心疯不比旁的病。”
魏子越从裴啸凌那里得知裴泫铭之事,只是亲眼看见方才觉得远比她预料中疯的厉害。
“萧娘子,可否允许魏某为裴公子诊脉。”
萧嫣犹豫了一下,打她心底自然不希望裴泫铭康复。
可终究碍于情面不同意不行,未答话只是将裴泫铭拉到身前算是答复。
裴泫铭一看见魏子越闹腾起来,转身又想躲起来。
魏子越冲白浪吩咐道:“白亲卫, 帮我按住裴公子。”
白浪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声惊得微颤一下。很快恢复自然,毫不客气一个擒拿将裴泫铭拖到石凳前按着坐下。
萧嫣忙上前安抚哄道:“夫君莫怕,只是把脉而已,一会有糖吃哦!”
裴泫铭吃痛全然听不进去, 大吼大叫道:“你这个坏男人,欺负阿嫣,又欺负我……”
白浪大约是怕极了魏子越知晓那腌臜之事, 抢过萧嫣手里的丝帕蛮横塞进了裴泫铭嘴中。
魏子越有些不悦瞅了一眼白浪,抓起裴泫铭一只手腕诊起脉。
玉晏天听闻过魏子悠懂些医理,虽不知道到何程度。
可他问过赵太医,裴泫铭中毒太深伤了脑子一般脉象根本诊不出来。
魏子越把着脉, 深拧着眉宇, 心道:“脉搏强健,身子并无什么不妥, 看来真的是失心疯。”
面上不动声色,又换了另一只手腕搭脉。很快,便命白浪松手。
白浪一松手,裴泫铭顾不得取出口里的丝帕,呜呜哼哼逃回房去了。
魏子越向萧嫣温和道:“裴公子无恙,这失心疯,正如驸马所言不如旁的病,劳烦萧娘子好生照顾裴公子。”
萧嫣突然屈膝施礼,恳求道:“魏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子越瞥了一眼玉晏天,直言拒绝道:“萧娘子有话直说,此处都是自己人。”
萧嫣咬着朱唇,怨恨瞪了一眼白浪,冷笑嘲讽道:“自己人?若我没猜错,白浪可是倾慕魏将军?”
魏子越露出笑容,回呛不屑道:“这与萧娘子有何干?”
萧嫣脱口而出:“我与……”
“住口……”
白浪怒喝打断萧嫣,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不成。
原本是她主动勾引,说什么要一个孩子傍身守住后半生的幸福。
近来,却又荒唐提出要与他比翼双飞逃离裴府。
白浪又不能随便将裴泫铭杀掉,与萧嫣露水之欢大多是为了报复裴家。
魏子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对玉晏天匆忙说了句:“驸马,魏某先行一步,告辞了。”
玉晏天只是颔首不语,未想到白浪竟然倾心魏子越。
那魏子越呢?不是人人都道她对裴啸凌痴心一片。
白浪见魏子越离开,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萧嫣想要拉扯白浪,却被无情甩开。
眼睁睁看着白浪心急如焚追了出去,她噙着泪哀怨哭笑。
玉晏天对于萧嫣说不上怜香惜玉,只是觉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虽然卑劣,可终究萧嫣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若说可怜之处,那便是不该对白浪动真感情。
情字,犹如牢笼困人心智。
萧嫣在登仙楼待了那么多年,看尽了男子的凉薄与龌蹉。
不想竟也会被有昏了头脑这一天,玩火自焚终是作茧自缚。
萧嫣红着眼眸瞅着玉晏天,恨恨道:“玉侯爷,不,驸马爷,看笑话看够了吗?”
玉晏天并未理会萧嫣,而是走到房前叩门。和颜悦色唤道:“裴兄,我是玉晏天啊!”
躲在房内的裴泫铭闻见,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回道:“玉晏天,玉晏天是谁?玉晏天……”
猛地起身将房门打开冲出来,瞪大双眼盯着玉晏天又抱着头,痛苦喊道:“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我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
言语越发刺耳恐怖,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萧嫣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冷漠看着裴泫铭倒地不起。
玉晏天唤来人将裴泫铭抬回房内,同时吩咐人去请赵太医入裴府看诊。
那边,魏子越尚未离开裴府。
白浪追上她,将她拖到裴府花园中的凉亭里叙旧。
昨日虽已立秋,可仍然暑热嚣张。
好在凉亭被池塘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阴凉清爽。
魏子越板着脸面对白浪,若她不愿白浪根本便拉不动她。
白浪支支吾吾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是魏子越失了耐性,冷冷道:“若你无话说,我便告辞了。”
“不,那个……”
白浪慌忙堵住去路,仍然难以启齿他与萧嫣之事。
魏子越拂袖恼怒道:“从前是我看错你了,以为你对大将军忠心不二,没想到你如此龌蹉卑劣,竟然敢与裴家的女眷有私情。”
对于魏子越劈头盖脸的数落,白浪耸拉着肩头满是悔恨。
这些日子他悔不当初,为何要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报复裴家。
魏子越见白浪不言语,语重心长道:“你好自为之,此事我全当不知晓。”
魏子越决绝大步往前出了凉亭,却听身后白浪痛彻心扉吼道:“你心中终究只有大将军一人,哈哈……”
白浪掩饰悲伤苦笑,这军中十年他终究没有捂热魏子越的心。
魏子越坦然自若离开裴府,直至翻身上马纵马狂奔。
不知是否是风沙了眼,魏子越眼眶微红心中触动酸楚。
她在白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十年来她又何尝不是一片痴心妄想。
头些年来,她尚年轻从未动摇过对裴啸凌的心思。
岁月流逝,三年,六年,九年过去她似乎有些后悔年少轻狂。
如今她只是习惯性对裴啸凌好,已分不清是倾慕之人还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
魏子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气息,恢复凌厉女将军的气概。
她自负不是普通女子,绝不会在儿女情长上再度浪费时光。
她并未回魏府,而是去了先父的坟前祭拜。
裴府那边。
赵太医为裴泫铭施针救治后,已然醒转。
只是醒转后,整个人哆哆嗦嗦大热天裹着被子蒙头藏了起来。
萧嫣懒得劝,任由裴泫铭鬼哭狼嚎喊着:“坏男人,坏女人……”
玉晏天在房门外目睹一切,赵太医收拾好药箱出来。
二人十分有默契,一前一后往院中金桂树下走去。
“回驸马,脉上只能看出是惊吓,至于有没有好转一时看不出。”
裴泫铭疯了许久,可仍记得玉晏天。
难免让人心生疑惑,毕竟这迷心散的药力究竟如何也只是听说而已。
“这迷心散令人痴傻举止不受控制,但并不会让人失忆,裴泫铭记得驸马,尚在情理之中。”
赵太医看出玉晏天的疑惑,又开口解释一番。
玉晏天眼眸一沉,忽然寒厉道:“记得,不要让萧娘子身上有累赘。”
赵太医鬼鬼祟祟回头向厢房那边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驸马,放心她讨得助孕药里,加了一味药,除非她不喝,不然决计不会有意外发生。”
“很好,不过,还是劳赵太医为她把下脉。”
对于玉晏天的吩咐赵太医并不意外,玉晏天做事向来谨慎。
于是,赵太医返回厢房外声称要为萧嫣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