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慌慌张张,像是怕极了染上污秽。
魏子越竟然屈膝,跪地求道:“殿下,求殿下带子越,入宫面圣,恳求陛下,让子越留下照顾裴公子,直至其痊愈,再动身赶回边疆军营。”
第153章
凸月冲破乌云团, 洒下明亮清辉。
南宫盛蓉收起虚假害怕,寒了眼神,厉声道:“魏将军, 何必如此, 执拗呢!”
魏子越充耳不闻, 高声逼迫道:“求,殿下,成全魏子越一片苦心。”
南宫盛蓉有些恼怒,抽出腰间的软鞭,指着其,冷笑道:“成全你,也不是不能。”
魏子越只道惹恼了皇太女, 即便被责打也毫无怨言。
“殿下, 有气,尽管挥鞭吧!”
魏子越将身子伏地,地面积雨的污水浸湿了她的衣袖。
南宫盛蓉拉扯着软鞭,忍着不悦, 语重心长劝道:“魏将军,你可有想过,那裴大国重伤你手, 或许命不久矣,若裴泫铭再经你手不治而亡,魏将军觉得,裴啸凌大将军会作何感想?”
此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
魏子越猛地直起身躯, 神情惊慌错愕。
南宫盛蓉见魏子越听了进去,收起软鞭扶其起身, 继续和颜悦色规劝:“这时疫凶险,魏将军即便搭上自己这条命,也不见得能医好裴泫铭,还不如,装作不知,一早动身,随永城王去往边疆,好与大将军成亲。”
魏子越心中矛盾,说话也不利索,急着否决:“这,这,怎么可以,我,我不能欺骗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裴啸凌。
南宫盛蓉趁热打铁,又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有定数,倘若魏将军执意留下来,照顾裴泫铭,本太女定会奏明陛下,成全魏将军的满腔心意。”
魏子越心意动摇,犹豫不决。
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强迫自己做出决定。
南宫盛蓉拍了拍魏子越的肩头,又故意道:“且不说裴泫铭,裴大国的身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魏将军回到边疆,若他撑不住西去,大将军可是要守丧三载,当然了,魏将军对大将军的情意,情比金坚,再等上三年,又有何不可呢。”
这话直戳魏子越的心窝子,她从妙龄少女等到人老珠黄。
倘若再等三年,她不知会有何变数。
若裴啸凌反悔了,让她如何释怀多年的痴等。
魏子越一咬牙,郑重道:“子越莽撞了,还望殿下莫要计较,末将,臣,这便回府,准备动身。”
南宫盛蓉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声色,颔首道:“本太女,亲自送魏将军回府。”
魏子越也不蠢,她明白皇太女仍防备于她。
也不推脱应下,如此证明自己的态度。
白浪对着魏子越的背影,悲伤喊道:“子越姐,一路,珍重。”
白浪如今哪还有颜面,说倾慕于魏子越。他惟愿魏子越今后,顺坦喜乐。
魏子越对于白浪,也非没有半点感情。
更多的是姐弟之情,以及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
魏子越脸前浮现出,白浪在沙场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莞尔一笑,诚心诚意回道:“白浪,一定活下去,我等着与你,沙场重逢相见。”
如鲠在喉,白浪只回了一个好字。
他眼神依依不舍,魏子越的身影消失许久。仍旧一动不动,痴痴凝望离去的方位。
赵太医亦是许久,才敢扯下遮面布,重重呼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总算唬过魏子越。
赵太医瞅了神情呆滞的白浪,虽说是作假。
抹了一些药,让白浪身上起了类似于天花的红疹子。
一般人也会觉得奇痒难耐,白浪却毫无反应。
赵太医拉扯呆立的白浪回房,将门闩插上。
魏子越只要不离京,他二人与假扮裴泫铭的禁卫,只怕得暂且困在房内。
赵太医打了个哈欠,也不介意与那名禁卫挤在一张床榻上休整。
白浪仍旧出神呆坐在桌前,眼前全是这些年与魏子越相处的场景。
他初到军营,魏子越看他与家弟魏子良年纪相仿。又瘦弱年少,便多加关怀。
云追月移,更声响起。
已是四更天了,南宫盛蓉亲眼瞧着魏子越入了魏府。
又在魏府外等了半个时辰,离天明只剩一更了。
她打算就在马车内等到天明,送魏子越出城上路。
困意袭来,南宫盛蓉眼皮打架,撑不住半靠着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觉得身子发麻。
方想挪动,便感觉有人将她拥进怀里。
这会困意正浓,她拼力半眯启眼定眼看去。
“玉晏天,你怎么来了……”
南宫盛蓉挪了挪身子,伸手主动抱住玉晏天的腰肢。
触手生凉坚硬硌手,她闭着眼噘嘴,喃喃低语不悦道:“你我才成亲,便要分离,这铠甲,硌得我手疼……”
离别的伤感,铺天盖地袭来。
她呜咽出声,困意不在整个人清醒过来。
眼前模糊,她挡开玉晏天为她拭泪的手。
赌气自行抹去泪水,看清金黄铠甲在身的玉晏天。
眼眶泪水重新汹涌,秀气的鼻头哭得有些泛红。
玉晏天心疼不已,却没有开口相劝。
她是帝女,未来的女帝。
惠安帝已再三警告于他,莫要阻拦帝女的成长。
夫妻分离虽是不得已,更像是惠安帝有意为之。
成帝王者,不该被感情牵绊左右。
南宫盛蓉哭累了,抽噎着委屈道:“你为何,也不哄哄我?”
玉晏天伸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在她耳畔厮磨,极力柔情道:“我舍不得你,一刻也不想与你分离。”
南宫盛蓉哭道:“今日裴泫铭死了,你可知我怕极了,你说他,会不会化成厉鬼寻仇啊!”
玉晏天原本感伤离别的情绪,瞬间被她的话冲散。
他吸了口气,如同哄孩子般轻柔道:“这是他的宿命,他躲不过,他若化成厉鬼,要找,也是先找我玉晏天,毕竟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南宫盛蓉吸了吸鼻头,稳住哽咽又道:“我怕,怕你去了羊入虎口,裴啸凌若对你不利……”
玉晏天坚定不移,打断道:“他不会。”
“你为何,如此笃定?”
南宫盛蓉本就疲惫,又一阵悲伤哭泣。
此刻有些头昏脑涨,忍不住拧着眉宇。
玉晏天腾出一只手,贴心主动为她按摩太阳穴。
他语气宠溺回道:“裴啸凌重情重义,他完全可以,舍弃裴泫铭,自己生儿育女。若想造反,直接拥兵为王便可,他多年不成婚,放不下对我娘的歉意,更不会在他手里坐实,裴家想反的举动。”
南宫盛蓉不屑哼道:“我可不信,裴啸凌忘不了你母亲,既然忘不了,那你说,为何要他与魏子越成婚?”
玉晏天垂首与她四目相对,眼神痴缠在她额间一吻,这才柔和道:“魏子越等了他十年,如今迎娶魏子越,更能证明裴啸凌的重情,不ʟᴇxɪ然魏子越重伤裴大国,裴啸凌竟只字不提,也不与追究。”
言毕,轻车熟路吻向樱唇。
南宫盛蓉想起什么,猛地移开脑袋令玉晏天扑个空。
她在身上,摸索一番。
出宫急随身携带的物件,也就香囊玉佩,与发髻上的簪子。
可这些都是女子之物,又不能时时带在身上。
她懊恼叹气,可怜兮兮道:“你我夫妻分别,连个念想的物件,都没有……”
她憋着嘴,甚至又想哭出来。
玉晏天伸手抽出她腰间的软鞭,笑着哄道:“我看这软鞭,正合适,可时时带在身上,遇敌更是件趁手的武器。”
南宫盛蓉怔了一瞬,重重颔首,又摊手向玉晏天讨要东西。
“那你,可有东西留给我?”
玉晏天抓住摊开的玉手,调侃道:“我记得蓉儿你说过,从前那些画像全都烧了,今日我可在书房,全都看到了。”
南宫盛蓉可笑不出来,哼道:“提那些作何,难道你想让我,看那些画像,睹物思人不成?”
玉晏天十分诚实的点头,南宫盛蓉遗憾不悦道:“好吧!谁让分别,如此匆忙呢,父皇也真是的,一点不体谅人家新婚燕尔,正如胶……”
她仰起头,伸手揽向玉晏天脖间,主动献上香唇。
蜻蜓点水触碰,随即移开娇唇。
她似感慨,又似警告道:“这一别,也不知要多久,说不定要一年半载,我可听说,魏子越手下,有不少英姿飒爽的女兵,这军中寂寞,你可得给本太女,守身如玉。”
玉晏天无奈一笑,勾起她的下颚,反而质疑起她,吃味道:“倒是你,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成为皇太女的入幕之宾,皇太女殿下,可不要轻易被男色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