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铭跪在地上愤愤不平, 他当然明白是有人要害他。
可究竟是谁敢害他,与裴大国过不去。
裴大国恢复镇定对南宫盛蓉说道:“殿下,并非老臣袒护裴泫铭,这砚台乃礼部提供,定是有人偷偷动了手脚想要陷害。”
南宫盛蓉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即使她明白裴泫铭被冤枉。一时也不会偏袒,十分为难道:“无凭无据何以证其二人清白?”
南宫盛蓉说的是二人, 虽说魏子良学识不如裴泫铭。可魏子良对入仕为官并未有多大兴趣, 宁可落榜也决计不会作弊。
裴大国却冷哼一声,口吻似在训斥对公主说道:“将礼部的人,拿来审问必能知晓真相。”
魏英南摆手不赞同,反驳道:“即便要查也要等到春闱结束, 不能因为两个人影响了此次春闱正常进行。”
南宫盛蓉一向听闻这二人常各为己见,争得不可开交。
今日正好见识一下,急忙附和道:“魏尚书所言极是, 不能因小失大,耽误其他众多学子考试。”
裴大国恶狠狠瞪了一眼魏英南,不屑一顾道:“魏尚书,这礼部可是本官掌管, 还轮不到魏尚书指手画脚。”
魏英南却不搭理裴大国, 看着公主作揖难为道:“毕竟这二人是本官和裴尚书的至亲,未免有失公允, 还请殿下速速做出决策。”
裴大国咄咄逼人道:“公主年轻又不经事,如何会处理此等棘手之事。”
魏英南不甘示弱道:“就是不经事才需历练,裴大人莫不是瞧不上我等女流之辈。”
裴大国吹胡子瞪眼直呼其名道:“魏英南,魏尚书,那魏子良可是你儿子。”
“本官当然知道那是我儿子……”
“都别吵了,容本公主好生想想。”
南宫盛蓉此刻体会到了惠安帝的不易,这般聒噪吵个不停任谁都会烦。
南宫盛蓉想起玉晏天的锦囊,谎称要单独思量一番,留下二人独自进入偏堂。
南宫盛蓉关好房门,急匆匆将青色锦囊打开。
早在今日来贡院之前,她按耐不住已将红色锦囊打开。
红色锦囊里说,让她时刻保持威严庄重。
这等同于未说,她自然明白今日何等场合又岂会胡来落下口实。
“玉晏天,你莫不是又戏弄于我,待本公主回宫要你好看……”
南宫盛蓉嘀嘀咕咕取出锦囊里的字条,字条上只有寥寥几字:务必听从魏尚书所言。
南宫盛蓉将字条塞了回去,满心疑惑不解。
玉晏天究竟是何意,仿若他早就料到会出此事一般。
偏堂外一阵嘈杂,南宫盛蓉听着动静慌忙从偏堂出来。
只见裴大国已将礼部负责发放笔墨蜡烛的衙役,通通传唤过来。
考生更是人心惶惶,从号舍内探头张望外面的情况。
南宫盛蓉恼怒,这裴大国分明未将她放在眼里。
想起玉晏天的告诫她强忍着冲动,只是皱着眉询问道:“裴尚书这是作何?”
裴大国瞥了一眼公主,振振有词道:“殿下年轻,这礼部终是老臣所管,还是由老臣来处理比较妥当。殿下只需喝喝茶,静待佳音吧。”
裴大国走到跪在地上的衙役们面前,凶狠问道:“说,砚台是何人负责?”
其中一个衙役哆哆嗦嗦答道:“回大人,小的们只是按照吩咐将东西一一发放下去,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其他衙役也紧跟着异口同声:“冤枉啊大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英南在一旁气定神闲嘲讽道:“裴尚书,要不让阮侍郎回来问上一问?”
裴大国满目阴狠,这魏英南竟不担心自己儿子,还有心思与他斗嘴。
他可没闲工夫与魏英南计较,喝道:“用刑,不用刑,我看尔等不会说实话。”
“且慢……”
南宫盛蓉看不下去,出声阻止。
裴大国看了一眼公主并未犹豫,继续恶狠狠命令道:“行刑,先杖责二十。”
“裴大国,裴尚书……”
南宫盛蓉忍无可忍直呼其名,冲到前去接着大声说道:“本公主看谁敢用刑。”
“用刑……”
裴大国半分颜面也不给公主,继续发号命令。
执行杖责的衙役左右为难,可是谁不知道裴大国势力之大。
这公主虽然是公主可少不更事又无实权,权衡过后执行起杖责。
“啊……”
惨叫声响起,南宫盛蓉想要阻止。一摸腰身才发觉,她今日并未带软鞭来。
“嘭”的一声,瓷器摔裂。
众人被声响吸引过去,原来是魏英南怒摔茶杯以示不满。
“继续行刑,不要停。”
这礼部是裴大国的地盘,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魏英南直接抽出禁卫的长剑,拎着长剑直奔裴泫铭面前。
将剑架在了裴泫铭脖间,喝喊: “裴大国,你孙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裴泫铭大惊失色,怎么也未想到魏英南会如此。
魏子良结结巴巴劝道:“母,母亲,这刀剑无眼可别伤了人了……”
“臭小子,闭嘴。”
魏英南气急败坏骂了魏子良一句。
裴大国挥手示意行刑暂停,走近魏英南威胁道:“魏英南,你想做什么,ʟᴇxɪ若敢伤了我孙子,让你儿子陪葬。”
魏子良被吓得一激灵不肯吭声,裴泫铭则开口劝道:“祖父,你与魏尚书有话好说,公主殿下还在这呢。”
南宫盛蓉未开口,心道:“你爷爷,压根就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魏英南看着裴大国,冷笑道:“裴尚书,你无非是怕影响你孙子的仕途,急于查出真相还你孙子清白。可今日众多学子十年寒窗只为今朝一搏,你却为了你孙子一人大闹考场,莫说本官不答应,这众学子也不答应,此事若传扬出去你如何与陛下交代。”
离得近的考生开口附和:“魏尚书说的对,这天下可不是你裴家说得算,让公主殿下主持公道……”
“让公主主持公道……”
喊声此起彼伏,纷纷攘攘吵吵闹闹声不绝。
魏英南将剑从裴泫铭脖间移开,提着剑走到前将剑物归原主。
随后郑重其事跪地参拜南宫盛蓉:“请公主殿下决断。”
南宫盛蓉看了一眼怒不可歇的裴大国,挥手高喊道:“诸位安静,安静……”
贡院内慢慢恢复平静,南宫盛蓉对着魏英南恭敬问道:“若是魏尚书,您会如何决断?”
魏英南中气十足义正言辞道:“无论是不是被陷害夹带私藏,既然事情出了,按理将失去本次科考的机会,从此次科考上除名。”
南宫盛蓉扶起魏英南,赞道:“魏尚书所言极是,那么就按魏尚书所言,将魏子良,裴泫铭从此次科考除名。”
“不,殿下,此次除名,等下次便是三年后了,殿下……”
裴泫铭心急如焚相求,魏子良呆若木鸡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大国怒火攻心方想开口阻止,可头晕手麻身子一歪倒地抽搐了起来。
裴泫铭担忧大喊:“祖父……”
南宫盛蓉急忙下令道:“来人,裴尚书身子不适,速速送回府中,将魏子良裴泫铭二人赶出贡院。”
“是。”
禁卫铿锵有力应声,毫无留情不顾裴泫铭的哭喊将其拖了出去。
魏子良则一直魂不附体,毫无反应任人拖走。
两名禁卫将口吐白沫,意识模糊的裴大国抬出来贡院。
“咚……”
锣声再响,另一监考官高喊:“肃静,考试继续。”
贡院终于恢复如初,南宫盛蓉也不禁松了口气。
她盯着悠闲品茶的魏英南,满腹狐疑忍不住上前小声问道:“今日之事,可是有人故意为之?”
魏英南放下茶杯起身作揖,回道:“殿下在说什么,微臣有些听不明白。”
南宫盛蓉一咬牙,直截了当将心中所想问出:“魏尚书,可见过玉侯爷?”
魏英南爽朗笑道:“玉侯爷养在深宫,岂是微臣想见就见的。”
南宫盛蓉急着又说道:“本公主的意思是,玉晏天他,那个……”
她有些语无伦次,魏英南却像听懂一般,竟答道:“主意确实是玉侯爷出的。”
此言一出南宫盛蓉虽早有猜测,可仍旧震惊错愕。
玉晏天明明近些日子闷在北宫,怎会参与进来这些事情。
魏英南解释道:“犬子不才,牺牲他一人便可牵制住裴大国,又为何不做呢。”
南宫盛蓉微微颔首,不禁有些钦佩魏英南。
折腾了半日,她也有些累了。与魏英南喝茶聊天,暂时休整。
皇宫,太极殿。
田公公急步奔进来,气喘吁吁眉飞色舞道:“陛下,事成了……”
惠安帝听闻放下御笔,亦是喜上眉梢,急忙追问:“眼下什么情况?”
田公公答道:“魏子良与裴泫铭,被除名此次春闱,裴尚书中风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