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后一个少年傲娇的声音响起:“何人在此放肆?”
家丁立刻拜道:“公子回来了。”
玉晏天回过身,见一位十五六岁茶色襽衫打扮的少年奔了上来。
那少年眉清目秀面上有几分像玉国公,玉晏天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少年。
“说你呢,你是何人?敢在国公府门口撒野?”
那少年出口不逊,眼含不屑眉宇间尽是高人一等的顽劣。
玉晏天毫不客气直呼其名道:“你是玉晏城吧。”
“竟敢直呼本公子的大名,来人给我绑了。”
家丁闻声围住了玉晏天,他眼眸里映出少年猖狂的笑脸,他暴喝一声:“谁敢动我,我乃玉府大公子玉晏天。”
几个家丁并未停手,只因他们几人从未有人见过玉晏天又怎知真假。
玉晏天任由家丁将他押住,那少年走到玉晏天面前一脸轻蔑道:“你说你是玉晏天,谁信,我那大哥怕是到死都回不来。”
“你若不信,送我见官即可。”
玉晏天坦然自若,故意激将玉晏城。
而玉晏城有些犹豫心想既敢去见官,难不成他真的是玉晏天。
“你有何凭证证明你的身份?”
玉晏城上下仔细打量玉晏天,玉晏天离家时他不到七岁。原在家中二人就不往来,他实在想不起玉晏天的样子。
玉晏天又刻意咳咳几声,虚弱道:“我怀中有侯爷符牌,还有一块玉氏子孙刻有名字的玉佩。”
玉晏城见玉晏天有些病弱,也不怕他使诈,命人先放开玉晏天。
玉晏天从怀里掏出符牌与玉佩,玉晏城只是扫了一眼,雕刻福寿纹路的半月玉佩,心中已有答案。
半月玉佩与他的那块是一对,拼起来是完整的一块圆月。
“你真的是,玉晏天?”
玉晏城取过符牌,不死心仔细辨认。顷刻间又面如死灰,将符牌还给了玉晏天。
“公子,这人到底是不是大公子?”
为首的家丁,见玉晏城没了方才跋扈的气势,心里自然也有些后怕。若对方真是大公子,他们岂不是得罪了人。
玉晏城不耐烦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家丁们急忙跪地参拜,为首的大声拜道:“拜见大公子,不,是侯爷。”
玉晏天却不理会几人,由着他们暂且跪着。
他走到玉晏城面前,眼神狠厉说道:“养不教父之过,长兄为父,今日我便替父亲教训于你。”
玉晏城来不及反应,便被玉晏天抬手甩了一个耳光。直打得耳鸣眼花,火辣生疼。
“你,你竟然敢打我……”
玉晏城捂着半天脸,委屈又惧怕。
玉晏天不可一世,冷笑道:“本侯爷打了,你又奈我何?”
“我,我要告诉父亲去,你等着……”
玉晏城终是孩子气,撂下玉晏天疾奔去了府内。
玉晏天背着包袱,眼眸深沉望了一眼正门匾额,霸气心道:“娘亲,我回来了。”
玉晏天抬腿迈进玉府大门,又缓缓转身,对仍旧跪地的家丁说道:“起来吧,下次,本侯爷绝不轻饶。”
言毕,他有意无意咳了几声。
既然这东山城,人人都道他行将就木。姑且做戏装病,掩人耳目。
玉府花园,牡丹花开正盛。
一位身着褐色锦衣长袍的年长男子,俯身侍弄着花草。
这长者看上去已过不惑之年,雍容俊朗,年轻时定也是个美男子。
“父亲,你要为孩儿做主啊,呜呜……”
玉晏城冲过来委屈哭唤,这长者正是玉晏天的父亲玉国公。
玉国公看着玉晏城脸上的五指红痕,怒道:“何人,竟敢欺我儿?”
玉国公心疼地安抚玉晏城,玉晏城哼哼唧唧还未回答,只听传来强横直言:“是我打的。”
玉国公闻声望去,只见走过来一位风姿卓越的年轻公子。
见他捂嘴咳嗽几声,似乎身子不适。
玉国公不禁火冒三丈,这打人者竟如此嚣张敢追进府来,这家丁怎会也不拦着。
玉国公将玉晏城护在怀里,怒指玉晏天道:“放肆,你究竟是谁ʟᴇxɪ?竟敢善闯国公府?”
玉晏天看着眼前父子依偎,忍不住讥笑道:“父亲只顾着幼子伤心,可还记得你那个长子?”
玉晏城闷着故意不吭声,寻思着看看父亲,会不会偏袒玉晏天。
许久未听人提起长子,何况又从陌生人嘴里说起,玉国公皱眉不悦道:“你究竟是谁?”
玉晏天缓缓拱手,口吻抱怨拜道:“孩儿玉晏天,拜见父亲。”
第40章
风过牡丹花摇, 卖弄繁花似锦 ,却不知主人早已无心欣赏。
玉晏天冷冷凝着玉国公,玉国公撇下玉晏城仓皇奔到玉晏天面前。
想要伸手触摸, 可又缩回了手愣在原地。
玉国公努力忆起玉晏天离家时的样子, 此人模样是有些像。
可那时他虽然清冷却也谦逊有礼, 不似眼前之人蛮横傲慢。
“你当真是玉晏天?”
玉国公仍旧难以置信,出口质疑。
这一幕玉晏天早已料到,嘲讽道:“玉国公果然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儿子也认不出了。”
话毕,他掏出半月玉佩。放荡不羁拎着玉佩穗子在玉国公眼前晃动。
玉国公骤然失态抢过玉佩细细察看,而后双目含泪动情抱住玉晏天,哽咽道:“是天儿, 真的是你啊……”
玉晏天无情推开玉国公, 嗤鼻不屑道:“难得,父亲还能记起孩儿。”
玉国公以为玉晏天离家多年难免心生怨恨,也不恼怒耐着性子道:“天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玉晏天仰头讥笑道:“孩儿在宫中锦衣玉食, 又有何委屈。”
这时,玉晏城凑过来恶人先告状道:“父亲,就是他打的孩儿。”
玉国公瞥了一眼玉晏城, 训斥道:“什么他,这是你大哥,叫大哥。”
玉晏城耍赖不依不饶嚷道:“就算他是大哥,怎能一见面就欺负弟弟呢?”
玉晏城扯着玉国公的衣袖闹腾, 玉国公皱着眉似乎有些为难, 开口询问玉晏天:“天儿,你为何打你弟弟?”
“打便是打了, 父亲若觉心疼打回来便是。”
玉国公一听心中不悦,这玉晏天的性子为何变成这般乖戾。
可又体恤玉晏天不远千里回乡,必是舟车劳顿,故而不予计较劝和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都过去了,城儿,快叫大哥。”
玉国公拍了拍玉晏城,哪知玉晏城嘴一撇一脸不服气抬腿便跑,边跑边说:“父亲偏心,我要去告诉娘亲去……”
玉国公无可奈道:“你这孩子……”
顾及玉晏天连忙又解释说:“城儿还小,你身为大哥,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玉晏天无所谓道:“这个自然。”
玉国公将玉佩还给玉晏天,嘘寒问暖道:“天儿,路途遥远应当累了吧?你的身子如今可有好些?为何你会突然回东山城?”
玉国公一连串发问,看似父爱情浓,实则他最关心的应当是玉晏天为何会回来。
玉晏天神情淡漠随意说道:“驸马有了更好的人选,自然不需要孩儿留在京城了。”
玉国公愕然脱口而出:“更好的人选,是谁啊?”
“父亲觉得会是谁呢?”
玉晏天冷眼斜着玉国公,玉国公只当他是心有不甘并未在意。
“天儿你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不如先回房休整,晚一些为父为你接风洗尘,一家人吃个团圆宴。”
玉晏天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无尽嘲讽。
这一家人三个字,如此生分讽刺。
“你从前的住处,父亲一直为你留着呢,你若喜欢还住到那里,可好?”
玉晏天忆起年幼时独自一人在院中仰望天空,竟有些伤感答道:“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玉国公连连称好,领着玉晏天去往从前的住处。
一路府内假山流水碧波小池,更有雕梁画栋的观赏凉亭。
与他印象中有些相似又有不同,不禁感慨九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片刻后,到了玉晏天从前的住处。
玉国公贴心解释道:“这些年,隔几日下人便会到此打扫,你放心住着。”
玉晏天轻嗯一声,眸色悲伤。
曾几何时,这里有他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恍惚间,仿若看到幼时的他在此奔跑欢笑。转瞬孩童笑容不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失落孤寂。
玉国公察觉玉晏天的情绪,少小离家弱冠归任谁都会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