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洞房花烛夜,裴泫铭被送回来已是酩酊大醉。
白浪送裴泫铭躺到床上径直熄了灯离开,关门前撂下一句,只说是裴国老交代而为。
连盖头都是萧嫣亲手揭掉的,可更让她羞辱绝望的却是。
她与裴泫铭一夜~欢~愉,对方口里一直念着“公主”两个字。
待天亮裴泫铭醒转,怒发冲冠将仍在梦中的萧嫣拎起来晃醒。
萧嫣想要开口辩解,这一切都是裴大国安排。
可裴泫铭早已失了理智,对她拳脚相加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闹够了没有?”
裴大国一手持着拐杖被白浪搀扶出来,强压着火气忽然觉得裴泫铭太不成器。
裴泫铭双手砸出血痕也不知痛,闻见祖父声音发疯起身冲向其。
“祖父,公主呢?公主在哪里?”
裴大国冲白浪使眼色,白浪横在裴泫铭身前将其拦住。
裴大国训斥道:“裴泫铭,你给祖父清醒些,你可知你身处何处?”
裴泫铭挣脱不了白浪的钳制,疯癫狂躁忽然双手抱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脑海中却是那夜大雨倾盆,恍惚间更有姜丛阴冷的凝视。
“我在哪里,在哪里,姜丛,姜栋,公主,公主呢?还有叔父呢?”
裴泫铭痛苦闭眼嘴里嘀嘀咕咕,一只手放在肩头似乎仍沉浸在那夜肩头受伤的场景中。
“李太医呢?”
裴大国见裴泫铭情况不妙,慌忙唤李太医,可白浪却回复道:“国老,李太医被玉侯爷安排去别处住了。”
“还不快去请李太医。”
裴大国怒拿拐杖敲了几下地面泄愤,白浪抛下裴泫铭奔出月洞门。
曹勇闪到一旁见白浪出来,故意问道:“未有玉侯爷的命令,不能随意在府上走动。”
白浪将曹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裴泫铭怕是疯了,李太医是请还是不请?”
曹勇拧紧粗眉挠挠头道:“你且回去等着,我先去禀报侯爷一声。”
“不,我与你同去,若我不去,裴国老又该责骂了。”
曹勇吩咐另外一个看守打起十分精神盯着,他则与白浪一同去往玉晏天的住处。
那边,玉晏天与南宫盛蓉相拥而眠。
几乎是同时二人睁目醒转面面相觑,随即南宫盛蓉扯着嗓子惊恐尖叫。
玉晏天双耳被震得发蒙,揉着额头努力回想昨夜的一切。
南宫盛蓉裹着锦被,瞥见地面散落着她的霜色肚兜。又是一阵尖叫,飞起一脚将不曾防备的玉晏天踹下了床。
“玉晏天,你究竟对本公主做了什么?”
玉晏天狼狈地从地面爬起,捡起散落的寝衣匆忙更上。
他不知为何手有些发抖,衣带系了几次方才系好。
回身看着南宫盛蓉阴沉着脸瞪着自己,他想开口解释一下。
可脑中蓦然出现昨夜暖帐旖旎,他竟红了脸一时语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让本公主陪你做戏,你,你,怎能假戏真做……”
南宫盛蓉亦是羞得满面酡红,娇嗔声忽而低不可闻。
玉晏天脑海猛然闪过一幕,明明是公主先扑了过来想要霸王硬上弓。
玉晏天不自然咳了一声,硬着头皮直言道:“微,微臣记得是公主先扑过来的……”
南宫盛蓉一听不乐意了,拔高声调打断怒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玉晏天把持不住。”
玉晏天深吸一口气,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微臣还想问公主,如何对微臣负责?”
南宫盛蓉将整个脑袋藏进锦被内,娇哼道:“本公主负不了责,完了,临行时,本公主答应父皇一定要守身如玉……”
玉晏天无奈摇头轻笑,坐至床沿将公主蒙着的锦被扒开一个口子。
他对上那双惶恐不安,溢出几分羞涩的清眸,温柔逗道:“公主,此事微臣说的不算,这责,公主必须负起来,公主从前不是常说,要与微臣成亲,难道都不作数了?”
南宫盛蓉拉扯着锦被重新蒙上头,脸如火烧叽叽歪歪:“这,这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本公主的预料之中,要是被父皇知道,说不定父皇,会杀了你也说不定……”
玉晏天被这娇憨声逗笑,看来公主当真是不知所措。
莫说公主,他方才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确实也超出了他的意料之中,他无论如何都未想到玉国公有此手段。
原来昨夜玉晏天听见声响,到门外察看其实早便发现了,躲藏在墙角暗处的刘管家。
他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刘管家究竟要作何,在他发现公主出现在他的床榻上便了然于胸。
做戏嘛,当然要逼真些。
前面那些轻狂阴险的话,其实是故意说与刘管家听。公主不明真相,反映逼真自然能骗过刘管家。
直至他用金钗熄了灯,一手捂住公主的唇,伏在公主耳畔快速低言:“外面有人,一切都是做戏。”
南宫盛蓉扭头向窗外望去,似乎有个探头探脑的黑影。
她停止挣扎呼吸急促,直勾勾盯着窗外直至那个黑影离去。
也不知是太过紧张,她只觉得深陷烈焰香汗淋漓。心口更像是百蚁蚀骨,抓心挠肺的虚空。
望着身旁平躺的玉晏天,鬼使神差她翻身扑了过去。
她恍惚听见玉晏天惊恐拒绝声:“不要过来……”
玉晏天也未好过到哪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亦是面红耳赤烦躁不安,意识有些不受控制。
“侯爷,侯爷……”
几声呼唤,玉晏天与南宫盛蓉皆从昨夜回忆中回神。
南宫盛蓉闻见是曹勇的声音,吓得连忙交代玉晏天:“千万不要让曹勇知道你我昨夜之事。”
南宫盛蓉裹着被子翻到床榻最里侧,仿若只要她藏在这里旁人便发觉不了。
玉晏天应了一声,快速更上一身湛蓝深衣开门出去。
“侯爷,裴泫铭犯了疯病,要请李太医诊脉。”
曹勇拱手恭恭敬敬,一旁的白浪默不出声施礼垂着首。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玉晏天神色淡定吩咐道:“你去请李太医,他知道如何做。”
曹勇应声与白浪回身要走,玉晏天却开口说道:“白小将,一会裴国老会让你亲自出府去抓药,本侯在正门等着你。”
白浪面色凝重只是颔首应下,随曹勇去请李太医。
玉晏天返回房内,却发现公主只是顷刻的工夫安然入睡。
他扯开锦被,好让公主呼吸顺畅些。那雪肌玉容娇媚动人,朱唇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玉晏天将她侧脸散落的青丝,拢至她的耳后含情脉脉却又寂寥无奈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玉晏天心中清楚若惠安帝知晓此事,必然不会轻饶他。
念起当初离宫前训话,惠安帝狠厉的威胁再次回荡耳边:“莫要仗着公主喜欢你,驸马之位便是你的。朕若不愿,随时可杀掉你。”
玉晏天虎口紧握默默隐忍,轻轻起身开门离去。
走到院口,却见玉国公等在那里。
玉晏天瞬间寒了双眸,他这个父亲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玉国公主动开口笑脸相迎:“天儿,昨夜睡得可好?”
玉晏天冷冰冰回道:“父亲,不如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再藏着掖着。”
玉国公颔首赞同道:“如此甚好,为父也不必再你面前装模作样。”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冷冽阴沉。
玉国公坦坦荡荡道:“昨夜公主的吃食与你的洗澡水,下了十足的媚~药。”
玉晏天暗自心道:“原来如此,不然以自己的自控力不至于把持不住。”
“父亲如何识得公主?”
玉国公闻后忽然发笑嘲讽道:“你忘了,宫里可有两位娘娘呢?为父有公主的画像易如反掌。”
原来那日,玉国公初见并非是被美貌惊到。而是因为他认出面前的是当朝公主,大惊失色才会失足踩空。
“你回来便是要复仇,别以为为父看不出来。”
玉国公满眼阴狠走到玉晏天身旁,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恨恨道。
玉晏天面色冰冷未变,他从未藏着自然不怕玉国公看穿。
“所以父亲故意陪着做戏,好让孩儿心中舒坦吗?”
玉国公见玉晏天满眼不屑,怒火腾起愤愤道:“你还要如何?马氏也被关了起来,难不曾你还要为父以死谢罪?”
玉晏天闻后露出诡异阴笑,虎视眈眈盯着玉国公。
第71章
天青云淡, 朝阳明媚。
玉国公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怎么也不敢想玉晏天当真想要他的命。
“我,我可是你ʟᴇxɪ父亲, 弑父可是天理不容之事……”
玉国公有些畏惧仓皇急退了几步, 远离玉晏天身旁。他能感到双腿有些颤抖, 他极力稳住心神挺直腰板与玉晏天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