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眼却非常好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姐姐这般把宝贝藏起来,倒越发显得珍贵了。就给我瞧一眼吧。”
那边梅林尽头,慕容珏下了朝堂往这边走了,远远的就看见宋盼眼在拉扯住洛长安,宋盼烟的手还往洛长安的颈项里面去抓。
洛长安瘦弱无骨,而宋盼烟要富态不少,似乎随时会将洛长安推倒,他不由攥紧了手。
洛长安余光里看见了慕容珏,她本打算挣脱了宋盼烟离开的,但是眼下改变了主意,当即脚底打滑,倏地一下便跌倒在地,手掌磨在石头上便流了血,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她复仇的武器,她不惜受伤,只要可以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她口中痛呼出声:“唔......夫人,好端端的,何以将奴婢推倒呢?”
宋盼烟不好意思道:“你弱不禁风的,我不曾想用力过头了。你若是给我看一眼你的宝贝,也就不会教我推倒了呢。”
洛长安委委屈屈的垂下眸子,神情着实可怜:“夫人何必强人所难呢。奴婢虽是奴才,可也有隐私的呀。奴婢不愿意教夫人看,夫人为何执意勉强。”
宋盼烟微微怔忪,竟一时无言以对,僵持了一下,就伸手去拉洛长安的手臂,眼睛还是往洛长安脖子里瞄,就挖空心思想将那带子看个究竟,“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岂料一动,牵动了洛长安的伤口,洛长安合理的夸大了这疼痛,嘶的一声,攥住了手,轻轻呼道:“好痛呀,夫人您可以慢一些么。”
“宋盼烟,你在干什么!”
慕容珏赶到近处,攥住宋盼烟的手腕把她狠狠拉开了去。
宋盼烟被拉的一个趔趄,当着溪嫔和一众奴才就很下不来台,愣了一下,从未见相公如此紧张过什么,他这一身怒气是怎么了,莫非他外面的人是洛长安?!
“相公,我和长安姐姐不过说话玩呢,你生的什么气?”宋盼烟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也差了起来。她出身相府,跋扈惯了,受不得委屈。
“皇宫内院,你与帝君龙寝的女官拉扯成何体统,玩也得分地方。”慕容珏非常严厉的斥责宋盼烟,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他话中的问题。
宋盼烟当即眼眶一红,意识到方才自己的确是失态了,是不能如此去强行查看帝君龙寝女官的饰物,这逾越了礼节,她忙道:“长安姐姐,方才是我逾越了,我给你陪个不是,你没事吧。”
心想,说到底不过是个贱奴,仗着是龙寝的奴才,近日又有些升迁,就嚣张起来了,别教我逮着机会,否则,教你好看。
“我没事。”落长安低下头来,护着心口的物什,说道:“我颈项里的饰物是我自己私人很重要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再勉强我拿出来给你看了。”
慕容珏闻言,心中一动,原来长安是为了保护我送给她的玉佩才教宋盼烟推倒的,我的玉佩对她来说很重要。
宋盼烟紧张的看了看慕容珏,慕容珏正不满意的凝着她,眼中满是警告之色,她不禁没趣的瘪了瘪嘴,“不看了,不看就是了。”
洛长安立起身来,眸色幽幽的看了看慕容珏,慕容珏也正看着她,为她的幽怨的目光而心中一荡,心想,她是怪我那夜要了她身子之事吧。
慕容珏轻声道:“长安姐姐,内人方才失礼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洛长安用衣袖掩住了流血的手掌,然而慕容珏早看到她手流血了,她轻声道:“回慕容大人的话。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您不必介怀。奴婢还有差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洛长安便先行离开了,目的达到,再多待喘息的功夫,洛长安都不愿意。这对奸夫淫妇所在的地方,教她觉得恶心!和他们呼吸同一寸土地的空气,令她作呕!
慕容珏猛地甩开了宋盼烟的手,不悦道:“以后少来宫里走动。你的性子,迟早惹出事来。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下臣的妻子倒去搜龙寝丫鬟的身,你倒不如直接去搜帝君的身!”
宋盼烟竟无从反驳,眼底也露出几分骇色,“我哪有那胆子去搜帝君。方才我是由于在长安颈项里看见了...”
“够了!有话回府再说。”慕容珏愤怒的将宋盼烟的话打断,生怕她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柳玉溪见素来恩爱的右侍郎夫妇竟然红眼争吵起来,便打着圆场,劝道:“慕容大人未免太言重了。长安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哪里会跑去告状说盼烟搜她身呢。刚才我在跟前,真是闹着玩呢。盼烟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方才或许一时迷了。”
慕容珏哼了一声,当即便甩手走了。
宋盼烟忙问:“你去哪里啊,相公。”
“这事由别人的口传去帝君耳中,污我目中没有帝君,不如我自己去说。我去面圣请罪!”慕容珏头也不回的便去了,他倒不是真去面圣,而是去追洛长安,这二日他来回宫中几趟,都没有见到长安,今日终于见着了。
宋盼烟当即就落下泪来,和柳玉溪抱怨道:“娘娘您瞧,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前途,竟不问问我为何会失态呢。如果不是我家,他会有今日的……”
柳玉溪掩住宋盘烟的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回玉流宫去,我们吃着茶水慢慢聊,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出出主意呢。”
宋盼烟点头,“娘娘,这洛长安我觉得不是好人。我实在怀疑她偷着勾引我丈夫。她是个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贱人。娘娘万请为我做主呀。”
第49章 大人有妻子,有家室。而我只有你啊。
柳玉溪闻言大惊,“当真如此,龙寝的丫鬟竟敢干出勾连重臣的事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如果如此,决计不能容她。”
“娘娘莫急,此事事关我丈夫,若是揭发检举,必然我丈夫会牵连。使个法子,单除掉洛长安这贱人就是了。”
宋盼烟双眼凶光乍现,越想洛长安颈项里的红带子越觉得那就是慕容珏玉佩上的带子。
加上方才洛长安遮遮掩掩紧张兮兮的样子,以及自己丈夫生气的模样。再联想起来那日丫鬟说慕容珏去宫二道接了一个细腰美人。
捕风捉影之间,宋盼烟越发觉得慕容珏外面有人了,那人就是洛长安。
***
慕容珏紧了几步,便见洛长安步子急迫的走在前面,他低唤一声:“长安。”
洛长安听见慕容珏的声音,嘴角有几分讽意,直呼她的名讳,且语气中将她视为他的所有物,说明他相信了她那夜留下的血迹,她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脚步反而更快了几分。
慕容珏见洛长安走的更快了,心想她定然恨我怪我至极。
慕容珏大步走到洛长安前面两步,伸出左手臂撑在墙壁之上,挡住了洛长安的去路,洛长安被截住,不得不停了下来。
慕容珏微微低着头打量着洛长安的面颊,温声问道:“我叫你,你听见了么。”
洛长安顿下了步子,别开面颊,冷淡道:“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慕容珏深深注释了洛长安许久,说道:“那好。我再叫你一遍:长安,长安……”
洛长安恨恨的抬起眸子,“谁准你直接喊我长安。只有我夫婿才能这么喊我。”
“我就这样喊你。迟早我是你的夫婿。”
“现在,你不是;以后,谁知道。”从他背弃婚约,狠下杀手开始,他永生永世,再生再世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夫婿。
慕容珏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之中取出那叠放整齐的沾染了血迹的布巾,展开来递到洛长安面前,“那天夜里是我做错了,将你弄疼了吧,你必然仍在生我的气。”
洛长安望见这布巾,认出这是她那夜割破手指伪作的落红,她需要害羞脸红,可是面对着慕容珏她只有双眼血红,实在难以作出娇羞之态。
脑海中不由想到自己初次承欢帝千傲身下的画面,那时被帝君破身,他洁白的里衣染上她的初次落蕊,那夜里帝君的眸子深如寒潭,有着令她看不明白的隐忍和克制,她似乎会沉溺在那样的眸色之中,她一时之间脸红似血,伸手就去夺慕容珏手中的布巾,“你还给我。”
慕容珏将手一撤,而后将布巾再次叠放整齐收进袖中,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实在教人心动,原来这便是初次失身后的样子,宋盼烟洞房那夜的神态分明太过雕饰,倒似老练之人故作娇羞一般,慕容珏眼下对洛长安越发的珍惜起来。
“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身上的什么不是我的,何来还给你的道理。我不还。”
洛长安嗔怒道:“那日你明明说只是带我游湖,如何夜里借着酒意对我...对我...”
“对你如何,告诉我。”慕容珏有意看她羞赧的模样,也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那夜和她的细节,他已经等不及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洛长安责怪的凝着他,“如今我已经教你占了,无媒无聘,我也别无他法。若是你不肯护我,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你家里那位可是厉害的很,教我好生害怕,方才她不知怎么非要查看我颈项中的饰物。若是教她发现我是你的人,必然害死我。而你到时,必然选择你的妻子。我只道自己命苦就是了。”
说着,便落下泪来,这话半真半假,自己不就是教他们害得家破人亡么,这份不甘和压抑实在是真情实意。
慕容珏心中不禁揪起,怜惜道:“有我在,必不会教她害你。别说她不会知道你的存在,即便他日你宫里的契约满了出了宫,我迎你过门教她知道了你,你也不需怕,我给你做主。”
洛长安的心里充满了鄙夷,呵,果然有权有势,说话底气都足了呢,再不是当年那个一穷二白急需往上爬的穷书生了。
“你自是这样说。可她家势力庞大,我小门小户的,如何留得住你的心。”
“长安,她家自是势力庞大,我右侍郎势力便小了不是。如今我深受帝君器重,我的将来,只有帝君可以左右,那母老虎奈何不得我。”
慕容珏有种要保护洛长安的冲动,这是一种在白夏身上没有实现的保护欲,此时被无限放大,洛长安的弱小和无助,充分调动了他的保护欲。
“你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操给了我,我定护你周全。”
男人穷困潦倒之时,盼着钱权,如今权势熏天,又对弱小的女子生出怜惜,只有强大了,才有心情风花雪月,权势是男人最有力的外衣。
若是白夏不是生在白家,他如今这地位倒可以给她名分和孩子,和她过夫妻的日子。可惜,她生不逢时。
洛长安擦拭了下眼睛,柔声道:“大人,不要辜负了我啊。我知道你对我有意,不过是因为我眸子像极了你的故人。可别教我也成了你另外一个故人。大人有妻子,有家室。而我只有你啊。”
慕容珏心中猛地一动,又似回到了少年时懵懂的时候,那纯纯的爱恋在心头漾动,曾几何时,多少个朝阳映射下的清晨里,他都远远的在窗内痴痴的望着花园里采摘晨露的白夏的身影,那不染纤尘的摇曳的身影,曾教他魂牵不已,“下月你何时休假,我迎你出去,和你团聚,好好的疼爱你。”
洛长安明白他话中之意,若是再同他私会,恐怕搪塞不过去需要亲密接触,若是不依他又会露出马脚,她不能轻易单独与他相处,她低声道:“难说。我最近刚升职为从三品女官,事情多,怕是难请假。不瞒你说,虽然我是女子,可我也有梦想,我的差事我是不会轻易丢掉的,在宫里干得好,是有出头之日的。”
第50章 帝君就把醋缸给踢翻了 - 起因
慕容珏沉吟片刻,心想洛长安倒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她攀上我,不是想着依附我,而是仍旧有自己的梦想,这教我刮目相看,“我每日自这条路经过,你若念我,便出来这里走动,便可见到我,以解相思之苦。”
“嗯。”洛长安点了点头,曾经她也会驻足在白府门外,久久的等待着赶考的他归来将她迎娶,直到她等来了他灭她满门的屠刀,将她的相思之苦变成了血淋淋的仇恨和愤怒!
“把手给我,我看看你的伤口,方才跌倒手掌教石头磨流血了吧。”慕容珏说着便伸手去拉洛长安的手。
洛长安忙后退了一步,和慕容珏拉开了距离,“使不得,宫里人多眼杂,教人看见就完了,宫女和重臣私通是重罪。说到底,宫里的女子都是帝君的人。帝君可以不要,但不能被背叛。我已经为了你,豁出命去了。”
慕容珏闻言,便将手顿下,强忍住没将洛长安拥在怀里,但偷来的,尤其是从帝君眼皮子底下偷来的,越发的有猎奇这种刺激的感觉。
“爱卿,找朕有事?”
不期然间,帝千傲那冰冷的嗓音在慕容珏身后响起。
慕容珏背脊猛地一僵,神色大变,忙回身,揖手躬身道:“参见帝君。”
洛长安连忙俯身垂下头,安静的立在墙边。她也着实吃了一惊,她方才面对着龙寝的方向,一直注意着那边,然而她不过一恍神,竟没看到帝君已经到了,他的脚步声轻之又轻,不过须臾,想必帝君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帝君的眉尖有些愠怒。
洛长安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每次遇见帝君,帝君正好心情都不好,这使得她对帝君的惧怕与日俱增,他虽生的美貌绝色,然而却实在脾气乖戾,不近人情。
帝千傲的视线扫过洛长安那羞红的面颊,哭过的眼睫,以及受伤的手,而后深了眸色,若有若无的嗤笑一声:“或者,爱卿不是来找朕,而是来找朕寝殿里的......奴才?”
慵懒的语调却字字掷地有声。
周围温度也骤降了下去。
慕容珏一凛,毕恭毕敬道:“回禀帝君,臣去而复返乃是突然想到东征用兵之计,方才在路上遇见了长安女官,臣正向她打听帝君是否在龙寝内呢。”
长安女官?
有意思。
叫她名字都不带姓氏的。
朕叫她还连名带姓的叫。这边倒是亲昵的很。
洛长安觉得如芒在背,整个人僵直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又似乎教帝君抓住她偷人一般,心虚了起来。
其实多半是她自作多情,帝君对她全然不在意,甚至已经命令梅姑姑买了顶替她的暖床丫鬟了,她自己给自己加戏太多了。
帝千傲抬起修长的手,将身上的裘皮龙袍披风解下来,抛到洛长安的怀里,清冷的吩咐道:“送回龙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