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怀里一满,抱着沉甸甸的还留有帝千傲体温的龙袍,不解的睇了一眼帝千傲,他的目光正带着一丝怒色笼着她的眉宇,她忍不住说道:“帝君,天气极冷,这衣服您还是穿着......”
“帝君教你送,就去送。不要多话。”
海胤不等洛长安将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她。
她再留在这里被慕容珏多瞅两眼,帝君就把醋缸给踢翻了。
帝君的耳力,隔着多远就将对话听的真切了。别再惹帝君了,不然这小东西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了,可怜见的。
洛长安忙住了口,心想那或许帝君在御书房和那个半裸美人忙完以后身子燥热,不觉得寒凉吧,想到这里,洛长安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她抱着龙袍就回了龙寝去了。
帝千傲随即对慕容珏微笑道:“爱卿,随朕去御书房,讨论一下你说的东征用兵之計吧。若是再无所出,这头顶乌纱就别要了。”
冷汗自慕容珏发髻滚落,帝君虽笑却怒,我诚惶诚恐,当即深深一揖,“是,微臣惶恐。”
***
夜深了,银月如钩挂在当空,宰相府却灯火通明。
宋相爷宋奎背着手在前厅里来回踱步,神情沉重,他的夫人在旁边说道:“老爷,您坐一坐,休息片刻吧。贤婿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宋盼烟坐在侧椅上,拿手绢沾着眼泪说道:“晌午就教帝君滞留在御书房了,如今已经天黑又天快亮了还没被放出来。消息都传帝君发狠了逼他。爹爹,你务必救救我相公。”
慕容珏的随从松儿急速从院子里奔来,宋相爷猛地驻足在当门,不等松儿进得厅门就问道:“自宫里打听出什么消息没有,贤婿眼下情况如何?帝君怎么说。”
松儿方才一路疾奔,眼下大口的喘着粗气,从怀里取出了慕容珏的官帽递到了宋相爷的手边,“回老爷的话,姑爷还被帝君滞留在御书房议事,帝君的身边人海胤公公教奴才把大人的帽子先带回来。”
宋盼烟一瞧见丈夫的官帽被摘,就如同瞧见丈夫的脑袋搬家了一般,扑进她母亲的怀里的嚎啕哭了起来,“母亲,这当如何是好,相公素日里对帝君忠心耿耿,如何帝君今日这般发狠,竟先摘了他的帽子,这...相公究竟是哪里惹龙颜不悦了呢。”
宋夫人吴敏全没有主意,“龙心深似大海,这谁能猜到呢。老爷,您看这当如何。”
宋相爷将那官帽拿在手里,帽子上的顶戴花翎已经被取下,眼下这帽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帽子罢了,“海胤公公有没有说什么?”
松儿想了想说道:“海公公说,若是今天晚上入夜,大人能给出令帝君满意的东征用兵的计策,大人便会手持顶戴花翎回府,若是不能,则领着官职罢免书回府。”
宋相爷听后,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帝君再不是十五岁时处处听我摆布那个孩童,如今他竟敲打起我来,“贤婿给计策是绝对给的出,但是能不能教帝君满意,这就是另外一桩事情。因为帝君满意与否,帝君说了算。尔等莫要再哭,稍安勿躁等到今天晚上再说。”
宋府内又等了一天,终于在入夜时分,有人叫道:“右侍郎回府了。”
接着,就见慕容珏回到府中,双眸之下有浓重的青色印记,唇上毫无血色,显然身心俱疲。
宋相爷迎了上去,问道:“贤婿,顶戴花翎可带回来了?”
第51章 帝君就把醋缸给踢翻了 -经过
宋盼烟和宋夫人也紧张的围了上来,屏住呼吸等着慕容珏回话。
慕容珏从衣袖之中取出了顶戴花翎,“带回来了。提出计策无数,终于有一个教今上首肯的。”
宋相爷等均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本相的好大儿,本相就知道你能行。”
慕容珏缓缓的坐在椅上,冬日里,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教汗水浸透了,“这两日的今上,实在不能再领教第二次了。若不是东征在即,我知道他心怀边疆,倒像是他和我有私人恩怨一般,当真如刀刃就架在我脖子里一样。”
宋盼烟插嘴道:“能不能是昨日咱们和帝君龙寝的丫鬟洛长安在宫里拉扯拌嘴,惹了帝君?”
慕容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宋相爷便拂袖怒道:“荒唐!妇人之见。帝君是什么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能使得他动用皇权来整治臣子?必是东疆之人屡屡挑衅我国土,将帝君惹怒了才催逼这用兵之策。”
众人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
洛长安在龙寝里与那新来的丫鬟交接着事情。
这两日她听说慕容珏被帝君滞留御书房,并且有摘去乌纱帽的可能,她的心里是痛快的,甚至她默默的祷告着,希望老天保佑可以让慕容珏丢掉官帽,让他哪来的哪去,再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他心高气傲,若是被贬,必然会自暴自弃,整个人就废掉了。
然而,方才消息传开,说慕容珏最终赢得了帝君的首肯,提出了可行的东征用兵之策,人被放了。
洛长安实在是失望,但是这慕容珏的才干她是知道的,当初白家也是看重他的才干,却看走眼,没看清他的人品。
帝君是那般任人唯贤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便除去一个有才干的人。
龙寝里新来的丫鬟名叫素儿,她拿着一件帝君的里衣走了过来,“长安姐姐,帝君这件里衣袖口都破了,是不是扔掉呀?”
洛长安将那里衣接过来,“不用扔掉,帝君勤俭,这衣服是这一年多里最常穿的,破了几次,我稍后缝补一下就是了。”
洛长安用手指腹细细的抚摸着着衣物领口的位置,仿佛仍有帝君那薄凉的气息。
说来也巧,这布料出自白家布行,是一年半以前洛长安亲手织就染色的布料,总共没有两匹布,属于白家布匹里的极上乘的布料,当时是教送进宫里来给主子们试试,若是喜爱,再大批生产。
帝君这里衣就是她当时织的那匹布做的,他似乎是个念旧的人,这里衣洗了多次,破了几次,他也不说扔掉,进来的新里衣他也不去穿,就两套这种布匹做的里衣,换着穿,破了就缝补一下,似乎也不嫌弃破了。
洛长安每次缝补都非常细心,缝补之后就看不出破裂的痕迹,她也隐隐的怕有一天他突然就不要这两套里衣了。就如他突然就换了暖床丫鬟一样。
眼眶突然涩涩的,洛长安掐着手心,不教自己难受,问那丫鬟道:“我交代你的,你都清楚了吧。”
素儿点头,“是的,我都明白了。”
洛长安颔首,“行,入夜了,你忙吧,我也回屋去了。”
洛长安拿着帝君这件破了的里衣,回到了奴婢房,这间小屋子极小,就摆得下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她自己在屋里勉强打转,这屋子是这两日才收拾出来的,梅姑姑什么都没和她说,但是她知道,这是给她准备的。
梅姑姑不说,应该是不想让她尴尬。而她也是一个心思细腻又很自觉的人,不说,她也知道怎么做。
自觉离开,比被驱赶要体面。
洛长安和素儿交接了所有的事,包含暖床。
可是她没有将给帝君缝补衣裳的活路交出去,她还是把这事拦在自己手里。
她是从三品,那九品婢女素儿也不敢说什么,在她的权限范围内,她小心的将为帝君缝补里衣的活护在手里。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亲手织的布吧。也或许是别的,但是她不去深想,想多了,自己会苦恼。
她点了烛火,拿出针线,便开始缝补袖口的裂口,帝君常常练功,衣物破裂是常有的事。
外面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见梅姑姑的声音道:“参见帝君。”
洛长安的手猛地一顿,帝君回来了。
他即将回到龙寝,掀开被褥,和新的暖床丫鬟做曾经与她做的事,想到此处,手心猛地顿疼,原来是银针扎入了指腹,近二十年的绣工,她竟教银针给扎了,方才着实心不在焉了。
帝千傲径直迈入龙寝,自昨日在龙寝门外将龙袍披风交给洛长安起,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他有种失控的慌乱。
生平第一次为了女人吃醋而带着情绪刁难朝臣,险些摘了二品大员的乌纱。
他冷着容颜来到床畔,被褥下有个人迹,他捏起被子一角掀开了一些,却有一张陌生的面庞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谁。
洛长安呢。
他的面庞更冷了,他倏地将被子一角放下,怒道:“梅官,进来。”
说着,帝千傲坐在椅上,修长的手攥紧拳头放在桌案,手背之上青筋曝露。
梅姑姑和海胤同时快步小跑进来,看见床上那个一脸迷茫吓的快晕死过去的丫鬟,梅姑姑当即就心底大乱。
“素儿,谁教你爬上龙床的,要死了,快下来!”梅姑姑立刻将素儿从床上揪下来,然后将被素儿沾过的被褥和床单都扯掉,换上新的,“明儿就教你妈接你出去,咱们宫里可不买你了。”
素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打着哆嗦,“梅姑姑,是...是长安姐姐教我暖床的。”
“住口!”梅姑姑招呼人来,吩咐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
帝千傲手指收拢,冷声道:“洛长安呢,教她来解释一下。”
即刻便有宫人跑去叫洛长安了,“长安姐姐,出事了,帝君发怒了,怕是要杀了素儿。帝君教你去解释呢。”
洛长安一听帝君要杀人,当即心底一沉,来不及放下刚刚缝补好的里衣,便跟着那宫人来到了龙寝。
进来龙寝,洛长安看见那素儿跪在地上已然快哭昏过去,梅姑姑和海胤就满眼担忧的看着她。
第52章 都下去!朕要听她自己解释。
洛长安分辨不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是真的事无巨细的都交接给素儿了,自从梅姑姑吩咐她将龙寝的事交接出去,她是真的毫无保留的都告诉素儿了的。
莫非...是这缝补里衣的事么。
他...他不愿意让她缝补里衣么。
洛长安轻轻的跪在地上,背脊发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二日帝君差点摘了慕容珏的官帽,眼下在龙寝也继续引怒奴才,究竟是怎么了,为何火气这般的大呢。
“奴婢参见帝君。”洛长安的声如蚊呐。
“洛长安,朕龙床上的丫鬟,是怎么回事,朕要听听你的解释。”帝千傲冷毅的下巴收紧,镀上一层危险的神色。
洛长安快速抬眼看了一下帝千傲,随即又低下头去,“这......”
她犹豫着,虽然是梅姑姑交代她将事情交接给新丫鬟的,可是如今她若是直接说是梅姑姑交代的,岂不是把梅姑姑拉下水了,梅姑姑对她极好,她不能遇事就撇清自己,这样会教梅姑姑寒心的,她索性不说话了。
梅姑姑连忙说道:“回禀帝君,是我教长安给新买的丫鬟交接事情的,本来计划交出去打扫屋子这些活路,是我没有说清楚,才使得长安误会,将此事也交接了出去。”
“都下去!朕要听她自己解释。”
帝千傲将拳置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梅姑姑海胤立刻带着素儿退了出去,并且将门给带上了。
洛长安的背脊出了细细碎碎的冷汗,方才人多她已经够担惊受怕,如今独自面对那犹如地狱冥王的帝千傲,她险些哽住了呼吸。
“将陪朕睡觉的事交接了出去,是要和朕划清界限?”她的身子打算留着作为武器报复前未婚夫?
洛长安一怔,帝君怎么怪起她来了,她无辜的反问:“不是帝君教梅姑姑买了新的暖床丫鬟,把奴婢替换掉了么?”
“朕没有教她买暖床丫鬟。”帝千傲声音沉下。
“帝君贵人多忘事。若非帝君授意,梅姑姑岂会安插奴才在您寝殿?”
“洛长安,你认为朕的龙床是这么轻易就能上去的?谁想和朕睡觉就可以睡的?”帝千傲震怒的起身,冰冷的手指托起洛长安的下颌。
洛长安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眼底却流露出一丝轻嘲。
捕捉到洛长安眸底的神色,帝千傲绷紧了唇,一字一顿道:“有胆子在心底里笑话朕,便将你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朕恕你无罪!”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得到免罪口谕,她便胆子肥了起来,帝君从来说一不二,她这一点是有把握的。
“帝君的床很难上吗?和帝君睡觉又很不容易吗?”
“你很有胆量,继续。”